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本王記得沒錯，那日依兒同軒轅無憂相談甚歡？且還是他手下那位叫做……司馬蘭佩的江湖人牽的線？對了，便是在送往大理寺途中，自盡那一個。還有……”

    一字一句，明明說的風淡雲輕，可是聽在人的耳中，卻仿若是就帶上了千鈞之力。

    隨著身上的力氣一點一點被抽離幹淨，鳳茗依的臉色也是越見慘白。

    繼而苦苦一笑。

    還想著說出來也是解釋不清楚，不如隱瞞。殊不知對方早就已經是心知肚明了。

    如此，怕是更加解釋不清楚。

    須臾之間莫名就有了一種，自從歸京，尤其是住進逸王府之後，所有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感覺。

    順帶著，也想起了跟暮子雲起爭執那回。

    既然能知道她見了軒轅無憂，那……

    想的心驚，忍不住就抬眸看去，想要在對方臉上找到丁點兒的倪端。軒轅逸諾卻是適時錯開了她探究的視線，端起桌上的茶啜飲了一口，才再度開口。

    卻是話鋒一轉，不再提之前那個話題。

    “關於軒轅無憂謀逆一事，依兒有提前告知本王之心？如此，倒是有心了。能這般為為夫著想，也是本王的福氣。”

    不過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也不過就是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卻成功令鳳茗依一顆心都沉到了穀底，猶如溺水一般，隱隱有幾分喘不上氣來的架勢。

    若是沒有之前那幾句，說不定後麵那份感激，她就真的信了。

    可是現在……

    嘴角的笑意，越法的苦澀。突然就覺著，後麵的話，已經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了。

    發生在逸王府的慘劇，眼前的人未必就真的不知道。他連軒轅無憂那麽至關重要，幾乎是壓上了所有身家性命的舉動也能掌握的一清二楚……不，應該換一種說法，是引導促成才對。

    如果沒有雲歆宮的事情，軒轅無憂未必就真的能夠破釜沉舟。

    許是一夕之間被斷了一條重要的臂膀，被人乘機打壓排擠，又許是有人乘機在他耳邊吹了什麽風。不管是哪一種，她都深信，定然是跟軒轅逸諾脫不開關係的。

    如此，又怎麽會連自己家裏麵發生的事情，都全然蒙在鼓裏？

    忽然就想到了在陽江那次的擊殺，一顆心悉數沉進穀底，再直視，全然冷靜。

    “臣妾此前一直有一事不大明了，擱在心中輾轉不斷。不知王爺，可願為臣妾解惑？”

    同適才的話語比較起來，這兩句則就沉重的多。再加上那般慎重其事的自稱……

    軒轅逸諾察覺到這語氣中的變化，眉梢稍稍一動。不過人卻依舊還是那副清淡的模樣，似乎他們此刻在談論著的，不過隻是閑來無聊，無關緊要的話題罷了。

    甚至還帶著隱隱的笑意。

    “依兒心有疑問，自然該要說出來。但凡本王知曉的，定會為你解惑。”

    “如此，便好。”

    已經再沒有他心去揣摩這男人此刻到底是有什麽樣的心思了。畢竟太過深沉，縱然用上所有的敏銳，也未必就能真的窺見一二。

    還不如直直接接簡簡單單來的好。

    “臣妾隻想知道，是不是除了臣妾之外，其他人，在王爺眼中，都是無所謂的？”

    所以，她的人，她安排下為他送信示警的丫鬟，以那麽殘忍的方式死在那位顧側妃的手裏，也便是無所謂的？

    莫約是根本沒想到看似鄭重其事的問話，最後聽到的卻是這個。

    軒轅逸諾神情難得一怔，繼而帶上了那麽幾分真真切切的不解。

    “旁人的性命，同本王何關？”

    “……”

    就這一句，已經夠了。有了這個答案，其他所有的問題，都是多餘。

    甚至就連那些準備好的話，也完全沒有了說出來的必要。

    郎心冷漠至此，還能有什麽奢求？至於除了她的那個特別說明……

    橫豎此時，鳳茗依覺著自己是榮幸不起來的。隻是沉了沉眉眼，出口的音色中，不經意地就帶上了此前隻有在殺人的時候，才會帶上的煞氣。

    “既然王爺不肯出頭，那麽這個公道，便有臣妾自己來討！橫豎是一命抵一命，也總不能讓顧側妃吃虧了去。”

    “依兒，別胡鬧！”

    許是這話說的還是有些重了，很快就引來了軒轅逸諾的阻止。雖然神情還是那個神情，不過周身的氣場，已經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鳳茗依則是被徹底激起了心中的涼意，隻僵著表情，毫不退讓。

    “若是，這公道，臣妾一定想要呢？”

    氣氛，一度相持不下。

    其實按照一開始的想法，本不應該到如此地步的。

    軒轅逸諾不會同意她對顧傾顏出手，鳳茗依自己心裏其實也很明白。之所以會有這番商談，很大程度上，不過是試探。

    也想順便探探對方的容忍底線在哪裏。

    直接對上，則根本不在計劃之內。總歸也是情意正濃的時刻，完全沒必要到這種程度。

    隻是，在軒轅逸諾那句斷然的拒絕阻止出口的時候，她卻依然還是沒能忍住。

    也說不上來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就有莫名的情緒在胸口沸騰著。等到回過神，已經是強硬的姿態了。

    眼下，也是多少有點兒騎虎難下。

    不僅如此，鳳茗依或許是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在乎了的緣故，對上對方眸底深處的那點兒明確的冷意，心底就覺著難受不已。

    房中不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守在外麵的花家姐妹的注意。皆是一臉的擔憂。

    落在匆匆而來的白蕭眼中，引得他皺了一下眉，繼而快速開口。

    “王爺。”

    “進來。”

    簡單明了，不帶任何一點兒溫度。就衝著這一點，白蕭也十分確定，這是自家爺心情十分不美好的倪端了。

    隻是，他不是明明這幾天吃飽喝足，饜足的春風得意，難得整個人都宛若置身在春天裏，驚掉了他們一眾手下下巴的狀態麽？

    突然這樣……是王妃惹了他了？

    心下疑惑，人卻是沒有任何的遲疑，推門進去。才剛剛露麵，察覺到那份洶湧的異常，就知道，自己真相了。

    至於緣由……

    “王爺，顧相求見。”

    說完之後，又小心地看了眼鳳茗依的臉色，想了想，複又加上了一句道：“還有顧側妃，說是……來求下堂的。”

    此言一出，書房內的氣氛，驟然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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