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察不對，轉眸看去，才發現陪在身邊的人，早就已經不是之前的花晴，而是變成了剛才還在閑聊話題中存在的柳半夏。

    一看到她，鳳茗依心下忽然一動。再次掃了眼不遠處的幾人，略一沉吟，腳下轉了個彎兒。

    “一大早就出去，我還道外麵的花花世界讓你樂不思蜀了。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人，事實上，雖然扯著鳳茗依的袖子，柳半夏神情卻帶著幾分糾結。

    一聽這話，登時找到了台階，張嘴喋喋不休起來。

    “可不是？畢竟這是京城，要是沒點兒讓我樂不思蜀的本事，其實不是辜負了這份繁華？

    不過話說回來，這裏的人，也挺奇怪哈，好像天下隨便下來一塊石頭，砸死十個人，就有七八個是世家權貴的樣子。”

    知道這人一向沒個正形，這一開口必定會囉嗦個沒完，鳳茗依也就沒想著要打斷，耐心聽她講到重點。

    哪知還沒走上幾步，耳根一動，忽然就站住了。

    一直陪在身邊說話的柳半夏還沒覺察到異常，依舊一邊走，一邊在興致勃勃地說著出門一趟，在京城大街小巷遇到的奇聞怪事兒。

    才說到居然有人膽子大到來調戲她，結果被她下了醉春風與軟筋散兩種藥粉的時候，意識到身邊的異常。

    等扭頭去看，哪還有人？

    隻得掉頭回來，看著站在原地不動的人，有些不解。

    “怎麽了這是？”

    並未回答她，鳳茗依的視線，隻冷冷地停留在不遠的地方。

    這點兒距離，對於會武功的人來說，並沒有什麽。不僅看得清，隻要有心，那邊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的談話，也照樣入得了她的耳！

    偏那邊兩人還什麽都沒有察覺，大概是在這鳳府中肆意逛了，無所忌憚，根本就沒想著要避人，依舊我行我素。

    “好了，芳華不用委屈。你是娘的骨肉，娘怎會不疼你？隻是眼下時機特殊，你要分得清輕重，不要惹了你爹爹生氣才好。

    嫡出如何？庶出又怎麽了？耐心等上一段時間，在這府裏，你還不是最尊貴的小姐？又有誰能夠越過你去？

    再說了，皇家的門可不是那麽好進的。當了幾年的野丫頭，誰知道又經曆過什麽？別看那位看重她，旁人且還不定怎麽想呢。

    等到過些時候，等到那件事情被爆出來，且看她還能如何！屆時且看她怎麽死！

    那位有野心，這正妃的位子就不可能是別的。那個顧側妃身份再尊貴，沒有一個‘鳳’字，又能如何？到時候……”

    原本不甚在意，對於這兩人，從回來至今，就沒打算給個正臉。除了上次，對方刻意撞上來，讓她給收拾了一番之外，也再並沒有直接衝突。

    哪兒知道此刻碰上，不過隻字片語，卻聽得人猶如晴天霹靂。

    那件事……哪件事？

    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這麽厲害，怎麽不去做了賬房先生？

    原本不過是因為被話裏話外的不遜所吸引，留下來隨便聽了一耳朵。

    哪知鳳茗依卻是越聽越心驚。

    肖想王妃之位且不提，就對方話裏話外的意有所指，以及對方口中所為的“那件事情”，成功令鳳茗依呼吸一驚，一瞬間所有的血液都衝上了頭。

    人雖未動，然後眼神卻已經是帶上了殺氣，冰冷駭人。

    就連站在身邊的柳半夏都感覺到了不對勁，臉色一正，隨之望了出去。

    看清之後，無所謂地一笑。

    “原來是你們這府裏那個庶出的小姐啊？上午還在水榭那邊遇上，還想收拾我來著。結果戰鬥力不成，被我給戲耍了。

    看這會兒這架勢，是在告狀呢？她旁邊那個是誰？她娘？”

    “嗯。”

    跟眼神中所透出來的戾氣完全不同，鳳茗依出口的語氣偏偏十分清淡。

    淡的好像對麵隻是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她也隻是無聊了，才站在這裏隨便看上兩眼，根本無所謂的樣子。

    先是從鼻腔裏應了一聲，而後又補充了一句。

    “鳳府二夫人，荊氏。”

    “啊？感情隻是一個姨娘小妾？看她那個架勢，我還以為是這府裏的當家主母呢……”

    那麽招搖，就不怕被人收拾了？

    “不對，前些天這人不是才剛被你給收拾過？怎麽這麽快又出來找抽了？我說魅影，看來你這手段已經退化，震懾不了人心了啊，哈哈。”

    沒理會她的取笑，看著不遠處的人，鳳茗依眸底有難掩的暗淡諷刺一閃而過。

    “鳳府大夫人楚氏早年香隕，這些年這裏都是她說了算。”

    這個她，自然就是不遠處的荊氏了。

    柳半夏聽的一臉了然。

    “難怪。”

    難怪人家那麽張揚，原來當真還是當家夫人。雖然不是主母，可是一個姨娘能混到這個份兒上，也是本事了。

    隨口一聲附和，也沒怎麽放在心上。畢竟都是別人家的事兒她沒有操心的必要。

    隻是當目光無意識地落到自己身邊好姐妹的身上，這才忽然意識到另外一件被她給無視的事實。

    “你說你鳳茗依這個身份是真的，那那個楚氏，不就是……”

    “是啊，我娘親。”

    若不是早逝，當年的她，又何至於會淪落到被送走，卻又被包藏禍心地算計的地步？

    薄涼一笑，投過去的眼神又銳利了三分。

    本身就是殺手出身了，真真切切地見過血，殺過人的。鳳茗依真正冷漠起來，就連柳半夏都不敢小覷，何況此時的她已經實實在在動了殺心。

    終於，不遠處那兩人還是意識到了不對勁。

    先是那位庶出的小姐下意識地搓了搓胳膊，然後抬頭看了看天。

    而後小聲抱怨了一句什麽，那美顏婦人荊氏眉頭一皺，四下掃了一眼。

    似乎是有所感應，轉頭就朝這邊看了過來。

    等對上鳳茗依薄涼而冷漠的臉，似乎有瞬間的慌亂。大概是前幾天因為跟她之間的鬧騰，結果卻在鳳豪宇那邊吃了虧的記憶，讓她心有餘悸。

    等到反應過來之後，就捉了身邊女子的手，似乎是想走。

    既然已經遇上了，哪能這麽容易就讓她給走了？好歹回來也有些時候了，卻一直不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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