“姐如今是男人啊！”雨燕拍它頭輕斥。

    “小靈說得對，我和雨管家的確有緣。嗬嗬。”冷昊玉的嘴快咧到耳朵邊，越瞅火靈越順眼。“雨管家，來，幹一杯。”

    “對你個頭。”雨燕無奈碰杯。

    當第一朵煙花在夜空中炸開，綻放最美的瞬間，火靈、雙兒、張子安全跑到廊下歡呼雀躍，它仿佛曇花一現，驀然消失。

    “再放一個，再放一個。”仨小鬼催促。

    除夕的餃子裏雨燕總會包個一角硬幣，說誰吃到會整年好運。每到此時，笑笑便會敞開肚皮，景雲作狀跟她比賽，雨燕細嚼慢咽直到她得意洋洋舉著錢幣埋怨他倆太笨。

    不知道如今的新年他們怎樣度過，古代版的孟雨燕學沒學會包餃子。寶貝笑笑，媽媽很想你，還有樓前的梔子花和簷角春來秋去的雙飛燕。

    第二朵煙花盛開出小菊花，第三朵似滿天星，第四朵似彩蝶獨舞，第五、第六朵…接連不斷劃過墨藍的天幕。這一刻，世界屬於它們，隨它們的姹紫嫣紅繁華旖旎。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客棧內外驚歎聲四起，雨燕眸光變幻莫測，人心如煙花，易冷易變易淒迷，漫天撒落，已成滄海桑田。

    雨燕仰望星空，思緒遊蕩去飄渺的來路，那裏的景物連同自己甚至親人的容顏漸漸在大腦中模糊，會遺忘的恐懼蔓延心頭，令她微微顫抖。

    “我不要忘記。”閉上雙眼，努力回憶父母、景雲和笑笑的麵孔。

    “雨芷、雨管家，你沒事吧？”冷昊玉從未見過如此複雜的目光，有喜悅、有向往、有驚歎、有迷茫、有落寞、有痛苦…不由自主被它吸引。瞧雨燕閉眼蹙眉，淚水滑落臉頰，好心疼。

    “沒，沒事，沙兒迷了眼。嗬嗬。”雨燕取手帕、編借口、擠笑容。

    “雨管家，我們一起放煙花。”雙兒喊。

    “媽媽，我們一起放煙花。”

    “來啦！寶貝。”雨燕心神恍惚，答應起身。

    “寶貝。這稱呼不錯，等等我。”冷昊玉追出門。

    “你說玉兒年三十不歸家，在常平客棧陪一男子，倆孩子。男子是誰？孩子是誰？”

    “男子叫雨默，是倆孩子的管家。女孩叫雨雙，男孩叫雨靈，沒打聽出根腳。”

    “去把那個忤逆子帶回家。”

    “閣主。”跪地的青衫男子為難。

    “他若反抗，綁他回來。”冷飛雲怒不可遏。“女兒過年陪齊皓軒過年，兒子陪幾個陌生人過年，我這個老爹算什麽？”揮手將一張木桌劈開兩半，發泄不滿。

    “是。”青衫男子不敢再多言，躬身退出。

    “雨管家的膽子挺大。”冷昊玉瞅她不時點燃大小煙花，嘴角噙笑。

    “放炮而已，怕什麽？”明暗交織的煙花叢裏，雨燕白眼斜飛，冷昊玉卻覺得分外嫵媚妖嬈。

    “說得對，有我在怕什麽？”

    “雨管家，快躲開。”話音未消，火靈高呼。

    兩人回頭，見一個煙花倒地，巨大的衝擊力裹攜四射的火星，向雨燕噴湧。“你嚇傻了？”冷昊玉急忙揚起披風摟她入懷，閃到旁邊，心罵她是笨蛋。“有沒有受傷？”不聽她言，低頭問。

    “小兔崽子，我打死你。”張阿柄麵色鐵青，奔出長廊狠揍張子安。

    “張老伯，大過年的，你幹嘛？”雨燕掙脫冷昊玉阻攔。

    “雨管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張子安委屈帶上哭腔。

    “我證明，子安不是故意的。”火靈護他到身後，講原因。

    “我沒怪你，給個紅包壓壓驚。”得知張子安是為躲避火靈、雙兒齊點的煙花，不小心踢倒自己剛點燃的煙花，雨燕拍拍他肩膀塞給他個紅包，他怯怯瞟他爹。

    “張老伯，過年生氣要氣一年的，你想讓我一年不安心？”雨燕假裝生氣。

    “先記下，再犯錯同罰。”張阿炳臉色起暖。

    “謝謝雨管家，謝謝爹，謝謝火靈哥哥，謝謝玉公子。”雨燕想問他是不是還少句：“感謝cctv。”

