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乘風用雙手抱住蘇阮，露出燦爛的笑容。

    他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七彩光芒，這些光與他的笑容一同映入蘇阮眼中，成為她溫暖的回憶。

    “不準動手動腳！”

    蘇阮伸手拍了拍江乘風的手。

    由於身體縮小，現在的江乘風對她而言無比巨大，身體差異，讓他的任何動作對蘇阮都產生很大影響。比如他用雙手抓著她，把她圈在掌心中，力量已經算輕柔，但對蘇阮而言，自己仍然像是兩個大夾子夾住似的，掙脫不開。

    實力也跟著身體的縮小，跌入最低穀。

    蘇阮忍不住翻個白眼想著。

    “放開我，我會飛。”

    “哦哦哦。”

    江乘風連忙放開雙手，摸了摸腦袋，嘿嘿笑著。

    “那天那麽大的光，我站在月輪裏都受到衝擊，一下子昏了過去，兩天後才醒過來。”他露出傷心的表情：“我悄悄回去過，那裏已經來了好多人，都是聽到消息趕過來看發生什麽的，我混入一隊人中，去了齊家禁地，發現那裏成了一片廢墟，山洞塌了，什麽都沒了。”

    “我找了許久，沒找到你留下的任何東西，後來我想也許你沒有死，想到你臨別前的囑托，我就找人問了方向，然後一路向北，走了兩個月。”

    “你怎麽不用月輪趕路？”

    蘇阮低頭看他腳上那雙磨破了的布鞋，歎道。

    “自從那天爆炸發生後，當天夜裏我停在野外，月輪自己縮小，之後我如何召喚它都不再回應，我沒有辦法隻能徒步向北走。”他頓了頓，從口袋中掏出縮小的月輪遞到蘇阮麵前：“喏，還給你。它是你的法器，我用不了。”

    蘇阮伸手撫過月輪。

    月輪渾身顫動，發出嗡響，它因主人的歸來而欣喜。

    “月輪，收。”

    蘇阮輕輕說著，月輪便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她掌心。

    她伸出手掌，月輪已經縮小至黃豆大小，被她拿起掛在耳垂上，當作一個別致的耳墜。

    “距我離開那日，過了多少天了？”蘇阮問道。

    江乘風身上穿的衣服已經不是當初她離開時所穿。他身上破破爛爛，也就比乞丐好那麽一點，腳上的鞋甚至都裂開了。

    “五個月了。”江乘風沉默了片刻，又笑道：“沒了阮兒陪伴，這五月過得真的太漫長了。我遇到許多人，起初有人見我衣著華貴，便想搶我身上的東西，他們找人來堵我，被我打了一頓。畢竟我是修士，怎麽會敵不過凡人。後來我也學聰明了，便將那些新衣服都收入乾坤袋中，找人特意換了身舊衣服，這樣走在路上也不怕被人盯住，惹來事端。”

    這一番話說起來平淡如水，似乎沒什麽。

    蘇阮聞言，輕聲道：“你長大了。”

    “我在路上還認識了幾個朋友，他們也是要去道渺宗當徒弟的，我們結伴而行，路上安全許多。”江乘風頓了頓：“今日他們去鎮上采買，我實在等不住師傅回來，這才一個人出來，想給師傅立個衣冠塚，若是沒有回來，也有地方祭奠師傅了。”

    “現在我回來了，還不趕快把這衣冠塚毀了，看著晦氣。”

    蘇阮故作生氣道。

    江乘風笑笑，伸手把填上土的小墳堆扒開，將裏麵的簪子取出。

    “我找了好久才知道阮兒留下的簪子，如今你回來了，這簪子物歸原主。”

    “叫師傅！”

    蘇阮板著臉道。

    她原先正常大小時，做這個表情還有那麽點威懾力。如今變作玩偶大小，威懾力直線下降，隻讓人覺得非常可愛，哪有半點威懾力。

    “好好好，師傅，師傅。”江乘風連叫了兩聲，笑得眯起眼睛。他樂於滿足蘇阮這些小要求，對他而言如何稱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身邊陪著他，那就足夠了，讓他叫她什麽都可以。

    “簪子你先收起來，我現在也用不到，就放在你那裏。等我哪天恢複了，我再向你討要。”蘇阮頓了頓，又道：“你出來多久了？”

    “大約有兩個時辰了。”江乘風想了想道：“他們該回來了。”

    蘇阮提議道：“回去吧。我看你臉色蒼白，近來似乎沒有休息好，回去好好休息。”

    “可我回去的話，師傅怎麽辦？”

    總不能就讓蘇阮這麽飄著跟著他？那到時候他就成所有人的目光焦點，不符合他低調做事，不惹麻煩的處事習慣。而且他不知道該怎樣向自己的同伴解釋蘇阮的存在。

    那些人不會理解他對蘇阮的喜愛與敬意。

    即使他按照蘇阮的拜了道渺宗的人做師傅，在他心中他的師傅也隻有蘇阮一個人，任何人都比不上她。

    “我能隱身，他們看不到我的，放心。”蘇阮道。

    她在江乘風周圍飛了一圈，最後決定將落腳地方放在他肩膀上。她輕輕飛到江乘風右肩，坐在上麵，道：“走吧。”

    江乘風忍不住露出微笑，狠狠點頭。

    他的長發擋在蘇阮身上，被她用手推開。

    江乘風給蘇阮找的衣冠塚的地方是一處荒山的角落裏，外麵看不到，不易被人發現，不易被人破壞。從荒山走出去後，蘇阮能清楚看到周圍的風景。

    這是一個比較繁華的小鎮。

    與餘銅鎮不同，這裏到處都是人，滿眼望去沿街擺著各種小商品。這裏也跟望月城不同，望月城中做生意的是凡人，買東西的有很大部分是修士。這裏不論買東西的或是賣東西的都是凡人，根本見不到任何一位修士。

    江乘風帶著蘇阮走在街上。

    他也是剛剛才來到這個小鎮，對此地並不熟悉。來時，心裏想著蘇阮的事，沒有心思看周圍光景，如今帶著蘇阮一同，頓時覺得風景都不一樣了。

    那些惹人厭煩的叫賣聲都變成熱鬧的象征，讓他仿佛被黑暗凍僵的身體都恢複了一些暖意，而最大的暖意在他右肩上，她在，他也就跟著活過來了。

    真好。

    有她在，他的臉上重新掛上笑容。

    哪怕路上被奔跑的小孩子撞到，也笑嘻嘻的扶起小孩子，溫柔的叮囑他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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