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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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鳶望著田如玉的背影發呆,他的心思到底是什麽?
她摸不透,雖說田如玉個性開朗,性格也溫和,但她總也看不透他的心,又或者說,她絞盡腦汁,卻仍是走不進他的內心深處。
秦鳶歎了口氣,從桶中撈出木瓢,心不在焉的給身旁的藍鳶尾澆著水。
她父親秦友平酷愛鳶尾花,她還未出生,就已經有了名字秦鳶。
她過世的母親曾說鳶字不好,此鳶不同於鴛鴦的鴛,怎麽解都是不好的,解於鳥,成日裏展翅高空,過於要強,解於風箏,又是漂泊無依之意。
怎奈秦友平愛極了藍鳶尾,說什麽也是不聽的,他不僅讓自己的女兒名鳶,更是種了滿園的藍鳶尾。
秦鳶又想起她初見田如玉時的情景,那時她才七歲,小女孩總是愛美的,那日她折了藍鳶尾帶在頭上,還未與粉雕玉砌的田如玉打招呼,對方就扔了她頭上的藍鳶尾。
當時她哭的慘急了,田如玉卻又過來柔聲的安慰她,他的小手暖暖的,拉著她,一本正經的講著藍鳶尾是有毒的,不能輕易的采摘,更不能帶。
從那時起,她的眼睛就離不開田如玉了,從小,她就沒什麽朋友,跟著父親輾轉反側的漂泊,日子有多苦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田如玉對她也是極好的,她酷愛讀書寫字,田如玉卻是厭煩的,她喜靜,田如玉卻更歡快一些,他怕是隻有在雕刻的時候才會安穩的坐上一下午,可她,偏偏愛慘了他這認真時的模樣。
“你開的可真好啊!”秦鳶笑著,手欲去摸那湛藍的花瓣,卻又生生的停在半空中。
她兀自笑了笑,縮回手,又舀了一瓢水,細細地淋進去“你說他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她跟田如玉漸漸地長大後,田如玉對她更多的是如對妹妹般的寵溺,他的心仿佛豎起了道圍牆,任她怎麽用心,怎麽努力,都穿不透。
秦鳶摸不透田如玉的心思,她不理解為什麽明明是那麽開朗的人,心底卻可以如此細膩,明明是那麽討厭讀書的人,又能有著諸多的靈感,他的天賦是與生俱來的,細膩的,源源不斷的。
“混賬!”
屋內傳來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緒,她手一頓,木瓢便滑落進藍鳶尾叢中,折了不少花枝。
她起身,忙跑了過去,還未推開門,就聽到竹棍敲打桌子的聲音“玉兒,你糊塗啊!”
“師傅,我,甘願受罰!”
緊接著是一陣寬衣解帶的身音,秦鳶袖中的手不由的握緊爹爹這是要請家法了嗎?
所謂家法,如同負荊請罪般,光了膀子,被打七十七下,以示懲戒。
她小時候見過一次,那時候,她一直想要一件漂亮的花裙,卻又苦於沒有銀兩,是田如玉帶著她偷偷的下山,將他自己刻的“花開月圓”賣給了一位官員,得來的銀子。
當天,田如玉就被打了,打的很慘,且發熱了整整三天才緩過來。
當時秦友平之所以善罷甘休,是因為田如玉技藝並不純熟,她又哭鬧的厲害,在加上他跟田拓的那一層情麵,那件事才算不了了之。
今日,她爹在次請家法,怕是田如玉又賣了雕刻,且是賣給了當朝官員。
“啪!”
敲擊的聲音傳來,屋內隻有秦友平氣惱的訓斥聲,卻並沒有田如玉疼極了的厲害聲,他在不像小時候那般哭鬧的厲害。
田如玉在咬牙承受,秦鳶一想到這幅場景,心中就疼的厲害,他為什麽這麽傻?兒時不懂事又不知緣由做了的錯事為何今日卻要明知故犯?
“啪!”
又是一聲,那竹棍仿佛是打在了秦鳶身上,她一咬唇,眼淚就滾了下來。
不管是因為什麽,田如玉定是有什麽不能言說的苦衷,她不能袖手旁觀!
“爹,別打了!”
秦鳶推開門,拉住秦友平的衣衫“你在這麽打下去,會把他打死的”
“鳶兒,你起來,我今兒非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不可!”
秦友平正在氣頭上,他唇角花白的胡須直顫“說了多少次了,莫要給朝中之人雕刻,他們都不是什麽善類,是喂不飽的怪物啊!”
“師傅說的對!”
田如玉端端正正的在地上跪著,因為疼,他額頭上浮出細細密密的汗水。
“你既然認同我說的話,那就是明知故犯,這行徑更加惡劣!”
秦友平說著,又重重地敲了幾棍子下去。
田如玉背上通紅,竹棍敲打的痕跡觸目驚心。
“爹,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田哥哥這麽做,定是遇到了什麽難處的!”
“難處!”秦友平冷哼“天大的難處也不應該違背師訓,擅作主張!”
“啪啪啪!”
又是重重的幾下,田如玉悶哼一聲,豆兒大的汗珠滾落在地。
“爹!夠了!別打了!”
秦鳶在也看不下去了,她幹脆起身,將田如玉護在身後。
“鳶兒!”
秦友平怒喊道“你護著他做什麽?做錯了事兒,就要接受懲罰!”
“小鳶,你起來吧,我自當受罰!”田如玉臉色蒼白,嘴唇也不似方才紅潤“這件事,你別管了!”
“你是不是傻!”秦鳶的帕子撫上他的額頭,為他拭去汗水“你會被打死的!”
“哪就那麽嬌弱,不打,他永遠長不了記性,爹這也是為了他好”
秦友平將秦鳶拉到一旁“若是不好好教訓這小子,他早晚有一天會惹來麻煩,到時候,田家會大禍臨頭的!”
“不會的,爹!”秦鳶咬唇“哪會那般嚴重,不就是賣了一副雕刻嗎!”
秦友平不聽她在說,直接將秦鳶趕到門外,鎖了房門。
秦鳶癱坐到地上,裏麵一下又一下的敲打聲,仿佛都打在了她的心頭,她愁眉緊鎖,終是不忍心再聽下去,哭著起身離開。
田如玉從房中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秦鳶將藥握緊緊握在手中,敲了敲他的房門。
“進!”
孱弱的聲音傳來,秦鳶推門進去,田如玉正趴在床上,背後的衣衫都被血跡浸透了。
“給你藥!”秦鳶坐到他的身旁,攤開雙手,將藥遞給她。
“秦鳶,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爹那邊,還需要你”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修書一封,告訴伯父你在我這裏溫習功課,過幾日在回去!”
“嗯!”田如玉鬆了一口氣,他如今這個樣子,實在是不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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