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再相逢突生異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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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國公府的賞雪宴當真是令人大開眼界,居然請了匠人在院子裏前前後後的空地上,雕了各式各樣的雪雕。

    雪雕並不稀奇,稀奇的是每個雪雕都有三四個人合圍起來那麽大,雕刻的栩栩如生,簡直是活了一般。一路走進去就令人歎為觀止了,瑞禕想著要是順安侯府也能雕幾個在家裏,也能有個好去處了。

    安國公夫人親自迎了出來,大夫人跟二夫人笑著迎上去,瑞禕等人給安國公夫人行了禮。安國公夫人滿麵笑容把大家誇了又誇,尤其是瑞禕更是被她讚了又讚。

    全程瑞禕半垂著頭扮淑女,當然她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真正的淑女,這種時候也顧不上瑞玥那不開心的表情了。進了後院,樊家姐妹就迎了上來,樊薇就拉著瑞禕的手很是親熱的說道:“聽說你前些日子病了,我擔心得不得了,隻是那時候不好出門,也沒能去看你。”

    “讓你掛心了,就是感了風寒,其實沒什麽大事兒,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瑞禕笑著回道,看著樊薇對自己倒是有幾分真切的關心,心裏還是覺得暖暖的。

    那邊樊語跟樊蕊正跟瑞玥三人說話,手牽著手的一時便熱鬧起來。大廳裏還有好些人,都是安國公夫人請來的客人。瑞禕打眼一看,還真是看不少的熟人。卓瑩玉也在,還有陶悠然跟尤淑芸,一時便覺得頭疼起來,這幾個人都跟她不怎麽對脾氣。

    卓瑩玉一看到瑞蘭就親親熱熱的走了過去,眼角掃過瑞禕的時候還挺了挺脖子。瑞禕這一身的打扮,果然是讓她鶴立雞群,本就生的貌美,此時往這裏一戰,便吸引了大家的視線。

    看得出來瑞禕不太自在,樊薇就拉著她在一旁坐了,低聲說道:“別搭理那些沒意思的人,看你生得美穿得好戴的富貴,一個個的眼珠子都要掙出來,真是丟人。”

    這樣毫不掩飾的鄙視也真是讓瑞禕大開眼界,安國公夫人也是奇人,咱們就養出這麽個庶女來,還疼著*著慣著。

    “你這張嘴不饒人,小心被人聽了去。”

    “聽就聽吧,我又怕哪個?”樊薇嗤笑一聲,“我最不耐煩那些口是心非的小人,你跟她們不一樣,我便喜歡你的。”

    瑞禕瞪她一眼,然後說道:“那邊那位夫人是誰,怎麽一直瞧我來著?”

    聽著瑞禕這樣問,樊薇便側了側頭看去,便說道:“這位夫人你都不認識啊?是左相夫人,我娘請她來做客也是費了番功夫的,這位夫人尋常可不愛出門。”說著就看著瑞瑞禕笑,“可不得了,現在你這張臉左相夫人都被你迷住了。”

    瑞禕被她講的紅了臉,“混說什麽呢?”

    樊薇跟瑞禕雖然是喝出來的交情,這會兒也不好太過了,就拉著她的手說道:“這裏頭人多,大多是你我不喜歡的,咱們去後頭院子裏看雪雕去。”

    樊薇古靈精怪的,性子有些跳脫。當著生人的麵還好些能把持得住,在熟悉的人麵前卻是不願意裝的,瑞禕被她拉著隻得跟著去了。

    外頭的天空飄起了雪花,也有三三兩兩出來看雪雕的閨秀,個個穿著大毛的氅衣,五顏六色的人影穿梭在一片雪白的天地裏,遠遠望去倒也別有一番風景。

    “咱們往那邊去,這邊人太多了。”樊薇拉著瑞禕的手就往另一條小路走,邊走邊說道:“我們府裏在旁邊的小院子裏還雕了一片冰雕,原是備著給前院的客人看的。隻是今兒個我們家並無男客,這會兒那院子裏無人,你我正好可以去玩耍。”

