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眼前鳳東府繁花似錦的前程，卻是實實在在的。倒是他自己，今日的回憶，好像格外多了些。

    這同他一貫的風格，明顯不襯。

    許是覺著自己的悲春傷秋追憶往事有些可笑了，鳳豪宇沒再繼續放任自己這麽失落下去。想著如此光景，合該多出去走走，乘機在同僚之間刷刷存在感，哪怕僅僅隻是聽聽他們恬著臉的奉承，也好呢。

    打定主意，當即就讓人更衣淨麵，準備了轎攆出門。

    再說鳳茗依這邊，跟軒轅逸諾之間的關係，卻是暫時陷入了僵局。整整半個多月的時間，雖然兩人時常見麵，也正常說話，可氣氛就是明顯不對。

    客氣的平淡如水，如同一對……熟悉的陌生人。看在旁人眼中最明顯的，就是前幾日明明還盛寵不斷的王妃突然之間就很詭異地失了寵，王爺再未踏入她的房中。

    漸漸地府中暗地裏也開始有了流言，說是因著她的善妒，當眾下了顧側妃的臉，惹得王爺不悅了。

    作為貼身伺候的花家姐妹，卻是深知其中內情。不過就是說不出來，隻能找上王府管家，由他出麵整治那些謠言。

    暗地裏看著明麵兒上一切正常的主子，自是心疼不已。

    實際上，哪裏是主子失了寵，逸王不肯進她的房門。根本真正的問題，就是在自家主子這裏啊。

    那日關於如何處理顧傾顏的爭論，到底還是因為她夥同父親顧善修玩的那一手自休的戲碼給攪亂，並沒有得到什麽實質性的結論。

    後來雖說收到對方算計了施紅淚的消息而被刺激，親自動手教訓了一番，花晴也在顧傾顏在後院小佛堂悔過階段暗中沒少耍手段讓對方吃虧順帶著受受驚嚇，可到底軒轅逸諾的態度還是擺在那裏，多少讓鳳茗依有些難受。

    倒也不是非得要逼著他做一個取舍，隻是那種始終被人蒙在鼓中的感覺，覺著難以接受罷了。

    他明明什麽都知道，不僅僅是之前府中那個小丫頭的慘死，還是施紅淚被算計，一樁樁一件件，都心知肚明。

    卻就根本沒想著要跟她說上一聲的。甚至就連提都不曾提及一句，那樣無所謂的態度，讓她不僅有些心涼。

    若是仔細論起來，此事倒也算不上過分。畢竟女子隻是作為男子的依附存在，一旦嫁了，便自該以夫為天，便是夫君當真做的過分一些，也不該有怨言。

    況且不過是這等小事兒。

    歸根到底，就是一個下人，還有一個外人罷了。

    然而在鳳茗依的世界裏麵，卻全然不是如此。相對而言，她更加看重的，是軒轅逸諾的態度。

    單輪報仇，她自己有手有腳，既不是殘廢辦不到，又不會怕事後被人追究，有什麽是不能自理的？

    所在意的，不過就是軒轅逸諾無視的態度罷了。冥冥之中，總覺著他們既然都已經成婚了，有些事情，當該適當商量著解決。

    尤其是同她有關的。

    這樣的理論，若是換成別人，簡直想都不敢想。可是在鳳茗依這裏，卻成了理所當然。

    那種認知很奇怪，即便是從未有人給她灌輸過與此有關的思想，她也依舊還是覺著對方過分了。

    那一份執著深刻在骨子裏，成功令她沒有了尋常人家女子的那種矜持跟本分。細思其中的緣由，鳳茗依也隻能猜測，莫約是這些年在江湖上混跡慣了，再加上她骨子裏其實並不是個會輕易相信他人的人，所以下意識的自我保護，想要為自己爭取地位罷了。

    彼時的她，還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以及自己的與眾不同。等到有一日得知一切，方才恍然大悟，啼笑皆非。

    果然有些東西是滲在骨子裏麵的，縱然所處的環境變了，也照樣還是沒法跟著改變的。

    而這半個多月的時間，整個逸王府的人則是過的戰戰兢兢。

    顧傾顏早已從小佛堂回到了她的院子，抄寫完了經書，人倒是老老實實地安分了好幾天。

    隻是不知前幾日又在暗中搞著什麽名堂，聽花晴來報，說她居住的整個院子都奇奇怪怪的，被人圍的格外嚴實。據說還請了個什麽人進去，卻是沒有打探到。

    還有便是，軒轅逸諾病了。

    不管是在逸王府，還是在整個朝堂中，這都是大事兒。而且還是在上朝的時候當眾暈倒，引起的後果可想而知。

    嚇得安慶帝連朝政都顧不上，直接命人將軒轅逸諾抬進了自己寢宮，宣了一整個太醫院的人覲見。

    朝中大臣，則是一個都不敢走，各懷心思地留在殿上等候消息。有真心擔憂的，有惴惴不安的，自然也有暗中期待的。

    好在，最後倒是也沒有什麽大事兒。不過一個時辰，軒轅逸諾人就悠悠轉醒了。

    因為暈的實在太過突然，醒過來之後又沒有任何的異常，負責診斷的太醫甚至都沒得出什麽比較有用的結論。

    最後還是其中幾個比較有權威的，夥同太醫院的院正一道交換意見，勉強給出了一個勞累過度，需要靜養的說辭來。

    甚至還委婉地提醒，道王爺公事本就繁忙，房中自該克製才是。

    這話一出，背後的深意就耐人尋味了。但凡聽到的人，都帶著那麽點兒心照不宣的表情。

    甚至就連安慶帝，都微帶探究。細看自己這個能幹的兒子，果真消瘦了許多。

    唯有軒轅逸諾本人，在一瞬間就沉下了臉。

    畢竟有個在朝中舉足輕重的父親，等鳳茗依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顧傾顏那邊已經一早準備了馬車，親自去宮門口候著接人了。

    不過說起回來之後的情形，負責打探消息的花晴卻明顯是帶著那麽幾分幸災樂禍。

    “也真的虧得那位側妃有人前演戲表忠心的心思，巴巴地在宮門口等了足足一個時辰。結果好不容易等到王爺出來，卻是根本不曾理會她。

    還借著需要靜養為名，拒絕了兩人共乘一車以便貼身照顧的建議，回來之後便召人入了書房，連一絲一毫的沒給她留下。

    怕是這會兒，還指不定怎麽傷心難過呢。”

    “你還是將你那性子收一收罷。”

    對方好歹也是個主子，依著花晴的身份，就此刻這個說話的語氣跟態度，怕是被拉出去打死都是活該。

    雖然聽著的確解氣，不過花溪還是沒忘了提醒她一句。完了轉眸，捕捉到鳳茗依臉上那一抹還來不及收回的緊張，小聲建議。

    “主子要過去探望王爺麽？顧側妃不見，你他定然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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