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看原來是莫離，沈寒月反問：“你來做什麽？”

    他指指柴堆說：“娘子擔心寧生，吩咐我過來為孩子們加柴、蓋被。你們？”

    “孩子娘想法一致，不來看看睡不著啊！”沈寒月朝雨燕努努嘴，倆人相視一笑，撿起木柴錯落擺好，將火堆燒旺。

    雨燕進帳篷為那些睡覺踢被子的孩子蓋嚴實，特意瞅彤彤，小丫頭躺在無憂、清菡中間，小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不知道在做什麽好夢。

    悠揚的鍾聲，回蕩在空曠的山野間，宛如天籟。小道士們快速起身去上早課，其他孩子被他們刻意　壓低的悉悉索索聲，攪得無心睡眠，好奇的跟到大殿左顧右盼傾聽一陣兒，甚感無趣，三五成群在觀中亂躥。

    飛舞多日的雪花終於停止，久違的陽光是那麽燦爛，雖然沒有什麽溫度，但令人心情舒暢，陰霾盡消。沈寒月輕扶雨燕，踩著咯吱咯吱響的白絨地毯，去林中欣賞銀裝素裹的美景。

    仰頭望禿樹上那一根根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突然被驟降的雪花冰涼了臉，碎落的尖角斜滑過兩人麵頰，蹭得皮膚生疼，罪魁禍首竟是隻叫不上名字的大鳥。

    氣惱的沈寒月上躍欲抓住它，被雨燕含笑阻止，那隻鳥兒得意地鳴叫兩聲，展開寬大的翅膀，撲楞楞在樹頂盤旋，震下枝丫上棲息的玉蝶，輕輕盈盈翩躚到白絨毯裏隱藏。

    “真是隻不知死活的笨鳥。”沈寒月抹淨麵具上的水滴嘟囔。

    雨燕手指他臉上的銀光閃閃講：“相公，我怎麽覺得是你先嚇到了它。”

    “是嗎？也許吧！嗬嗬。”他啞然失笑釋懷。

    用完豐盛的午膳，收起帳篷打算返回鏡月城。看到小道士們戀戀不舍的目光，雨燕留下兩頂，當作　他們的新年禮物，孩子們歡喜若狂，商量著今晚繼續露營。

    “雨燕姐姐，還有幾日才年三十，不如我們去別處轉轉再回。”雙兒不想早歸。

    孩子們推舉堯堯、彤彤遊說雨燕，沈寒月怕寒月宮中那些繁瑣不變的規矩，與他們思想統一。莫離、丁寧隻要兒子高興哪裏都行，雨燕滿足晨曦心願，集體穿去蘭陵城。

    玉珀國新年剛過，因為沒有戰禍幹擾，所以街道上依然喜氣洋洋。百姓們不在乎誰當國主，他們需要的是安居樂業，不愁吃穿。

    沈寒月、雨燕順便去寒月宮視察，雖然莫離、丁寧，火靈、雙兒再三表示他們能照顧過來，但兩人還是派弟子暗中保護孩子們的安全。

    得知羅通榮升為蘭陵城城主，夫妻倆去拜訪，他熱情款待，講述當前形式。自從鏡月國殲滅玉珀國十萬大軍攻占十二座城池，玉珀國主多次組織反擊，皆在寒月宮與雲霄閣暗中搗亂下未能成功。

    玉珀國主一怒之下，先清洗僅存八城中的寒月宮、雲霄閣弟子，可惜他們早化整為零，隱匿百姓中難覓影蹤。他痛定思痛，養精蓄銳秘密召兵買馬，準備與鏡月國決戰。

    “可知玉珀國新招的兵馬在何處？”雨燕在火靈婚禮上與齊皓軒鬥酒，他大倒苦水，惶恐玉珀、瀾嵐聯手，鏡月兵力不濟。

    羅通答：“在玉珀國都城附近的鬼陰山內，我們派往刺探軍情的士兵全有去無回。”

    雨燕說：“鬼陰山的地圖拿來我看。”

    “隻有山外沒有山內。”羅通在架子上取出一卷地圖攤開在書案上，雨燕和沈寒月湊近觀瞧。

    他猛然出聲：“娘子，鬼陰山酷似人彎曲的手指。”

    “鬼陰山因其形狀像五根內扣的手指，又稱鬼手山。傳說最長的中指峰上有直達地府的通道，千百年來尚無人登頂。”羅通答疑。

    “相公，我們去遊玩可好？”

    “安置好孩子們，明早再去。”

    羅通在城主府設宴，莫離、丁寧陪兒子，火靈陪雙兒，孩子們在街上吃飽沒一個願意回來。雨燕和　沈寒月也幹脆告辭尋兒女，他隻好改請守城將士聯絡感情。

    火靈、雙兒，莫離、丁寧聽說他倆要去鬼陰山刺探敵情，主動要求幫忙，沈寒月與雨燕思忖半晌同意。

    孩子們耍夠回沈孟居，全擠到客房竊竊私語，互相看對方購買的物品，打打鬧鬧折騰到很晚才歇息。

    第二天起床，鈴兒照雨燕交待告訴堯堯、彤彤和寧生他們的爹娘在寒月宮，仨孩子點頭，追上大部隊的腳步，去別府嗨皮。

    鬼陰山腳下，沒有樹木看不見寸縷陽光，怪石嶙峋，陰風陣陣，寒氣逼人。麵前有五條蜿蜒崎嶇的小路，通向五根手指樣的山峰。

    火靈與雙兒選擇走第二條路，莫離和丁寧站到第四條路口，雨燕、沈寒月居中，講明還在此處等，三組出發。

    行有半個時辰，沈寒月遞給她個水壺問：“娘子，累不累？要不要休息會兒再走？”

