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不提，那就自己來提。當年母親被這一大家子人欺負，最終導致活活被氣死，總得有人出來給個說法，不是麽？

    對上鳳茗依笑意盈盈，卻沒有絲毫溫度的眼，荊氏後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尤其是聽到她說母親兩個字的時候，莫名就覺著渾身上下有些涼颼颼的，連個假笑都擠不出來。

    對於這位嫡小姐，原本就一直心有忌憚。後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將人打發的遠遠的，不料竟然還能翻身回來。

    原想著府中一切早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即便是回來也沒有什麽，無奈因為對方準王妃，且頗得軒轅逸諾喜愛的緣故，讓她遲遲不敢有任何動作。

    眼下看來，倒是低估了。

    死死強壓著心頭的那口氣，荊氏眼皮子一翻，也不在乎會不會再度被花晴諷刺，眼圈紅了一轉。

    “大小姐說的是。”

    全程異常的乖巧，連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看在別人眼中，倒像是自己張揚跋扈，借著勢欺辱了她。

    不著痕跡地掃了眼一道遠遠地躲在回廊方向的身影，鳳茗依唇角薄涼愈盛。

    “花晴花溪，去扶二小姐起來。”

    “是。”

    既然自家主子發話，兩個丫頭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無奈花晴壞心，走過去時，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衝著可憐巴巴地跪在地上的鳳芳華別有意味地就是抿唇一笑。

    嚇得對方眼神直哆嗦。無奈什麽都說不出來，才被剛剛扶著站起了身，就顧不得膝蓋的疼痛，狠狠推開二人，倒在了自己丫鬟的懷裏。

    縱然深知其中必然有貓膩，荊氏也不敢再多說什麽。衝著鳳茗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點點頭，就帶著人快速走了。

    那副避她們如蛇蠍的樣子，惹得柳半夏直樂。掃了眼花晴的袖子，抬手掩住自己的唇。

    “看這樣子，有故事有恩怨啊。怎麽著？這個女人跟你有仇？話說回來，花晴這暴脾氣，是不是該收斂了啊，未免也有些太沉不住氣了。”

    “嗯？”

    “咳咳，不過我還是要說，剛才的事兒，幹得好！”

    花家姐妹，從來都不是吃素的。連她都不敢輕易去惹，更加別說是一個在她們眼裏什麽都不是的嬌小姐了。

    讓她下跪認錯，順便點了她的啞穴，都已經很客氣了。要是換了她自己……

    想到這裏，柳半夏開始很認真地考慮，自己今晚要不要去那位庶出小姐的閨房裏麵走一遭了。

    芳華是吧？說不定自己心情一好，就真的送她一場真正的“芳華無雙”呢。

    想的開心，人也就跟著“嘿嘿”直樂。跟她混在一起多少年了，鳳茗依哪兒還能猜不透這人心裏怎麽想的？

    當即微微蹙眉。

    “你且安生兩日，鳳府的事，是我自己的事。”

    “也好。”

    從善如流地點頭，即便是沒得玩兒了，柳半夏也沒有絲毫遺憾。

    不過話鋒一轉，卻又話題重提。

    “你還沒回答我，你跟她們，是不是有仇呢。”

    站在原地，淡然地看著遠處那道似乎恨不得狼狽逃竄的身影，鳳茗依唇角噙著一抹薄涼之極的隱隱笑意。

    耳中聽著柳半夏一再的追問，心境卻是異常的平靜。

    至少，沒有絲毫當初事情剛剛發生時候的恨之入骨，悲痛欲絕。

    “有仇？嗯，這麽說也沒有什麽錯，你自己不是長著眼睛，還看不出來？”

    後宅的隱私，最是見不得光。三妻四妾，未必就是真正的福氣。

    若是平和倒也罷了，不然，那些爭寵的齷齪手段，別說是親身經曆，即便是聽著，也惡心的慌。

    縱然寵妻滅妾這回事兒，在當朝算不得坦蕩，無奈依舊還是有人樂意去幹。

    比如說她的父親，鳳豪宇。比如說多年以前，野心勃勃，氣死了自己母親，楚尚書之女楚茗的荊氏。

    不過，這件事情其劣根性本身是在她的父親身上，若沒有那人喜新厭舊的心狠，當年的母親，也不會有那樣的結局。

    總歸是長輩人之間的恩怨，她可以報仇，卻並沒有太多的立場跟資格去批判。

    隻是……

    “怕是往後我的日子，也平靜不了了。”

    比較起來，堂堂逸王府的後院，定然要比一個鳳府來的要複雜的多。

    “還有眼下。恐怕今日過後，少不得要打起精神。”

    若單單隻是母親的事情倒也還罷了，橫豎怎麽奪走的，讓她怎麽還回來，然後好好嚐一嚐母親當年受過的委屈便好。

    如此這般，倒也可以給她一個痛快。然壞就壞在，不該算計了自己！

    當年的鳳茗依，不過隻是一介小小的孩童。便能下得去那般黑心的手，其心可誅。

    而今既然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怎麽也得計較計較才好啊。

    想的眼眸幽深，鳳茗依唇角的笑越發涼。隻看得柳半夏興奮不已，暗戳戳地搓著雙手，摩拳擦掌的樣子，眼睛裏麵都能射出驚人的光來。

    “所以依兒，你這話的意思就是，我往後有得玩兒了？手撕賤人，整的她後悔生出來什麽的，我最在行！”

    “說的好像這幾天你沒得玩兒，安分了似的。”

    以手扶額，聞言，鳳茗依語氣有了幾分無奈。不過更多的，卻是欣慰。

    “知道你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不過這事兒，你且別插手。要玩，就去太子府，相信那邊也有你玩的。”

    既然是自己的仇，怎麽也得自己親手來報了才好，不然那麽多年的委屈，何以平複？

    有柳半夏跟施紅淚兩人聯手，想必太子府內定然十分熱鬧。

    屆時軒轅逸諾的目光被吸引過去，自己這邊也能鬆一口氣，放開手腳做點兒事。

    沒有當年的遺棄，就沒有現在的雲歆宮無依魅影。

    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隻是好幾年殘酷訓練，被逼著不得不殺人，嚐過了鮮血味道的苦，總要做點兒什麽。

    無依魅影，這些年無依無靠的孤苦啊……

    鳳茗依會反對，倒是並沒有讓柳半夏怎麽意外。畢竟這裏是京城，且鳳家又不是一般的官宦之家，鬧出來的動靜太大，總歸是不好。

    不過聽她提到太子府，卻是眉眼一動，瞳孔微微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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