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聞言，抬眉往外看。恰好瞧見一個小丫頭走了進來，就過去與之說了兩句。

    再回來時，臉色明顯有些不大好。

    “主子，看來你今兒個還非起不可了。”

    “嗯？”

    “那位顧側妃，又在外麵磨呢，花晴正在應付。”

    “……”

    果然還是，非起不可。

    “罷了罷了，就你們事兒多。正是，這麽個大冬天，不好好在房間裏麵帶著，逛什麽逛啊？記得給我穿厚些，這金陵城的冬，可冷。”

    口中抱怨，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

    知道自家主子不悅在哪裏，花溪也不去觸那個黴頭。隻暗暗鬆了口氣，私心想著，不管顧側妃多沒眼力勁兒，非得湊上來給人添堵，可至少讓主子起了身，那就是功德無量啊。

    “哎，好。”

    一番收拾，花費了不短的時間。等穿戴的嚴嚴實實的鳳茗依在花溪的陪同下出了門，拐過走廊，繞過跨橋，才出了竹林，還沒走到院中，就聽到了外麵的說話聲。

    僅僅隻是幾句，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花溪，去看看。順便跟顧側妃言明，賠罪不敢當。隻是今兒個可沒下雪，我這院子裏頭，也沒有太好的道具。若是還想著要算計，要演什麽苦肉計，讓她隔天再來。”

    一邊走一邊說，而且話語的聲音也並不算低。說完之後，人也差不多走了院門口。

    而適才那些聽上去好像是對花溪的吩咐，自然悉數落進了外麵人的耳中。沒有彎彎繞繞，直接開口就是奔著打對方的臉而去。

    成功讓裝扮刻意素淨很多的顧傾顏麵染尷尬之色。看著對方出現了，第一時間便彎了彎膝蓋，恭恭敬敬地行下去一禮。

    “姐姐教訓的是，是妹妹的不是。”

    說完之後，看著眼前鳳茗依沒什麽情緒的臉，忽覺身上一寒，意識到什麽，快速轉了口。

    “隻是還請王妃明鑒，上次雪地一事，隻是妾身無意。妾身並沒有想過要算計於您，更加沒有……”

    “哦？是麽？”

    沒想著上演苦肉計，沒想著要算計，還那麽直挺挺地跪在雪地裏？隻嫌屋子太熱了，特意來她的院子裏涼快涼快不成？

    跟對方的恭敬有禮比較起來，不僅僅是儀態，就是連氣度，也輸了不止是一丁半點兒。

    就好像她這個王妃，就為襯托對方的知書達理而來。

    若是有必要，鳳茗依本可以做的比對方更好，畢竟早就已經習慣了偽裝，還有什麽姿態，是做不出來的。

    隻不過對上眼前這個女人嘛……

    本來沒想怎麽著，結果聽到這話，鳳茗依卻笑了。笑容幽涼，怎麽看，怎麽透著一股子怪異。

    讓顧傾顏心頭莫名一毛，差點就堅持不下去。

    好在腦海中適時想起了父親的警告，不敢再有別的心思，隻能硬著頭皮，咬牙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是，妾身對王妃心生敬仰，甘願服侍在側。

    眼下距過年已不足兩月，王爺著妾身早日準備一切事宜。而現在這王府當中，除王爺外，當以您為尊，恰好今日百興布莊送了好些布料過來，便想著，來請王妃過去看看，挑些喜歡的，好裁做新衣。

    還有府中諸位妹妹也在，自從王妃入府，還未曾拜見過，便也想著要借此機會行個大禮磕個頭，還請您莫辭。”

    所以，從表麵上，這是來表達善意的？

    而且，如此小事，況且在知道可能會被自己為難的情況下，還親自前來？

    瞳孔微眯，看懂了對方此舉背後的深意，鳳茗依無聲冷笑，瞳孔微眯。

    想要踩著她，給自己立個好名聲？嗬，好個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大家閨秀！這種算計，鳳茗依根本不放在眼裏。剛想著要要諷刺幾句，忽然心思一轉，也就沒有了那份閑情逸致。

    “側妃莫約是忘記了，我同王爺尚未大婚，諸位夫人的大禮，可是受之不起。且眼下還有事兒要出府，不便前往，改日再說。”

    “額……可是……”

    女子入夫家，當以相夫教子為己任。作為正室，打理後宅，平衡後院姬妾之間的關係，本也是分內之責。

    若鳳茗依真將自己當成了這逸王府中的一份子，逸王的身邊人，正兒八經的正妃，自當不該會拒絕這份好意才是。

    若她應下，去見了其他姐妹，自然等於接受了自己的好意，順帶著完成了父親的吩咐，先不予之交惡，緩緩圖之。

    怎麽看，也是對大家都好的事兒。

    結果沒想到，眼前這人竟然能想出一個這樣的理由來？顧傾顏明顯事先沒有想過這個變故，臉色差點兒就繃不住。

    還以為，最多就是為難為難她，借著上次的事情，好好耍耍威風，給自己沒臉罷了。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忍。

    結果……

    這會兒倒是想起還沒大婚來了？名不正言不順地住在這府裏的時候，怎麽不說？用著王妃的身份，在府中作威作福的時候，又怎麽不說？！

    好不容易才調整到平和的心態，一下子就被撩撥的將要破功。顧傾顏覺著，自己的臉頰都有些要抽了。

    施施然地將她所有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鳳茗依卻是似笑非笑的戲虐。

    “好了，就這樣罷。本妃先走一步，側妃自便。”

    說走就走，半點兒客氣都沒有。不過跨出幾步，又想著，是不是自己看上去很好欺負，才被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門來？

    遂加了一把火。

    “對了，本妃喜歡什麽，自會親自向王爺說明，你倒不必操心了。”

    “……”

    所以，這就是赤裸裸的炫耀麽？

    望著鳳茗依率人離去，顧傾顏站在原地，最後還是破了功，臉色瞬變，差點生生咬碎了一口銀牙！

    鳳茗依是麽？很好，還從未有人，敢如此無視自己。

    好在有了上次雪地暈倒的經曆，已經成功試探出，在王爺心裏，未必就沒有她的位置。

    隻可恨，自己不性鳳，否則，這逸王府裏，哪裏還會有那人的存在。

    再一次，顧傾顏對先帝留下的那道旨意，產生了深切的怨恨。

    憑什麽隻能是鳳家女子？！憑什麽！

    大概是她眼底的情緒變得太過猙獰，讓身邊一個相府新送過來的老嬤嬤看在眼裏，當即就不讚同地擰了擰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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