    沒想到樊薇這樣膽大,瑞禕就忙拉住她,“這怕是有些不妥當吧。”前院的地方那裏是她們能去的,這是在別人家裏,又不是自己家,太失禮了。

    “你怕什麽,今兒個前院沒客人,我哥哥們可沒閑工夫賞這個。我可告訴你那院子裏頭比後院的雕的還精致,我帶著你去沒事的。”樊薇不由分說就拉著瑞禕拐了個彎,穿過一道月洞門,路上碰到幾個丫頭婆子,倒也沒人問為什麽,顯然樊薇在家裏做這樣的事情怕是習慣了的,人家都見怪不怪了。

    瑞禕出來的匆忙,淩霄跟木荷一個沒帶過來,樊薇也沒帶自己的丫頭,她們兩個就這樣出來了,也真是……

    “到了,你跟我進來。”樊薇推開一道木門,拉著瑞禕就走了進去,反手又把門關上。“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瑞禕一抬眼就呆住了,這裏不僅有雪雕,還有冰雕。花鳥魚蟲,走獸飛鷹,佇立在這院子裏,讓人看得眼花繚亂,驚歎不已。

    “這冰雕每到晚上都要淋一遍水的,晚上一凍,白天就更好看了,便是太陽出來也不怕。”樊薇邊走邊說道,“你看這個老虎是不是很威猛?虎乃百獸之王,這冰雕做的當真是不墮其威風,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都傻眼了。還有這個,你看看這畫眉鳥雕刻的就真的一樣,這工匠的手藝當真是不錯,這麽小的鳥還能刻畫的這樣的細致……”

    瑞禕跟在樊薇的身後,聽著她給自己一一介紹,凝神望去當真是覺得美不勝收,就說道:“你家請的這工匠倒真是不得了。”

    “聽說是北邊來的,北邊苦寒,冰雪奇多,他們就靠這個手藝吃飯的。手藝好的大師傅,都要排隊請的。我們家請來的這個還是我大哥的一個朋友的麵子,果然很不錯呢。”樊薇笑著說道,“不僅有好看的還有好吃的,今兒個請來的大廚也不得了,是京都最有名的,聽說一手菜燒的提前半月要訂桌都未必能訂上。”

    又是好玩的,又是好吃的,安國公府這回倒是下了大本了。

    逛了一圈,瑞禕走的腿都乏了,樊薇也覺得累了,兩人就在亭子裏坐著歇腳。虧得手裏抱著暖爐,這會兒還不覺得冷。說了一會兒話,樊薇忽然起身就說道:“我去找一壺小酒來,咱們賞雪喝酒,才是人生一大美事兒。我去歲釀的梅花酒,正好讓你嚐一嚐,可是要比你那桃花酒更好些。”

    樊薇是個急性子,撂下話人就跑了,隻剩下瑞禕一個在這裏。她輕歎口氣,繼續坐在亭子裏望著這滿院的風景,心裏卻想著要是有一日她自己也有這樣的一個院子,也願意雕上她喜歡的由著她賞玩。

    雪雕潔白如雪,冰雕晶瑩透徹,夾在一起倒也不顯得突兀,反而有種奇異的和諧。

    看著這些瑞禕腦海裏忽然就想起左相夫人頻頻看著自己的眼神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那眼神意味深長的,讓她有些發毛。

    難道大夫人為自己尋得婚事會是左相府?她倒是一直沒聽說左相府的大少爺有定親的消息,可是不是聽說那位大少爺離經叛道,經常做些出人意料的事情。給自己取了個字名曰三白,號長樂居士,據說他還種了一院子的石榴,是個做事經常令人摸不到頭腦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瑞禕是真的不太喜歡。