    “子安為何不感謝我？”雙兒掐腰。

    “他謝你什麽？”火靈納悶，其他人費解。

    “如果不是我點煙花嚇到他闖禍，他能白得紅包？”雙兒理直氣壯。

    “謝謝雙兒。”張子安憨厚道謝，眾人莞爾。

    “張子安，他叫雨靈，你怎麽喚他火靈？”冷昊玉困惑一下午。

    “子安，以後叫我雨靈，那名字是假的，它叫雨雙。”火靈很樂意與雙兒同姓。

    “公子，閣主請您回府。”青衫男子鞠躬施禮。

    “不回，他手下眾多不差我一個。”冷昊玉搖頭。

    “小姐偷跑，您也不見，閣主心情糟糕。”青衫男子小聲勸。

    “閣主、小姐、冷昊玉。莫非他是冷飛雲的兒子？”雨燕心頭大駭。

    “姐姐年年不在府中過年，沒聽他有意見，我因何不能？”冷昊玉煩氣。

    “除夕夜合家團聚，令尊孤單，玉公子禮應相陪，共享天倫。”雨燕溫言勸慰。

    “我說過陪你過年，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冷昊玉振振有詞。

    “我熬不得夜，馬上要休息，你留在此處亦無趣，不如明日再來。”雨燕打哈欠。

    “夫人去世早，大過年的您何苦讓閣主傷心。”青衫男子知他吃軟不吃硬，言語感化。

    “回去就回去，我明日過來。”果然他心軟。

    吃完餃子，雨燕說困，回屋睡覺，傳音火靈、雙兒議事。張阿炳夫婦主動幫客棧老板收桌，倆小鬼又與張子安玩鬧一陣溜進她房。

    “我們跟玉公子交朋友，關冷夕顏和他爹什麽事？何況你是雨管家、雨芷嫣，我們是雨靈、雨雙，誰會曉得？”火靈、雙兒在綠蘿城沒玩夠，還不願走。

    “過完十五我們去別城。”但願自己是杯弓蛇影。

    年初一街上隨處可聞拜年聲，火靈、雙兒有炮有銀子，不大會兒就成為孩子王，拉著張子安放炮、玩牌、做遊戲，玩得不亦樂乎。

    雨燕女扮男裝，找張阿柄說話不妥，找張大娘閑扯不合適，隻好獨自呆在房間揮毫潑墨打發時間。

    綠蘿城裏冬尚暖，常平孤館留心寒。枕上數年如夢事，千山萬水到心頭。春風將綠鏡月岸，明月何時照我還？逢人漸覺鄉音異，隻恨鶯聲似故鳴。

    “雨管家，雲霄閣主請您赴宴。”院中傳來青衫男子的聲音。

    “難道冷飛雲調查出我的身份？”雨燕心裏暗驚。

    “雨管家，雲霄閣主請您赴宴。”男子提高分貝。

    “雲霄閣主是誰？請我作甚？”雨燕打開門懵懂。

    “今日府中宴會，玉公子非吵著來常平客棧。”雨燕昨晚勸冷昊玉回家，青衫男對他印象不錯。

    “恕我需要請示少爺、小姐。”雨燕拱手。

    “閣主講雨靈、雨雙可同往。”青衫男和她一起出客棧。

    “不去。”火靈玩石頭、剪刀、布輸得人按規定步數背人，贏得正嗨。

    “我去。”因雙兒是女孩，沒男孩與它玩這個遊戲，悶得發慌。告別火靈，雨燕、雙兒坐上雲霄閣馬車去冷府。

    “雨默，你們來啦！”在門口轉圈的冷昊玉迎上前新昵挽她手臂，雨燕迅速閃去雙兒身後。

    “你就是雨默？”冷雲飛瞧不出相貌平淡無奇，身體矮小瘦弱的雨燕哪點吸引兒子。

    “我是雨默。您是？”

    “我是雲霄閣主冷飛雲，玉兒的爹。”冷飛雲傲然而立。

    “冷閣主好。”雨燕不卑不亢行禮。

    “有點膽色。”很少有在自己威壓下仍淡定從容的年輕人，冷飛雲心中重新審視雨燕。

    大廳裏人頭攢動，推杯換盞，氣氛熱烈。雨燕、雙兒坐在角落邊吃喝，邊欣賞歌舞彈唱，打算吃飽喝足溜號。

    “雨默，來，幹一杯。”冷昊玉在冷飛雲的監督下，規規矩矩給長輩們敬完酒，四處張望，瞄見雨燕，興奮衝到她身旁吆喝。

    “玉公子可否坐下敘談？”雨燕瞅大廳中的人陸續注意她，扯冷昊玉衣袖。

    “好。”冷昊玉盤腿端坐。

    “那男子是誰？玉公子對他青睞有加。”

    “玉公子好像叫他雨默。”

    “雨默，未曾耳聞，是何方神聖？”

    “沒聽過。”

    “沒聽過。”......

    “雨默幹杯。”

    “玉公子幹杯。”雨燕碰完飲下。

    “明天我帶你去城外的綠蘿山玩。”冷昊玉接過丫鬟遞來的筷子夾菜。

    “過年玉公子繁忙，雨默不敢勞駕。”雨燕婉言謝絕。

    “什麽事情都沒陪雨默重要。”冷昊玉的話令雲霄閣的上層咋舌，冷飛雲橫眉霜目，雨燕如芒在背。

    “玉公子的話雨默受不起。”雨燕惶恐。

    “受得起，我喜歡你。”冷昊玉醉眼惺忪。

    “玉公子醉酒胡話，雨默告辭。”雨燕怫然作色離席。

    “雨默別走。”冷昊玉拽住她衣角。

    “大庭廣眾下，玉公子請自重，若執意苦苦相逼，你我朋友不做也罷。”雨燕鄭重警告。

    “我錯啦！雨默別生氣。”冷昊玉晃晃悠悠道歉。

    “玉公子喜歡男子？”有人竊竊私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