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婦，毒婦！得意的笑容，燃燒著秦晚韻最後的生命，也燃燒著她所有的理智。

    滿腔的怒火，瑕疵欲裂。可惜生命的流失，不管再有多少的不甘，也隻能停滯在這一刻。

    到死，秦晚韻都是不肯瞑目，死命瞪大的眼球，紫紅的眼眶，見著無不心驚。侍女小雉，原本還得意非凡。結果不其然地對上那雙死氣沉沉的眼，心頭一寒，不自覺地移開了眼。

    這一轉，就恰好對上了戚蕊滿是不可思議神情的臉。

    當下眸色一寒，殺心再起。隻是並沒有給她再來一次的機會，見勢不好，負責圍剿的一個兵將小頭目眉眼一沉，快步上前，大掌搭上了她的肩頭。

    沒幾下動作，就聽到了“哢嚓哢嚓”幾聲令人牙酸的骨頭錯位的聲響。

    竟是被生生卸了胳膊關節，隻疼的小雉麵色慘白，慘叫連連。甚至被帶走的時候，都是因為疼的站不起來，而被半拖著的。

    看著躺在地上再沒有了氣息的秦晚韻，不遠處的戚蕊，卻猶如置身冰窖之中。再看周遭一切，那麽熟悉的環境，這一刻，卻隻覺著滿眼的悲涼。

    一朝傾覆，在江湖上聲名赫赫的雲歆宮，不過就因為朝中貴人的一句話，從此之後，便徹底的煙消雲散。

    自古民不與官鬥，其實這個局麵，在宮主決定要去做那麽冒險的事情的時候，就有所預感。

    沒有想到的卻是，還能親眼目睹這樣一場好戲。

    傾巢之下不複完卵，同門相戈，昔日情同姐妹的主仆，也能揮刀相向。嗬，人心如此，還待如何？

    有了要回去鳳東府暫住幾日的借口，鳳茗依暗中離開金陵城，十分順利。

    知道形勢危急，自然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幾乎是晝夜兼程，等到終於用五天四夜的時間趕完了正常足足得有十幾天的路程之後，馬匹已經累死了三隻。

    人就更加不用說，身體被顛簸的幾乎快要散架，好在，眼見著臨江城城門近在咫尺，可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主子，可算是到了。要是再不到，我都估計再堅持不下去。”

    此次跟著鳳茗依一道先行一步的，是花溪。留下花晴，找機會送完了東西再追上來。

    看著自己丫鬟憔悴不已的臉色，鳳茗依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差不多。隻是，她的心情，可沒有對方那麽如釋重負。

    “到是到了，隻怕前麵的路，會更加難走。小心一些，還是先這個地方休整休整。”

    “是。”

    不同於那邊一路上的風塵仆仆，花晴這邊卻是焦急的不成。

    自從伺候了鳳茗依，她還沒有真正意義上分開過，這會兒自然各種不習慣。

    尤其還是再一次被擋在軒轅逸諾的書房之外，心裏就別提有多窩火了。

    “我都說了，我奉王妃之命，有重要的東西要呈給王爺，你們怎的還敢如此怠慢？就不怕耽誤了大事兒吃罪不起？”

    這位是王妃身邊的得寵丫鬟，別說是耽誤了大事兒，就算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她給攔下，隻怕是已經吃罪不起了。

    隻是……

    “花晴姑娘，真的很抱歉。屬下等並非有意要攔著，隻是王爺有要事在身，此時尚且不在府內。書房重地，更是不能隨意出入，所以還要勞煩您再等等？”

    開口應付花晴的，是一個臉生的侍衛，並不是往常時候白肅白蕭中的任何一個。

    語氣雖然恭敬，不過態度卻是十分冷硬，半點兒都沒有要通融的樣子，把花晴氣的幾乎倒仰。

    “……可是我昨日過來的時候，你們不就是這番說辭？莫不是在應付我的不成？”

    “可是不敢。恐是近來軍營事多，王爺昨晚本就不曾歸府。”

    “你！”

    別說這個理由，花晴並不怎麽相信，就算是事實，她也沒有再繼續等下去的耐性。

    臨江城那邊還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麽情形，萬一主子她們有個什麽閃失……不想還好，越想，心裏就越是著急的貓爪似的。

    狠狠地瞪了眼書房守門的侍衛，不得不轉身往回走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緊緊攥住了手中的錦囊。

    這個是主子臨走之前特意吩咐過的要事，也不能有任何差池。可是這都已經三天了，也不知道……

    想的入神，一時也怎麽注意。結果拐彎的時候，就撞到了有一個人。

    聽著“哎吆”一聲慘叫，她才回過神來。定眼一看，是一個捧著青花筆洗的小丫頭，人摔了，手卻一直舉著，並沒有摔了筆洗。

    見著對方那張臉，她眼神一閃，忽然放柔了臉色，親自伸手，將對方給攙扶了起來。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不敢勞煩花晴姑娘。”

    小丫頭忙不迭地應著，起了身，也顧不上拍打身上的塵土。看了看手中的東西沒有任何損傷，才鬆了口氣，笑眼彎彎地抬頭。

    “奴婢正要往書房送東西的，花晴姑娘剛才那邊過來嗎？”

    “嗯。”

    淡淡地應了一聲，花晴親自上手，幫著對方將衣裳給整理了。袖中的錦囊，也不知不覺地進了對方的懷中，唇角微動，聲聲低語，除了她二人之外，再也無法入旁人的耳。

    “這是主子特意交代過的，務必要親自交到王爺手上。我眼下有要事，需要出府一趟，這事兒就交給你去辦，記著，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

    用胳膊順勢攏了攏懷裏的東西，小丫頭嫣然一笑，看上去天真而單純。

    “屬下知道了，花晴姑娘放心。”

    說完，福了福身，繞開身子，往花晴來時的方向走。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花晴才吐了口氣，抬腳快步往府外走。

    幾乎是與此同時，也有一個小丫頭朝著顧傾顏的院子跑。慌慌張張的，被守在主屋外的嬤嬤狠狠地瞪了一眼，才站在原地喘勻了氣兒，也不敢直接進屋，就靠在窗戶的地方，低聲嘀嘀咕咕地說了一通。

    少頃，屋內便傳來了顧傾顏微微訝異的反問。

    “……一直求見王爺？要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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