    如果大夫人真的是有這樣的想法,她還真是欲哭無淚了,總比進宮要好些。

    想著想著,瑞禕就起身在這雪雕之間慢慢的走動,僵硬的四肢隨著她的動作慢慢的回暖。一時入了神,又想起京都的許多傳言,據聞左相府的大公子生的是貌比潘安,自詡容貌無雙,他身邊伺候的丫頭都必要是極為出眾的,不然便是汙了他的眼睛。

    這樣的人想要找一門婚事,他能看得上人家姑娘的容貌,人家未必瞧得上他的德行。人家姑娘勉強不在乎他的德行,隻怕他又瞧不上人家姑娘的容貌,就為這個左相夫人為了兒子的婚事也是操碎了心。

    這樣一個難纏的男人,瑞禕可不喜歡。縱然他真的貌若潘安,才比子建,可是真的跟她性子不對路。

    勉強湊在一起,隻怕也是禍事居多。而且她看著左相夫人也不是個麵善的,有個這樣的婆婆頂在頭上,又有個這樣的夫君十分難纏,這樣的日子其實當真是不好過的。

    想著想著,入了神去,竟沒仔細腳下,一時不查踩了一塊雪團,整個人往前摔去。就在這時,橫空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攔著她的腰將她護住。瑞禕大驚,沒想到這裏居然還有陌生人,還是個男人!一時沒看清楚是誰,便伸手去推他,那人顯然也沒想到瑞禕居然去推他,腳下本就積雪處處,一個打滑身體不穩,又被瑞禕瘋了一般的連推幾下,整個人便往後摔倒。

    他沒站穩,瑞禕也跟著往前撲去,兩人便如同疊羅漢般倒在雪地裏。

    一個仰麵朝上,一個麵容朝下。

    瑞禕隻覺得雙唇似乎貼到了一簇溫暖,定睛一瞧,整個人都給嚇呆了。

    周沉毅看著瑞禕瞪大眼睛看著自己,那一幅見了鬼的樣子,偏偏兩人如此*的姿勢抱在一起,雙唇緊貼,他不由得伸手推了她。

    瑞禕似乎一下子緩過神來,立刻就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往後退了一步,身體抵在一處雪雕前凝視著他。

    周沉毅也覺得萬分尷尬,之前樊立成邀他來做客,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樊立成分明說這裏後院女子不會來的,可是偏偏讓他遇上兩個。本想著躲在暗處,等兩人離開他再走就是,誰知道這個裴瑞禕怎麽走到哪裏都自帶災難屬性,一時沒忍住搭了一把手,結果他的初吻就沒了。

    臉黑的不能再黑了,周沉毅發現隻要一遇上裴瑞禕一準沒好事兒。

    瑞禕此時也回過神來,打死她都沒想到在這裏居然會遇到周沉毅,這是不是她姨娘說的命呢?

    腦子裏之前還因為左相家的事情煩心,此時看著周沉毅,腦子裏就跟斷了一根弦一樣,脫口問道:“抱也抱了,親也親了,王爺是不是該娶我回去?”

    話出口了,瑞禕自己也唬了一跳,然而出口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縱然心裏緊張的如同擂鼓,卻依然要保持鎮定,讓自己別露怯丟人。

    周沉毅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逼婚,那臉上的神情當真是精彩極了。

    “裴姑娘怕是誤會了,本王隻是好心。”

    瑞禕聞言心裏說不出的失望,她就知道結果是這樣的,齊王殿下怎麽會瞧上她。如果真的對她有意思的話,就不會一直沒有消息了。

    看著瑞禕不說話,周沉毅沉默了一下,便說道:“今日的事情本王不會往外說的,姑娘放心就是。”

    這是要跟她劃清楚界限,瑞禕心裏苦笑一聲。

    她也不是那種人死纏爛打的人,又不是沒臉沒皮,隻是她講的話也是實話。她一個大姑娘被他抱了,摟了,親了,要是被別人知道,他不娶她隻怕順安侯府都沒她立足之地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王爺過的了自己的良心就隨你。”瑞禕背過身去,這會兒自己的執念仿若真的隨風散了,還是她姨娘說得對,人要認命。

    不認命就丟命。

    果然這樣嗎?

