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可是想要囑咐女兒些什麽？”

    無奈鳳豪宇根本就沒有看到她的神情變化。

    或者說，是懶得去注意，隻伸長了脖子朝她身後張望。

    “王爺這是還沒出來？你怎麽沒在裏麵等著，一個人就先來了？”

    “……”

    還有什麽好說的？

    感情從始到終，並不是她心思犀利敏捷，而是人父親大人的意圖太過明顯，都不用猜的，一眼就看透？

    含著幾分寒意，鳳茗依皮笑肉不笑地唇角微彎。

    “那父親大人的意思，是女兒就應該候在裏麵了？”

    “這是當然！”

    並不覺著自己這個女兒蠢，所以在鳳豪宇的感覺裏麵，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確認，故意裝作不明白他的意思，分明就是故意的。

    當下語氣就有些衝了起來。

    “王爺之前的吩咐你沒聽到？既然說了要帶你去府裏逛逛，你就應該乖乖在裏麵候著！”

    “吩咐？女兒還以為，那句話不過是他幫父親的掩飾。”

    既然要衝，那就大家一起來。

    橫豎不在家裏多年，那些女孩兒家該有的規矩，也是一樣都沒有學到。

    勾勒出幾分輕嘲，鳳茗依的話說的不鹹不淡。隻是隨著這話一出，鳳豪宇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不大好看了。

    卻沒有怎麽表現出來。

    他本來就不是什麽愚笨的人，像在宴會上的那種錯誤，也僅僅隻是偶爾而已。不過是太心急了。

    事實上，但凡是涉及到自己，涉及到家族的利益，他總是能夠在第一時間審時度勢。明白眼下全家上下以及他自己的興起，還得靠這個女兒，自然是得千依百順著。

    剛才也是一時著急了，這會兒反應過來，立馬就換了一張慈祥的笑臉，耐著性子遊說。

    “依兒啊，且不管王爺說那句話的目的是什麽，總之說了就是說了。他一言九鼎，我們總不好忤逆不是？

    橫豎那裏也是你以後要紮根的地方，提早去看看，也沒有什麽。

    再說了，你跟王爺本來就是青梅竹馬，父親記得小時候，你也沒少朝那邊去跑對不對？

    所以你就去看看，看看這些年裏麵都有哪些變化。要是有偶爾個別不喜歡的，就乘早提出來。王爺那麽寵著你，自然也會順著你，這樣等你真的住進去，也舒心不是？”

    聽上去很有道理且情真意切的一句話，卻讓鳳茗依感覺完全沒有辦法接受。

    別的還好，隻是小時候？

    這人還有臉提小時候？

    若是沒有那個時候的那麽不見外，一切就都不會發生。自己這幾年的顛沛流離身不由己，也不會有。

    結果造就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此刻卻在這裏說，小時候她也經常往王府跑？

    多大的諷刺。

    鳳茗依想笑，卻壓根笑不出來。胸口被一股子惡心堵著，說不出來的難受。

    不吐不快，幹脆就斜斜地看過去一眼，勾著唇角猶豫。

    “直接提出來？不好吧。怎麽說女兒也是才回來，若是這個時候就對王府指手畫腳，讓王爺……”

    後麵的話，不用去多說。像鳳豪宇這樣的人，自然有的是本事腦補。

    果然，自家女兒才剛剛開了一個頭，他就“恍然大悟”，臉色登時一變。

    “還是依兒說的對，是為父考慮不周。眼下這種時候，你的確是不宜多說些什麽。沒事的，就算是有什麽看不順眼的地方，暫時也要忍一忍。

    好歹以後那裏都是你說了算，時間的問題而已。”

    這會兒又不打著讓她日後住著舒服的幌子了？

    心底嘲諷更甚，明麵上，鳳茗依卻是沒有了再想說什麽的欲望。

    知道依著對方的性子，隻怕自己若是不答應，定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說不定直接綁了她送到王府的丟人事情都能幹得出來，鳳茗依也就沒有繼續反駁。

    而是視線一轉，頓在了不遠處的馬車上。

    “父親說的是，女兒等著便是。隻是覺著乏了，想要上車去眯一眯。想來王爺也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就責怪女兒。

    隻是這樣一來，父親要怎麽回去？”

    聽聞此言，鳳豪宇臉上的笑容登時有些要僵住的勢頭。

    因為要上早朝，是以來時他並不跟鳳茗依同路。

    隻想著待到回去的時候，要跟女兒同坐馬車，好好修複修複多年未曾親近過的父女之情，也好讓女兒以後乖乖的，不遺餘力地為他們鳳東府謀好處。

    所以，當時下轎之後，就吩咐府中下人回去了。

    不料宴會上意外頻出，結果就導致了眼下除了女兒的馬車，他就隻能走回去的尷尬境地。

    根本沒想到這是自己這個女兒，在得了花溪暗暗提醒之後，故意給他出的難題，鳳豪宇一臉糾結。

    就在鳳茗依想著，這位好麵子的父親大人終會妥協的時候，對方卻是牙一咬，大手一揮做了決定。

    “無礙，既然如此，依兒你且去車上眯著便是，為父直接走回去！”

    “額……”

    提前做了好幾種設想，卻唯獨沒有一種是這樣的。

    眼前這個眉眼已經有皺紋初顯的男人，雖然後來做的一係列事情讓人心寒絕望，可是在記憶深處，也總有溫情的時候。

    大概是今天受到軒轅逸諾頻頻誘導的緣故，鳳茗依眼神一晃，視線裏麵竟然隱隱又出現了那個，在她還未被軒轅逸諾未娶先休之前，待她如玉如珠的父親。

    喉頭一哽，就想著讓步算了。

    哪知見到她那個表情，鳳豪宇卻隻當是她要反悔，連忙急急擺手。

    “沒關係沒關係，依兒你的事情重要。隻要伺候好了逸王，為父受點兒辛苦，不算什麽。”

    “……”

    所有的感動跟柔軟，在一刹那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看著眼前明明眉眼依舊，卻偏偏就沒有舊時半點兒感覺的父親，鳳茗依的心逐漸再次變涼。

    “如此，就委屈父親大人了。”

    說完，看著那道立在宮門口，真的打算就那麽走回去的身影，彎出一抹連她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帶著幾分苦澀的諷刺笑容，在花晴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縱然如此，也還是不得清淨。

    外麵不斷地有聲音傳來，聽著像是在吩咐兩個丫鬟，實際上話裏話外的意思，卻是在叮囑她。

    其中不外乎，一定要收斂好自己，切莫再得罪了逸王。不管他說什麽，做什麽，都要順著，切不可忤逆。

    聽聽，這是一個父親應該對女兒說的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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