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禮儀嬤嬤，本身就是教授禮儀道德，讓她們恪守本分的。而眼下他們男未婚女未嫁，獨處不說，還親字上手推拿。

    即便是隔著衣服，到底還是逾越了。麵對著這麽過分的動作，卻不能說，心裏定然鬱悶。

    這麽一想，鳳茗依忽然就滿意了。

    果然是不善良的人，總的拖個人下水，心裏才舒服。

    有了軒轅逸諾這一打岔，果然接下來的時間，就好過的多。截止午膳之前，鳳茗依甚至都沒有從軟榻上下來過。

    等到了午後，也是被教導一些書麵內容，多以三從四德為根本，再沒有了之前那番折騰。

    按照規矩，她進宮受教，本應該吃住都在宮裏，也好方便禮儀嬤嬤行事。

    隻是到底特殊，因著軒轅逸諾的緣故，鳳茗依到底還是在晚膳之後，被允許回府。

    等到明日早晨，再來。

    關於這一點，鳳茗依自己倒是沒嫌棄麻煩，反而還樂意之至。畢竟皇宮那種地方，太容易讓人聯想到黃金牢籠，富貴墳墓一類的說辭，心理上壓力比較大。

    而接下來的一連幾天，這種順風順水的混日子生活，則成了鳳茗依的日常。隻是畢竟是在鳳藻宮裏，皇後的眼皮子底下，她不敢抬過分，禮儀嬤嬤也不敢全瞎，該學的，也還是要學。

    似乎在一瞬間，她就變成了一個規規矩矩的世家貴女，身上原本還多多少少帶著點兒的江湖氣息，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鳳東府已故正室楚茗的入祠事宜，也準備完畢。

    有軒轅逸諾幫襯著，鳳茗依還是跟皇後告了一天的假，完成了入祠的最後一道儀式。

    按照祖製，女子本沒有入祠的資格，隻是因為先帝的那道旨意，鳳家有女榮焉，到底還是鳳茗依親自捧著母親的牌位，入了家祠。

    與逝者而言，或許也並沒有多少意義，不過是活人眼中的儀式罷了。也並沒有抱著真的能安慰到亡母魂靈的僥幸，哪怕是擺著惡心惡心心虛的人也好。

    盡管當年年紀小，可畢竟也是從那種令人心寒的境地中走過來的，鳳茗依想著，或許，當年的母親，在剩下死嬰的那一刻，就已然心灰意冷了罷。往事不可追憶，活著的人仍然活著，作惡的人，還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

    總歸還是咽不下那口氣，待一應事務結束，整了整身上的孝衣，她的視線，開始在在場人身上一一掃視而過。

    隻是請靈入祠，並非是真正的起靈葬禮，是以十分冷清。

    再加上鳳東府的人丁實在算不上興旺，除了她自己，還有荊氏生的一個兒子之外，在場的，就隻有鳳豪宇跟荊氏了。

    原本府裏的其他姬妾也要來，給鳳茗依拒絕了。畢竟人多，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用。

    而相對於另外兩人的麻木，鳳豪宇顯然情真意切的多。發須皆是透著幾分花白，整個人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渾身上下，更是掩飾不住的濃濃悲傷。那股子傷慟的勁兒，就好像她適才捧進去的，是他全部的命一樣。

    真是可笑。

    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淡淡地掠過去一記不鹹不淡的眼神，鳳茗依的注意力，很快就定格在了另外一邊，始終低著頭不發一言的荊氏身上。

    或許是周遭都被布置成一片素白的緣故，對方看上去也帶著幾分蕭條的樣子。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鳳茗依笑的相當勉強。

    “母親靈位初入祠，論理，我應該伺靈在側一月才是。無奈宮中皇後之命也不可違，著實為難。

    想來，母親在天之靈，應當也不會怪罪，隻是我心中始終惶恐，總覺著這裏得有人守著才好。”

    說完之後，又刻意壓低了聲線，帶著一股子明顯的難過。

    “不然，就實在是太冷清了。”

    的確是冷清，家祠這種地方，即便是在平時，也是清淨，沒人敢隨隨便便擾了祖宗安寧。

    何況……

    出於對危險的本能反應，幾乎是在鳳茗依開口的同時，荊氏的眼皮子就狠狠地跳了跳。

    大概因為心中有事，她最近這段時間總是睡不好，夜夜驚夢，總是能夠在午夜夢回之時，憶到以前。

    因著潛意識中的那股子惶恐之意，這些日子更是格外安分，半點兒事情都不敢惹。

    尤其是今天，若是可以，她都寧可自己不出現。實在沒法推脫來了，也是很努力地扮演著空氣。

    沒想到饒是如此，也還是沒能夠躲得過。下意識地抬頭看過去，對上的，就是那個看似單純，實則行事詭異，心思詭譎女子別樣的笑容。

    對方咧開笑容的動作，非但沒有讓她感覺到絲毫的暖意，還莫名覺著那一口芝麻白牙，格外滲人。

    “好在，我畢竟不是自己一個人，好歹還有弟弟妹妹在。既然同為父親子女，想來能為嫡母伺靈，也是孝道。”

    “嘣……”

    隨著鳳茗依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荊氏心頭的那根弦，狠狠地顫了顫，幾欲斷裂。

    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鳳豪宇，卻發現一直奉為主心骨的人此刻正隻顧著自己難受，好像壓根就沒有聽到這話一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心，一下子就涼了涼。不過也不敢多說，略一沉吟，就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拿出了自認為最好的法子來。

    “大小姐說的是，這本是孝道，論理，他們能夠為夫人伺靈，乃是他們的福分，自然不應該有絲毫倦怠推脫。

    隻是芳華前些日子傷了腿，實在不適合出門，讓她來，隻怕會怠慢了夫人的在天之靈。

    再說了，夫人心善，最是疼愛晚輩，想來也可以體諒，不如就有妾身代勞，好好侍奉在夫人靈位前，為她誦經。”

    還真是慈母。

    並沒有如荊氏所猜想的那般，在第一時間拒絕，鳳茗依隻是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順水推舟。

    “是麽？既然二夫人這麽說，那就這麽辦吧。”

    橫豎她本身的目的，也不在別人身上，就單單是衝著她而來的。好歹也是親手造就了她母親一屍兩命的人，伺靈一月，不過分。

    至於她的子女……留下鳳芳華獨自在家裏麵，未必是好事兒。隻不過這個醒兒，她自然沒有義務去提醒。

    “還請二夫人務必要盡心，不然我怕母親在天之靈，也會不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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