    周沉毅見慣了瑞禕伶牙俐齒的一麵,這會兒她忽然這樣說話,一時間還真有些不適應。抬頭望去,就看到瑞禕正對著冰雕上的影子整理儀容,舉手投足之間從容坦蕩,似乎這裏並無旁人,隻她一個對鏡自照。

    “本王不能娶你,不是因為你不好。”

    瑞禕手裏的動作頓了頓,“王爺何須解釋,你本就不放在心上的。擾了王爺的清靜真是抱歉,小女這就告辭了。”她並未轉過身來與他告別,隻是背對他行了一禮,抬腳往前走去。

    她跟他之間其實一開始就是天差地別,她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侯府庶女,而他卻是大燕領兵王爺。她與他交集,不過是想尋一個依靠,而他娶妻卻是要門當戶對。

    其實早就明白的,隻是若不盡心試一試總覺得遺憾。如今試過了,除了遺憾,心裏還有幾分難過。

    他在小青山山頂救了她一命,方才又拉了她一把,之前在假山洞裏也並不曾真的傷害到她。

    她知道,他其實是一個好人,隻是自己無緣罷了。

    快步出了那院子,瑞禕才驚覺眼眶酸澀的要命,順著原路往回走。拐了一個彎就看到了迎頭來的樊薇。看到她出來了,樊薇還驚訝的問道:“你怎麽跑出來了?我取酒費了些事兒,要從地下挖出來,讓你久等了。”

    “離開的太久了,我怕家裏找人,就想回去看看。”那有雪雕的院子她是不想回去了,“要不咱們去你院子裏喝吧,喝醉了直接躺下睡就是。”

    樊薇連聲叫好,“早知道這樣方才就叫你跟我一起走。”

    瑞禕心裏也說道:“是啊,一起走了多好。”

    梅花酒,美人醉,瑞禕心裏有心事兒,一時多喝了兩杯,醉醺醺的拉著樊薇的手問道:“人活在這世上怎麽就有那麽多的不順心的事兒呢?”

    樊薇喝的也不少,屋子裏的丫頭也被攆了出去,聞風找來的淩霄木荷跟樊薇的丫頭守在抱廈裏。醉眼惺忪的樊薇聞言就嗤笑一聲,“這世上那有什麽順心事兒,言行舉止,禮儀文化,處處都是捆著你讓你不得自由。哪裏是為自己活的,不過是活在別人眼睛裏罷了。”

    “你也有不順心的事兒?依著你的性子,我還以為你活得自在呢。”瑞禕看著樊薇問道,她沒樊薇喝得多,此時神智很是清醒,就是覺得有點暈。

    “自己給自己找自在唄,自己不給自己找樂子,你還指著誰逗你樂?笑話。”

    瑞禕覺得這話有些道理,笑道:“果然這樣,人得學會自己找樂子。”

    “你有什麽好愁的,你家夫人待你和善,還有個親弟弟指望著,姨娘又是府裏受*的,別人誰還及得上你有福氣的,這還不知足,別人豈不是沒活路了。”

    原來她是有福氣的,瑞禕笑了笑,“你說的是,我該知足的。”

    “是,你該知足,我也該知足。”樊薇又笑,“母親待我也是極好的,所以為了這個家我得好好地……”

    好好地幹什麽樊薇沒說出來,瑞禕也沒問,兩人又喝了兩杯,齊齊倒在榻上睡了過去。外頭聽到聲音的丫頭連忙進來給她們蓋上錦被,淩霄還要去跟大夫人說一聲,隻怕要等睡醒了才能回侯府了。

    安國公夫人跟順安侯夫人正好在一處,淩霄忐忑的上前把話說了,大夫人就看著安國公夫人說道:“真是抱歉的很,小孩子不懂事兒,居然鬧騰成這樣。”

