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畫了不知道第幾遍的草圖，姚霖還是下狠心拿橡皮擦掉了差不多一半，然而對著剩下的部分卻不知所措起來，他突然覺得自己不該答應雷靖。

    “你畫的真的很好看。”

    腦海裏閃現的聲音讓姚霖心裏一驚，為什麽？為什麽這個時候會想起那個人？

    姚霖拉開抽屜從最下麵小心地取出一張折起的紙，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把紙打開，紙上是一個少年的畫像，這幅畫像畫好之後他就把畫放在抽屜最下麵，到今天才是第一次拿出來，算算差不多過去兩個月的時間了。

    在畫像的下麵，是姚霖自己寫的一行字：愛不得，不如放手。

    姚霖是在初二的時候無意察覺到自己“有問題”的，放學後班裏有男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本雜誌，吸引了其他男生的關注，本來姚霖是沒有興趣的，那天他是值日生所以隻好等同學們都走了才能鎖門。

    有人把姚霖硬拉進看雜誌的圈子裏，他才知道幾個男生看的是一本成人雜誌，各種露骨的圖片讓男生們看的麵紅耳赤，姚霖也一樣看了就臉紅，但是他卻驚恐的發現，讓自己心跳加速的並不是那些幾乎不著寸縷的女性，而是和她們出現在一起隻穿著短褲的男性。

    意識到這一點讓姚霖完全亂了方寸，好在身邊的同學沒看出他的異樣，偏偏這個時候有個熟悉的人出現在門口。

    “霖子，還沒打掃完麽？”裴磊站在教室門口問。

    裴磊和姚霖同路上下學，裴磊比姚霖要早兩站下車，初一時他們就是因為同車成為了好友。

    “你是值日生啊？”一個同學看向姚霖。“你不是已經掃完地了嘛，那就把鑰匙交給我好了。”

    “可我才是……值日生。”

    “你放心吧，我肯定不會忘記鎖門的。”

    如果是平時姚霖還會堅持自己鎖門，但是剛才那本雜誌帶給他的衝擊讓姚霖決定趕緊離開，把鑰匙交給那個同學道謝後姚霖走到門口。

    “可以走了。”

    “你怎麽了？怎麽臉這麽紅？”裴磊盯著他的臉。

    “沒什麽……，真的沒事。”姚霖避開他。

    “是不是發燒了？”裴磊伸手摸姚霖的額頭。“沒有嘛，真的沒關係嗎？”

    “他就是開了眼而已，估計是被嚇到了。”班裏有人起哄。

    裴磊頓時明白過來，笑著揉揉姚霖的腦袋。

    “我們霖子長大了，這沒什麽好害臊的啊。”

    姚霖卻因為裴磊這句話更加臉紅，有一種做了錯事被人抓住的羞恥感，恨不得自己就這樣消失。

    “走吧，我們。”

    當晚回到家裏姚霖就做了奇怪的夢，夢裏有個看不清楚臉的男人對自己做雜誌上，那些男人和女人做的動作，早上起來姚霖發現自己的內褲濕了。

    從那天起姚霖一和男同學說話就緊張，不敢和對方的眼睛對視，做事也總是心不在焉。

    發現自己和裴磊在一起跟緊張無措，姚霖隻好各種找借口不和裴磊一起回家，好在那時候田徑隊的裴磊正忙著備戰比賽，讓姚霖才沒那麽大的心理壓力。

    雜誌那件事後姚霖在也沒有夢到當晚的情景，但是這件事時他依然很介意，終於在一周後借口對網吧好奇，跟著同學去了一家不需要未成年人身份證的黑網吧。

    因為隻有晚上才能去黑網吧，姚霖隻好和姑姑說要住在同學家，一向信任他的姑姑自然是沒有懷疑，而在網吧的電腦上姚霖果然找到了那種片子。

    畫麵對姚霖的衝擊是不小的，但更讓他受到衝擊的是，在看到一男一女時他居然覺得很惡心，看雜誌的時候他還隻是覺得不舒服，沒想到看到視頻後卻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帶他來網吧的同學曾經暗示過他，這些片子是男生的最愛，來黑網吧除了玩遊戲就是因為這種片子。

