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眨眼，作出一副疑惑表情，問道：“非真妖？什麽意思？”

    無燁又盯了我一眼，驀地又轉過了身去，將他那道風仙骨的背影映在遠方的雲海之上，隻聽他的聲音傳來，“自然如那字意，非真妖，便是說，你並非妖物。”

    我不說話。事實是，我本無話可說。

    即不是妖，那我是什麽？

    還是那縷殘魂？

    可是，這又是怎麽回事？

    淵亭為什麽要救我？又為什麽要給我這樣一個身體？如此一個妖身？而又讓我並非真妖？

    沒有人能給我答案。

    以前，我覺得再見不見淵亭都是無聊之事，見了說聲謝，不見便不見，亦無遺憾。然而，此時的我，卻有一種衝動，想要見到他，然後，問上一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仰頭望著蒙蒙的天空，就算此峰高聳入雲，名為通天峰，也不過隻是將雲捅了個窟窿，想要捅上天，當真還是夢話。

    將念頭搖去，我眉眼一彎，笑道：“那又怎樣？”

    無燁卻轉回了身，望著我欲言又止。我歪著頭打量著他。我們二人大眼瞪小眼一陣，他自失一笑，嗟歎道：“癡念，癡念，是我想歪了去，仙道難尋，我即已看破生死，又有何放不下的。也罷，也罷了……”

    我疑惑地眨眼，實不明白他此話何意。然而，我感覺，無燁說了此話之後，仿佛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以前的他看起來傲然而立，道風蕭然，而此時，卻更是有說不出的意態風流，遨遊生死，真真如個脫去凡胎，得道成仙的仙人一般無妄無求，無欲無心。

    我笑了笑，“你……”

    無燁擺了擺手，“你造化非比凡人，即是妖身又有仙緣際化，千年中難得一遇，你當珍惜此身，更要……也罷，李惜年便在無址山，你要找他，便去吧。”

    我眉心一跳，生怕這是什麽甜蜜的陷阱，哆嗦道：“你……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是……忘吃藥了？”

    無燁額角抽了抽，卻是笑得柔和，“你是奇怪我為何允你接近惜年？”

    我猛地點頭。

    他笑著解釋道：“你們二人多有奇怪之處，即是天命讓你們相遇，也許正是命運使然。我算到他命中還有一劫，若是渡得過去，自可羽化成仙，飛升仙班，若是渡不過去……”

    “怎麽？”我不由著了急，追問道。

    “飛灰湮滅。”他道。

    我抿著唇，不敢答話。靈思一動，轉而又滿懷期冀地問道：“你道法修為已臻化境，即測出他尚有一劫，那可測出他渡不渡得過去？”

    他半斂眸中光華，搖頭歎息道：“天命自是難測，我是測出他有一劫，卻測不出何時何地，更測不出如何化解，自然，渡不渡得過去，自有天意。”

    天意，又是天意！

    我不滿地撇了撇嘴，“即是天意，從來人定勝天，既然那麽多的未知，也許總有辦法扭轉也不一定。”

    無燁雙眼一亮，點頭道：“姑娘之言，正合我意。”

    我眉眼一彎，笑道：“好吧，那我便去找他，看看那什麽勞什子的大劫究竟是什麽。”

    無燁卻搖頭道：“即是命運使然，我自不會再阻止於你，然而，他有他的天命，姑娘亦然，切不可過於用事，反毀自身，累了你的修行。”

    我言不由衷地點了點頭，“我曉得。”

    無燁又道：“今日我有偶得，打算長久閉關，出關之日不定，生死自由天命，我不阻你，卻不代表別人不會，姑娘要好自為知了。”

    我點了點頭。

    無燁再無他話，轉身又走回了方才我們出的洞府秘穴，進去之後，他轉過身來，又望了我一眼，再抬手一揮，一個弧形結界罩於洞門之前，將洞穴完全封住。

    我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洞穴之中。

    轉身又望了一陣遠崖的十裏雲海，突然一個念頭浮起，天界的十裏雲海，也未必有這裏的美麗。驀地，我又是一驚，抱著自己的頭使勁地搖了搖，想要將那念頭再抓起，卻是怎麽也尋不到蹤跡了。

    莫名其妙了一陣，我轉身下了通天峰。

    通天峰自然是極高的。

    一條鳥道蜿蜿蜒蜒，雄險奇絕，掛壁而行。

    然而，對於我這樣修煉有成的妖類來說，卻是不費吹灰之力。

    如陣輕風般，一步十丈，不過一個時辰，我已雙腳踩到了實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