    “我家薇兒上回見了九丫頭一回,就在我跟前誇了好多遍了。定是九丫頭不好意思推拒,我們家薇兒性子太爽朗,拉著九丫頭喝酒她還能拒絕得了?沒事沒事,小姐妹多處處才好。”安國公夫人笑著說道。

    大夫人再三道歉,二夫人家裏有事兒就先回去了,大夫人不能隻等著瑞禕,另外還有三個丫頭呢,隻能說道:“我先把三個丫頭送回去,等九丫頭醒了,夫人就讓她坐車回去就是。”

    安國公夫人笑著應了,直言要留瑞禕住下,大夫人婉拒了。畢竟瑞玥還沒嫁過來,瑞禕留宿算怎麽回事兒。

    安國公夫人也知道這個道理,謙讓一回也就算了。

    瑞禕醒來的時候,天都快黑了,連忙起身梳洗,又對著樊薇告罪,連忙整理完畢又去見了安國公夫人賠禮,便要告辭回侯府。

    安國公夫人遣了人要送她,瑞禕連忙婉拒了,“馬車車夫丫頭婆子都是現成的,不麻煩夫人費心了。”又言怕大夫人擔心,要趕緊回去。

    安國公夫人看著瑞禕去意已決,就親自把她送到二門口,瑞禕這才屈膝行了一禮,告辭離開。

    等到坐上馬車,長街兩旁的店鋪都已經掛起了紅燈籠,馬車裏頭還有樊薇給她塞進來的兩壇梅花酒,讓她帶著回去給大夫人賠罪的。這次真是太過了,哪裏有在客人家喝醉的,瑞禕知道自己做過了,一路上都是忐忑不安。

    街上行人漸漸稀少,長長的大紅燈籠宛若兩條長龍在街道盡頭蔓延。瑞禕打起簾子望著外頭,寒風拂麵,讓她翻滾的心慢慢的冷靜下來。

    馬蹄聲從後頭遠遠傳來,越來越近,瑞禕側頭望去,卻看到騎在馬背上的周沉毅從她身邊奔過。

    兩人四目相接,轉瞬又各自分開。

    寒風吹起他的長袍翻飛如蝶,矯健的紅馬狂奔在夜色中,轉眼就沒了影子。

    瑞禕放下車簾,靠在軟枕上揉著眉頭。一旁的淩霄還以為她喝了酒上頭,就跪坐在一旁給她**按壓**位,“以後姑娘可不能喝多了,看看自己多難受。”

    難受的不是她的頭,隻是她的心。

    瑞禕閉上眼睛,腦海中卻翻滾著方才那人紅燈長街,玄衣駿馬,狂奔而去氣勢無雙。

    有些人,生來就是令人仰望的。

    回了侯府,瑞禕提著兩壇梅花酒去大夫人那裏認罪,大夫人訓了她兩句就然她回去了。瑞禕沒想到這樣就揭過了,回到了自己院子裏這才鬆了口氣,可能是因為自己才生了一場病的關係,大夫人沒有責怪她,其實大夫人待她還是真的挺好的。

    瑞禕既不敢跟大夫人講與周沉毅之間的事情,也不敢問關於左相家聯姻的事情,隻能一個人在心中猜度、思量、慢慢的挨著。

    人有執念的時候,總會想著乘風破浪,曆盡千辛萬苦也要成就自己想要的。可是人一旦沒有執念的時候,好些事情就沒有了支撐著的那口氣,慢慢的在心裏也就淡了。

    周沉毅的事情一開始是瑞華提出來的,當時在她爹爹想要把她送進宮的時候,不管那個男人是誰,她都想嫁了去。她不想進宮,說句難聽的,若是當今年輕個二十載,她還願意進宮搏一搏。可是現在當今眼看著就是黃土到脖子裏的人,她不想一輩子守著油燈過日子。所以盡管當時知道她跟齊王之間差距很大,這件事情很可能成不了,但是當時有那口氣撐著,就算是刀山火海也願意闖一闖。