    雨燕停下喝口水，喘著氣說：“相公，咱倆是不是一直在繞圓圈？”

    “我也有同感。這裏的石頭十分詭異，好像會移動。”沈寒月舉著避水珠四處照。

    雨燕接過他手上的避水珠講：“用你的青天劍劈開塊印證。”

    “好。”沈寒月聲起劍出，一聲龍吟響徹暗空，寶劍未落，便傳來石頭滾動的聲音。“小心。”他　攬住雨燕香肩，帶她躲過四麵八方擠壓來的大石。

    “石頭果然會變位置，有意思。”雨燕用念力把一塊大石拋遠，它又隨其他巨石靠攏。

    “可惡。”沈寒月寶劍輕易劈開快碰住雨燕的大石，見裂開後的大石瞬間化為粉末，他如砍瓜切菜般，將眼前的石塊全部消滅。

    一道憤怒的聲音從半空傳來：“住手，你我無怨無仇，為何傷我朋友？”

    “是你先擋了我們的去路。”雨燕反唇相駁，聲音戛然而止。“喂，你怎麽不說話？”

    “我本善意，你們不領情，自便。”兩人麵前出現條幾乎九十度的石梯，望不到盡頭。

    “相公，若是爬上它，不死也剩半條命，我們換個省力的法子登頂妥當。”雨燕取出仙鶴羽毛，牽引玉鐲內的靈氣掌控。

    羽毛剛離地，那道聲音忽然熱烈急切地問：“你們認識仙鶴妹妹？它在哪？”

    雨燕升到空中答：“鶴仙子在問天塔。你是誰？”

    “它被問天大人收留，可有化形？”那聲音顫抖的讓人糾心。

    雨燕實事求是說：“沒有。”

    沉默良久，那聲音幽幽道：“都是我害了它。”

    尋聲辨地的沈寒月手指不遠處的一個山洞講：“它在那裏。”雨燕催動羽毛飄去洞前。

    “既然是仙鶴妹妹與問天大人的朋友，我要保護你們。”身後的石梯陡然消失。雨燕奇怪，收起羽毛進洞。“別再靠近，前麵是沼澤，陷進去會進入地府。”

    兩人停步定睛看前方，腳下有黑、紅、白三道寬溝，連著一座孤島，島上隱約看見有隻髒兮兮的仙鶴，翅膀被條銀鏈穿透捆綁在島中心的柱子上。

    “我們過去救你。”雨燕欲駕鶴羽飛過寬溝。

    仙鶴搖頭道：“隻有先推倒石梯頂端的仙鶴雕像，再砍斷鎖仙鏈，我才能安然無恙。”

    雨燕問：“誰把你困在這裏？”

    “是地君，罰我代替輪回盤。”仙鶴的話令二人大吃一驚。地君的輪回盤在閻君的輪回穀中，跟它　有啥關係？莫非它是地府精靈？

    瞅兩人費解的目光，它娓娓訴因：“我名飄雅，與翩翩妹妹曾是地府的舞靈。當年閻君大人來地府　借輪回盤，地君大人怕他有借無還，將它藏在我的鶴羽下，隻有我心甘情願，否則誰也取不走。

    閻君大人狡猾，一邊與地君比武切磋，一邊潛分身在地府中遊蕩。翩翩尋我練習舞蹈，我因右翅下有輪回盤，總合不上它節拍，它惱羞成怒，罵我不專心，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負氣飛走。

    我正沮喪，它飛回詢因，我喜出望外，馬上說出實情。它半信半疑，問能不能讓它瞧眼輪回盤，我猶豫它要飛。想它看完我就收起，一取一放磨磨手，不會有事。

    為討它歡心，我拿出輪回盤，捧到它麵前，不料它一把奪過去，轉身飛走。我拚命追趕不及，看見隻一模一樣的翩翩迎麵而來，方知上當。

    閻君與地君比武不分勝負離開地府，地君找我要輪回盤，我吞吞吐吐求諒。他痛心疾首要將我挫骨揚灰,　翩翩來求情，被他打成重傷。

    我被扔入煉獄，快要魂飛魄散時，翩翩偷偷飛來，將它的內丹喂入我口中，自己變回原形離開地府不知所蹤。

    地君見煉我不亡，鎖我在他新造的輪回島代替輪回盤日夜轉動。鬼陰山是地君右手分身所化，中指峰與此洞相連，當有人登上峰頂，我會繞地心軸轉動，打開地獄之門，收他們進去見地君，由他判定生死。”

    雨燕惦記莫離、丁寧，火靈、雙兒趕緊問：“地君其他的手指會通往哪裏？”

    飄雅講：“拇指和尾指就是普通山峰，食指通喜，無名指通悲。”

    沈寒月插話：“通喜通悲是何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