    姚霖偷看過身邊上網的人，果然在打遊戲的男生中，有人一臉興致勃勃地看著和他電腦上一樣的影片。

    猶豫掙紮了很久的姚霖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在離到時還有十幾分鍾的時候，裝作瀏覽論壇偷偷搜索，而網頁上出來的內容讓姚霖仿佛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第一次知道了“同性戀”這詞，而那些男的和男的親密動作的圖片讓姚霖第一次有了生理反應。

    裴磊比賽獲得了不錯的成績，他用學校發的獎勵金請姚霖吃飯，姚霖知道自己如果拒絕肯定會讓裴磊失望，隻好答應接受裴磊的邀請，放學後去田徑隊找裴磊。

    正好訓練結束的裴磊看到姚霖讓他等一會，姚霖卻沒想到洗完澡的裴磊就那樣腰間係著一條浴巾出現在自己麵前，如果不是答應了裴磊吃飯的邀請，姚霖幾乎落荒而逃，那頓飯姚霖自然吃的索然無味，晚上他又一次做到了那種夢，而夢中原本模糊男人臉變成了裴磊。

    姚霖原以為自己隻是因為受到刺激，才會把裴磊當成夢中的對象，就在確定自己的取向有別於人後，他慢慢發現自己對裴磊不是那種存在於夢中的欲望，而是真的喜歡上了他。

    性格原本就敏感和易自卑的姚霖對這種心態自然深藏心裏，他心裏總有一種強烈的念頭，如果有一天讓裴磊知道自己的喜歡，他一定會失去這個好朋友，他目前唯一的好朋友。

    姚霖決定忘記取向問題，把對裴磊的喜歡也深藏心裏，這樣才算能以平和的心情和裴磊繼續做朋友，這種狀態一持續就是半年。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在學校的女生裏流行起了看日本漫畫，尤其是男男向的漫畫更受到歡迎，那些看漫畫入迷的女生還把注意力轉移到現實裏，姚霖就是被這些女生看上的之一，直到他看到手抄本，才知道有人把他和裴磊寫成了裏的一對。

    這讓姚霖感到恐慌，更讓他不安的是，這件事裴磊也很快知道了，雖然沒有直接和他說什麽，姚霖還是覺得裴磊看自己的眼神變了。

    終於有一天裴磊說要請姚霖吃飯，不安的姚霖來到裴磊之前請客的那家餐廳，看到的是裴磊一個女生坐在一起。

    “這是我女朋友曾喬，幾天前她才答應我，所以今天想要介紹你們認識。”

    “是麽……，你好，我叫姚霖。”

    “我知道你，你畫畫很厲害，我們班不少女生都知道你。”

    “我就是隨便畫畫的。”姚霖垂下眼睛說。

    “本來我是不想答應裴磊的。”曾喬一臉甜蜜的看向裴磊。“不過他答應我繼續讀這所學校的高中，而且會我和一個班。”

    “本來我們老師想讓我去讀體校的，不過……為了她我還是想繼續讀普通學校。”裴磊接過女友的話。

    第一次看到裴磊那樣的笑容，姚霖覺得自己或許是解脫了。

    那之後和姚霖就不再和裴磊一起回家，隻是偶爾在學校裏看裴磊的訓練。

    看到裴磊的女朋友一臉驕傲的看著訓練中的裴磊，姚霖羨慕到甚至咬破過自己的手，他唯一覺得解脫的是，再也沒有夢到過裴磊。

    升入高中後裴磊果然和女友同一個班，姚霖唯一覺得慶幸的是自己沒有和他們分到一個班，後來又轉學又搬家，姚霖以為自己可以徹底忘了裴磊，沒想到還是會想起他，會因此一整晚都做夢夢到裴磊。

    睜眼醒來發現已經八點多了，幸好今天是周末，姚霖坐起身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發呆。

    “霖子，起床了麽？”門外傳來奶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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