    可在周沉毅親口說出那句話之後,瑞禕就知道自己該清醒了。

    活在夢中隻能欺騙自己,情緒很是低落了幾日,可是慢慢地就想明白了,臉上也有了笑顏。淩霄跟木荷都看得出姑娘有心事兒,但是姑娘不說她們也不敢問,看著姑娘總算是露出笑麵了,心裏這塊大石才算是落了下來。

    果然,沒過幾日瑞華就請了瑞禕過去說話,靠近年關,家裏事情太多,大夫人就不能過去了,給女兒準備了好些的東西,都讓瑞禕一起帶過去。

    瑞禕笑著應了,就聽大夫人說道:“去了跟你姐姐好好說說話,午後晚點回來也沒什麽,別過了宵禁就成。”

    聽著這話瑞禕心裏就一愣,但是習慣性的答應了也沒多問什麽。大夫人這樣安排總是有她的意思在的,既然她自己不能為自己掙出一條出路來,就讓大夫人跟瑞華安排吧,總你不會虧了自己。

    大夫人看著瑞禕低眉順眼笑吟吟的應了下來,神色一緩,拉著瑞禕坐下,低聲說道:“這些日子母親也顧不上你,家裏事情多。翻過年你七姐姐還有八姐姐都要出嫁,你二嬸嬸那邊萬事不管的,隻一個瑞玥就夠她忙的。你是個好孩子,母親心裏都知道,去跟你姐姐好好說說話,回來高高興興的過個年。”

    瑞禕一下子就紅了眼眶,靠著大夫人的肩膀依偎過去,“女兒知道,讓您費心了。”

    大夫人捏了捏瑞禕的鼻子,“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若是被新哥兒看到該笑話你了。說起來新哥兒也該放假了。上回走的時候你還沒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都是女兒不好。”瑞禕心裏是有些愧疚的。

    “你有什麽不好的,我看你哪裏都好的。行了,趕緊去吧,你大姐姐等著呢。”大夫人拍拍瑞禕笑著說道。

    瑞禕不好意思的拿著帕子按按眼角,這才起身出去了。這次瑞禕帶了木荷出去,臨近年關各院子的事情也不少,領的東西也多,淩霄一直管著她院子裏的事情,就留下忙她的。上了馬車,木荷喘了口氣說道:“夫人給大姑娘帶的東西整整一車呢,裝了好一會兒。”

    “大姐姐有了身子,自然是要好好地待著。”瑞禕笑,“走吧。”

    木荷就吩咐車夫啟程,從順安侯府到齊安侯府距離並不太遠,瑞禕眯了一會兒就感覺馬車停了下來,睜開眼睛木荷正準備叫她。看著瑞禕睜開眼睛,自己就立刻跳下馬車,拿了腳蹬放在外頭,這才伸手扶著瑞禕下車。

    早有何媽媽帶著人在大門口候著了,看著瑞禕下了馬車立刻迎了上來,“老奴給九姑娘問安,我們少夫人一早就開始等,總算是等來了。”

    瑞禕忙笑著把何媽媽扶了起來,笑著說道:“讓大姐姐久等了,大姐姐這一項可還好,我心裏一直記掛著她。”說著頓了頓,又對著何媽媽說道:“後頭車上是母親給大姐姐帶來的東西,媽媽讓人收進去,都是大姐姐以前愛吃的多些。”

    “可不是,自打有了身孕,大少夫人總想著在家裏愛吃的那一口兒。”何媽媽立刻喚來了兩個粗使婆子,讓她們領著馬車繞去後門卸貨,自己親自領著瑞禕進了正門。

    聽到院子裏笑聲傳來,瑞華就知道瑞禕到了,臉上的笑容就掛起來,催著碧螺去迎一迎。

    瑞禕隨著碧螺進來,先在外間屋子裏把大氅托了,又在熏籠上暖了暖身子去去寒氣免得帶給瑞華,這才抬腳進了內室的門。

    一進去,就看到瑞華坐在大榻上,身後點著軟枕,看到她進去,忙對她招招手,“怎麽這會兒才到,一早就等著了。”

