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集體越獄的消息被吳煥功藏的嚴實，在永坪鎮裏，竟然一點兒風聲都沒有漏出來。

    沈山查內應一事，也是查到一半，再沒下文，隻能盯著那些可疑的人，看他們什麽時候露出馬腳來。

    過年之前的這一段時間，永坪鎮倒是難得的安靜祥和。

    今年的年是小進，除夕夜在臘月二十九那天。

    二十九那天清晨，莫筱筱打著哈欠，剛剛從被窩裏掙紮著爬起來，把一身翻兔毛的新襖給套上，就聽見外麵一陣熱鬧的歡笑聲。

    “張掌櫃，您來就來，還提著這麽多東西過來，真是客氣了！”莫娘子笑吟吟的聲音透過窗傳進莫筱筱耳朵裏，莫筱筱趕緊蹬上鞋，愛熱鬧地扒在窗口看，看見張掌櫃領著兩個小廝，拎著雞和魚上門了。

    莫娘子推辭一番，喜滋滋地收下了張掌櫃的東西，請張掌櫃進去喝杯茶，張掌櫃忙擺擺手，推辭酒肆太忙，領著小廝匆匆回去了。

    莫筱筱從房間裏跑出來，看見院子裏已經有了一盆活魚、四隻打鳴的活雞，一扇豬肉、一扇羊肉也掛在牆上，她驚訝地問，“娘，你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

    “這哪是我買的啊。”莫娘子無奈地喊陳遠景和許良一聲，讓他們招呼著把東西搬到廚房裏去，“這些東西都是張掌櫃他們送來的，隻差閔掌櫃一家沒有送東西了。”

    說曹操，曹操到。

    隻聽一聲喊門聲，莫筱筱去開了門，看見閔掌櫃家的小廝提著兩大塊臘豬肉，腳底下放著兩箱酒，喜氣洋洋地先給她拜了一個年，“我家掌櫃讓我把這些東西給四姑娘您送過來，順便讓我問您好。”

    莫筱筱也喜氣洋洋地接了東西，給了小廝兩個賞錢，打發他回去了。

    莫娘子提著臘肉，她搬著酒跟在後頭，沒看見莫博書他們，於是問，“娘，大姐、二哥和三哥他們呢？怎沒見他們。”

    “這些掌櫃的和你有生意往來，到了年關，都給你送了東西，咱們不能失禮，一大早我就打發他們出去給閔掌櫃他們送年貨去了。”

    莫筱筱點著頭，把酒遞給前來接的許良，一扭頭看見莫蓧蓧用紅頭繩紮了兩個辮子，穿著一身紅棉襖也從房間裏出來了。

    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看見莫蓧蓧穿的樸素，留心朝莫娘子頭頂上也看了一眼，看見莫娘子鬢發上最值錢的也就是一支銀製的簪子，立馬跑過去拉過莫蓧蓧的手，“娘，我帶蓧蓧去街上買點兒東西。”

    “不吃飯啦？”看見兩個剛剛起床的丫頭已經走到門口，莫娘子急忙喊。

    “在街上買兩個包子吃！”莫筱筱回應間，就拉著莫蓧蓧出了門。

    莫蓧蓧不愛吃包子，於是莫筱筱叼著包子，又領著她去買了兩個油蛤蟆。

    油蛤蟆不是真的蛤蟆，它和油條差不多，不過油條細細長長，它四四方方，四角扯起來，放在油鍋裏一炸，形狀活似個蛤蟆。

    裏麵磕了雞蛋，雞蛋嫩嫩的，四角焦焦的，十分好吃。

    吃了早飯，莫筱筱領著莫蓧蓧徑直去了首飾鋪，不一會兒，她給家裏的女人都置辦了一套新的首飾，和莫蓧蓧拎著大包小包從首飾鋪裏出去。

    莫蓧蓧還是孩子心性，貪玩得很，又在集市上給她買了鞭炮燈籠，還有許多雜七雜八的，直到倆人手拿不下了，才回了莫家小院。

    她們回來的時候，莫晴晴已經把午飯做好了。

    一家人圍在一起吃了午飯，莫筱筱神秘地把莫晴晴和莫娘子拉到一邊去，拿出自個兒買的新年禮物送給她們。

    天底下沒有哪個女人不愛美，莫娘子也隻是嗔了她一句大手大腳，便歡天喜地地把首飾立刻戴到頭上。

    除夕夜，晚上要吃餃子，莫家人多，光是包餃子就要花費一些功夫。

    吃過晌午飯不久，莫娘子就把發好的麵從火灶邊端出來，開始揉麵做餃子，莫晴晴和莫筱筱都洗了手，一個人擀餃子皮，一個人負責包，速度倒是挺快。

    男人們則和了漿糊，拿出早就請秀才寫好的春聯來，開始貼春聯。

    她們現在住的院子大，每個門都要貼上春聯來迎接喜氣，大門貼大的、小門貼小的。

    門一多，貼起春聯來花費的時間也就長，春聯貼完，餃子就已經包出來兩鍋蓋了。

    看見莫博遠先回來，莫筱筱一邊麻利地包著餃子，一邊招呼道，“三哥，我看許大叔到現在還沒過來，怕他要在後院裏單起鍋灶，你去後院裏喊他晚上跟咱們一起吃年夜飯吧！”

    “還有陳公子，他既然還住在咱們家裏，年夜飯就叫上他來一起吃！”莫娘子補充道。

    到了除夕夜，許良倒變得十分客氣起來，莫博遠好一陣勸，他才放下手裏的擀麵杖，拿著自己和好的肉餡去找莫筱筱。

    天還未暗，家家戶戶逐漸放起鞭炮，莫家的餃子也終於包完了。

    莫筱筱一拍手上的幹麵粉，主動攬起了放鞭炮的活，在門口放了兩串鞭炮，莫娘子才把餃子下進燒開的鍋裏。

    第一碗煮熟的餃子先端到老天爺麵前，剩下的才輪得到莫筱筱他們。

    除了餃子，在莫筱筱的授意下，桌上還有十幾個菜，有葷有素，莫博書甚至還抱了一壇酒出來，給在座的男人滿上。

    主人家都吃了菜、說了話，陳遠景才端起手中酒來朝前一舉，“實不相瞞，我長這麽大，這還真是我在外麵過的第一個年，這一杯我敬大家，感謝四姑娘和莫嬸子這段時間的收留！”

    他很豪爽，一杯酒仰脖一飲而盡，滴酒不留。

    有酒開了場，飯桌上的氣氛很快活絡起來，大家都盡情地說著這一年的收獲、得失。

    這樣的年夜飯，像莫蓧蓧這樣年紀的孩子是坐不住的，她吃了一碗餃子，在經過莫娘子允許後，拿著燈籠鞭炮，一蹦一跳地出了家門。

    許良的老母親不放心莫蓧蓧一個人出門，隨後跟著莫娘子追了出去，飯桌上便隻剩這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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