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約是實在覺著自己委屈的緊，鳳芳華未語淚先流。數度哽咽，幾乎說不出話來。

    隻唬的那位徐嬤嬤心驚肉跳，還有什麽不敢答應的？

    “哎喲我的小祖宗唉，您這是怎麽啦？什麽事情您說，隻要是嬤嬤能做的，哪裏還能不依著您？

    可別再說什麽死不死的，不吉利。”

    等的就是這句話！

    借著擦眼淚的動作，拿帕子點著眼角，鳳芳華眼中精光一閃。堪堪止住哭聲，伏在徐嬤嬤耳邊，如此這般交代一番。

    本來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卻不料那徐嬤嬤越聽越是心驚，到了最後，竟然白了臉。

    “小姐，這事兒千萬急不得，要是一個不好，很有可能就會鑄成大錯引火燒身，到時候萬一鬧到沒法兒收場……”

    “沒法收場？這正好啊。為什麽要收場？這樁醜事又不是我的，是她鳳茗依的，到時候即便是燒，也隻能燒到她的身上！

    而且還有娘親，如果不是因為她，娘親怎麽會去家祠那麽陰森的地方，為一個死了那麽多年的人伺靈？明知她在受苦，我這個做女兒的，又豈能無動於衷，什麽都不做？”

    大概是不滿徐嬤嬤的反應，鳳芳華的臉色有些陰沉。

    一張臉因為剛剛才哭過，不似往日的明豔，反而帶著幾分不屬於她這個年齡應該有的陰婺。

    出口的話語，也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狠絕。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個世界上，哪裏會有那麽輕易的事情？不死了她，我如何出頭？若是繼續照著這麽下去，我跟我娘親，隻會被她死死地踩在腳底下，這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

    “小，小姐……”

    被鳳芳華瞬間的猙獰嚇到，徐嬤嬤語氣不穩。不料還沒等她說出些什麽來，對方的目光卻一下子就轉了過來。

    而後輕飄飄地開口。

    “徐嬤嬤，你該不會是，也被那個鳳茗依收買了吧？你可別忘了，不僅是我，就連我娘親，也是你親眼看著長大的。這份情誼，可是不淺。”

    鳳芳華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用多少力道。隻不過陰森森的語氣，甚是駭人。

    雖然說的是關於情誼的內容，然後配上那副表情，卻沒法讓人生出絲毫的暖意來。

    有那麽一瞬間，徐嬤嬤甚至都有些懷疑，眼前的女孩子，到底還是不是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那一個。

    可惜，容不得她勸說，更加容不得遲疑。就單單是那一記眼神，就讓她心慌不已。

    這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還記得上一次露出這種眼神的，是荊氏。再然後，鳳東府的夫人，楚茗便沒了……

    脊背上猶如一條毒蛇蜿蜒而上，冷的徐嬤嬤直打哆嗦。想都不想，“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聲淚俱下。

    “小姐這是哪裏的話？奴才在二夫人幼年的時候就開始伺候在身邊了，到如今幾十年，從她到您，哪裏又曾生過二心？

    此話天地可鑒，絕無半點兒虛言。小姐這麽說，還不如要了老奴的命來的痛快些。”

    “嬤嬤的忠心，我跟娘親，自然是相信的。不過就是那麽隨口一說，您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想來我說的那件事情，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的吧？這院子我暫時出不去，一切，就交給嬤嬤去操辦了。

    您也說了，此後在娘親身邊多年，從小到大，她可是從來都沒有對您失望過。相信這一次，您也同樣不會讓我失望，對不對？”

    “是，這是自然，小姐放心。”

    生而為奴，從來不由自己。明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做了，後果可能很難預料，可是卻並沒有多少多餘的選擇。

    低低應了一聲，徐嬤嬤隻能告退。臨了走到門口，後麵的話語卻又再次悠悠而來。

    “徐嬤嬤，別忘了，我們才是一家人。當年的事情，雖說是奉了娘親的命令，可也是您親自去督辦的吧？若是一不小心被翻出來，我跟娘親自然討不了好，不過依著鳳茗依那種瑕疵必報的性格，想必……”

    有些話，並不需要說的太過明白。即便隻是點到為止，可是隻要腦補到應有的後果，效果，往往會更好。

    這些日子，也是看到了大小姐帶回來的那個古怪女子在府裏鬧事兒，怎麽讓那些姨娘們生不如死。

    是以，聽著鳳芳華的話，徐嬤嬤心底竟然生出了一股子蝕骨的寒意。

    尤其是對上鳳芳華那雙眼睛的時候，就感覺更加的冷。

    “小姐放心，無論如何，老奴都跟您和二夫人是一條心。當年的事情，是老奴一個人的主意。即便是被翻出來，也跟別人沒有關係。”

    原來不是沒有想到過後果，隻是早就已經選定了替死的人。一旦事發……

    本來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萬事肯定會首先想到自己。將適才的話語粗粗在腦子裏麵過了一遍，徐嬤嬤一張老臉瞬間就帶上了幾分陰狠。

    “小姐姑且心安，那件事情，絕對不會被翻出來。都已經過去多少年了，趁勢利用著放出點兒謠言還可以，想要查證石錘，哪裏會那麽容易？”

    “如此便好，我就說嘛，還是徐嬤嬤最疼我了。”

    既然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且還得到了應有的承諾，鳳芳華心情大好。

    一掃之前的陰鬱，甚至連自己的腿都沒顧得上，當即就扯開了一抹看上去似乎天真無邪的笑容。

    可惜，經過了剛才那一幕，即便是這笑容再怎麽看好，徐嬤嬤也沒有了麵對的膽量。

    偏偏鳳芳華的話，又不能裝作沒聽見。

    隻能辛苦自己，努力調整著麵部表情。

    “是，那是。我不疼小姐，還能疼誰？”

    可惜的是，臉頰一連抽動了好幾下，也沒能擠出一抹笑容來。

    好在，鳳芳華已經不在意了。心願達成，這會兒才又看向了自己的腿，一邊說話，一邊皺眉。

    “嬤嬤，先前娘親為我找的那個神醫，人還在不在京城？派人去再請一趟過來幫我看看吧。剛才還覺著有點兒疼，怎麽這會兒反倒是沒有感覺了？”

    聽到這話，徐嬤嬤心裏忽然“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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