    “母親給姐姐準備了些愛吃的東西,我總得等著東西上了車才能來啊。”瑞禕故意打趣。

    瑞華就笑著摁了摁瑞禕的鼻尖,“還是這麽淘氣。”轉頭就讓人去端給瑞禕準備的點心,“都是你愛吃的。”

    瑞禕笑著點點頭,“還是大姐姐疼我。”

    點心送來了,是瑞禕在家就愛吃的,等她吃了一會兒,瑞華遞給她一杯茶,屋子裏的丫頭也都退了下去。

    她這才看著瑞禕說道:“你前些日子病了,我沒辦法去看你,看著倒是瘦了不少。莫不是為了齊王的事情?”

    瑞禕心裏一驚,麵上卻不敢顯露出來,“並不是,是登山那天一路爬上去出了點汗,又在山頂又吹了風,也怪我自己當時隻管著看景,沒加件衣裳。”

    瑞華心裏也鬆了口氣,看著瑞禕說道:“齊王那邊的事情怕是不能成了。”

    瑞禕心裏已經有了這預料,此時也並不傷心,隻是點點頭,“盡人事聽天命。”

    瑞華看著瑞禕心裏很是愧疚,若不是她先提起來,也許就不會讓瑞禕有個期盼又失望了。

    她輕歎口氣說道:“本來這事兒還有幾分希望的,可是前些日子當今病倒,宮裏頭生了些事情。”

    瑞禕沉默的點點頭,京都裏裏風言風語並不少,慎王跟惠王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想不知道也難。

    “齊王殿下在慎王跟惠王之間難為,想要明哲保身,就得有個有力的臂膀撐著。我聽說定北將軍有意跟齊王殿下聯姻,好像這事兒已經定下來了,咱們家哪裏比得上定北將軍府,若是別人家總還能爭一爭,這回怕是不成了。”瑞華也歎口氣,事情就是這樣不湊巧,若不是聖上病倒,說不定齊王殿下也不用急於站穩腳跟,拿婚事做賭注了。

    總歸是瑞禕沒這個福氣。

    瑞禕滿腦子卻是定北將軍府幾個字,那跟齊王定親的豈不是榮菁?

    沒想到世事兜兜轉轉,到了最後竟是這樣的結果。

    若是榮菁的話,她是再也不能跟齊王有什麽糾葛了。

    她跟榮菁是朋友,不能做那種背後插刀的事情。

    “原來是榮菁姐姐,我跟她關係很好,她是個很好的人。這門婚事門當戶對,的確是一件喜事兒。”瑞禕笑著說道,盡力忽略心裏那一丁點的難過。

    看著瑞禕氣色還好,瑞華也鬆了口氣,又笑著說道:“雖然齊王這邊行不通了,但是還有個好消息跟你說。因為當今這次生病,父親倒是沒有跟以前堅持一定要送你進宮,口風鬆動之下,母親替你想看了幾門親事,反複思慮下覺得還是左相家更妥當些。本來母親是要親口跟你講這件事情的,但是你也知道她最近很忙,再加上跟左相府牽線的是你姐夫,這事兒就有我跟你說比較妥當了。咱們姐妹一起長大的,自幼無話不講,你若是心裏不喜歡也直接對我說就是。”

    瑞禕竟然絲毫不感到驚訝,那日其實看到左相祝夫人的時候,其實心裏就有點預感了。

    “母親跟姐姐為我想的自然是好的,我能有什麽不滿意的。”瑞禕就道,“更何況左相在朝中名聲顯赫,國之棟梁,左相夫人也素有賢名,這門婚事極好的。”

    朝中社左右丞相,然則大燕素來以左為尊,左相要比有相更有權勢,其實這門親事真的能結成,也是出乎瑞禕的所料。

    想了想,瑞禕還是問道:“左相府怎麽會同意這門親事的,其實說起來是我高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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