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你可想過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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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華耀國內沒有寺廟,所有看似像寺廟的地方都打造了白千刹的石像,他猶如羅刹,將死亡的陰影籠罩在這個國度。

    這座城表麵繁華昌盛,實則已被恐懼侵蝕到骨髓深處。

    “對不起對不起。”走入寺廟門口時,一個不小心撞上陸遙的男子顫顫巍巍地道歉。

    他是從廟裏出來的,似乎是遇見什麽人了,他匆忙而走,令陸遙感到詫異。

    “墨惜,你可想過離開這裏?”一個熟悉的女聲從廟宇的深處傳來,那聲音隔著道道門檻,傳入陸遙的耳裏。

    陸遙一怔,眸色有了一絲變化。

    “誒,你去哪!”甘宗德見他邁過門檻跑進廟裏,急忙也尾隨過去,生怕出什麽亂子。

    陸遙跑進寺廟裏,卻尋不到剛才的那道女聲。

    或許,那聲音還在更深處,隻因他現在擁有了一些特異能力而聽得清晰。

    想到這裏,陸遙有朝著寺廟的深處尋去。

    寺廟的後院是一片荷花池,一道水橋架在荷花池的兩端,承載著橋上兩抹身影。

    “離開的話我能去哪裏?除了地獄,哪裏才不會被白千刹找到?”墨惜歎息著,扶著欄杆,凝視著水中被魚兒帶起的漣漪。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覺得你很痛苦,覺得被人囚禁的日子很苦。”女人深深地歎息著,轉頭凝視著水中的倒影。

    水中的女子著一身淡雅廣袖裙,藍衫白裙,衣發輕飛,麵若芙蕖,雖算不得傾國傾城,卻也格外脫俗。

    “郡主,你忽然這樣問我,該不會是來試探我的吧?”墨惜苦笑,彎腰撿起腳下的一顆石子,扔進了荷花池中。

    漣漪劃開,模糊了水中的人影。

    “隨便問問罷了。”說罷,女子又深深歎息一聲,轉身離開了水橋,獨留墨惜一人在橋上賞荷花。可現在是四月天,不是荷花開放的季節,水中連花蕾都沒有,隻能看見遊動的錦鯉和幾片浮萍。

    哪裏也去不了……

    墨惜凝視著水中的自己,竟不知自己已經站上了水橋的護欄上。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隻是覺得水下一定有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也許通往極樂,也許不再有痛苦。

    死了就解脫了……

    “墨惜!”喊出這兩個字的人是陸遙,他剛趕到荷花池邊,便看到一抹紫色背影從眼前掠過,墜入冰冷的池水中。

    “噗咚”的落水聲再次響起,陸遙鑽入水中打撈剛跳下去的人。

    這荷花池比想象中的深,人跳下去不僅踩不到底,還能不斷往下沉淪,像無底洞一樣。

    墨惜閉著眼沉淪著,也不掙紮,隻是嘴鼻在不停地朝上冒氣泡。

    陸遙拚命地朝著他遊過去,想拉住他的手卻隻能勾到他如同海藻般散開的發。

    “墨惜!”陸遙在水中大喊著墨惜的名字,可他的聲音沒有傳遞出去,反而吐出了大量氣泡,灌了好幾口池水。

    墨惜沉到一定程度時,開始往上浮,而陸遙借機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抽到懷裏。

    感受到有人抓住自己的墨惜忽而一顫,倏忽睜眼,發愣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子,他掙紮起來,不知道對方是誰,為何要救他。

    “墨惜,我會保護你的,你怎麽可以在我來之前就自尋短見?”陸遙的眼神在傳遞著這樣的話,而墨惜看不懂,他隻感受到自己的手腕很疼,感受到眼前的男子很憤怒,很擔憂。

    下一秒,陸遙攬住了他的腰肢,把他摟緊時吻上了他的唇。

    墨惜驚得雙目圓睜,卻因身上尚未痊愈的鞭傷而無力反抗,他被那個強吻他的男人摟著遊向水麵,一同冒出半截身子。

    而尾隨過來的甘宗德目瞪口呆,看著一個男人在強吻另一個男人,看著另一個男人推開後揚手就是一巴掌。

    “下流!”墨惜怒瞪著這個無禮的男子,感覺自己受到了侵犯,他轉身要往池邊遊去,卻又被男子拽住手臂拉回。

    “墨惜,我是陸遙,我來帶你離開這裏的。”陸遙似乎忘記了此時的墨惜並不認識他,他緊緊掐著他柔弱的手臂,聽見他發出“嘶”的一聲,眉宇緊擰。

    “鬆手!疼!”墨惜不由得喊起來,手臂的傷口被他撕裂了,紫衣上滲出了猩紅。

    陸遙一怔,急忙掀開他的衣袖。

    觸目驚心的鞭痕爬在他白皙的肌膚上,深淺不一,有些已經結痂,有些是舊疤,有些還能看見肉的痕跡。

    看到這些,陸遙一陣心疼,不覺間淚水都掉出來了。

    “很疼吧?”陸遙抹了一把眼淚,卻讓墨惜覺得他很奇怪。

    他為什麽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為什麽要哭?他們以前認識嗎?

    “很疼。”墨惜垂眼,輕聲地回答他,而後又抬眸,用那雙宛如琉璃的雙瞳注視著麵前的男子,“可跟你有什麽關係?我又不認識你。”

    “你說過你喜歡我,所以你所有的事情都和我有關係!”陸遙蹙眉,那雙透著寒意的鳳眸卻似有無數溫情,他不由分說地將墨惜帶上岸,將他打橫抱起,正欲離開寺廟。

    “你幹什麽?你要帶我去哪裏?放我下來!”墨惜一驚,不由得掙紮起來。

    “我要帶你離開。”陸遙不顧他的掙紮,抱著他從寺廟的後門走出,而他們身後是快步跟上的甘宗德。

    “不,你快放我下來,不能離開,不能離開,會被抓回來的,白千刹會殺了你們的!”墨惜開始語無倫次,他發自內心地恐懼著那個可怕的男人,不,那是個怪物,一個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怪物。

    “墨惜去哪了?剛才不是和你在一起嗎?”白千刹動怒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正準備從後門撤離的三人為之一顫,頓時安靜下來。

    陸遙剛放下墨惜就被甘宗德拽著手臂往後門走,墨惜看著他們垂眼,似乎已經知道自己逃不了。

    “你們快走吧,我會替你們攔著白千刹的。”說罷,墨惜轉身朝著水橋的方向邁步,他一轉身,後頸傳來的劇痛令他眼前一黑,倒進了身後那人的臂彎裏。

    “你瘋了,你打暈他我們怎麽脫身?”甘宗德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忙四處張望,唯恐這時有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用隱身符,快給我一道黃符。”陸遙一手摟住昏迷的墨惜,攤開一手索要黃符。

    甘宗德愣了片刻,急忙從斜跨布袋裏掏出一堆黃符紙,他看著陸遙咬破手指,用血在黃符紙上畫符。他嘴唇翕動,念著咒,隨即將符貼在他們身上,三人頓時從原地隱去了蹤跡,如同透明的空氣。

    “剛才還在水橋上的。”剛才和墨惜對話的女子尾隨著白千刹,兩人一前一後走過三人麵前。

    陸遙注視著那女子,心中暗念著“若然”二字。

    原來若然沒有成為魃之前,是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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