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一聲，哭的肝腸寸斷，撕心裂肺。半點兒都沒有美人該有的美感不說，還讓尚在門外的鳳茗依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誠然，軒轅逸諾此時的樣子，便是隻看一眼，心都能揪著。且別說是顧傾顏，即便是她，是這府中忠心的下人們，都是一眼難受。

    可並不代表就一定要如此。本就是病中需要休養的人，哪裏受得住這份聒噪？

    當即就想嗬斥兩聲。結果唇角才剛剛一動，袖子就被人給拉了一下。心下一動，順勢轉眸，就對上了柳半夏並沒有什麽情緒的眼。

    不過是一瞬，對方便避開，並不與她長久對視。說起來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兒，卻還是被另外兩個人給看在了眼裏。

    花家姐妹。

    她們奉命外出調查軒轅無憂的下落，連日在外奔波，本不該在此。後臨時出了點兒意外方才趕了回來。

    不料，恰巧就遇上了匆匆而來的顧傾顏。

    花溪自分身前去通稟，留下花晴陪著老管家一道。而此時柳半夏那點兒輕微的動作，自然是看了個一清二楚。

    原本肝膽相照，可以托付生死的好姐妹，已然站在了對立麵。這一會麵，多少還是有那麽幾分觸動。

    因為已經接觸過，花溪多少還算是淡定。反觀花晴，則就沒有這份好耐心了。若不是被姐姐緊緊拽著，怕是早已經直接衝上前去質問了。

    柳半夏這廂，卻是平靜到幾乎冷漠。都沒有避開花晴質問譴責的目光，而是直直地迎上。

    其中無動於衷的漠然，成功令花晴僵在原地，想好的那些話語，一句都說不出來。

    對方僅僅隻是一個眼神，便瞬殺了她所有的奢望。

    而乘著對方還未緩過勁兒來，柳半夏抬腳，越過兩人，隨著顧傾顏的腳步就進了暢音閣。

    等到真正完全錯開彼此的視線，僵硬的冷漠這才稍稍有所緩和。眼底更是極快地滑過一抹難言的黯然，轉瞬即逝，誰都沒讓看見。

    眼見著她們都進去了，鳳茗依這才緩緩抬腳進門。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此前還哭到那麽絕望的顧傾顏，已經從內室出來，立在一旁候著了。

    同時動作輕微地擦拭著眼角的累，加上那一份看得見的憔悴，我見猶憐。

    隻看的鳳茗依眉梢輕挑。

    看來是長記性了，果然上次的發威，不是白來的。不過也並未理會，隻目不斜視地一路進去，端正地坐在酸梨木枝玫瑰軟榻上。

    順手端起花溪適才抽空親手泡的養生茶喝了幾口。

    在此間檔，顧傾顏也停下了手下的動作，恭恭敬敬上前一禮。

    “妾身見過為妃。適才是妾身一時情急方才著急了些，方才越過王妃先行。還請王妃看在妾身也是一片心全為王爺憂慮的份兒上，饒恕妾身這一回。”

    “嗬……”

    就連認個錯，也非得要這般彎彎繞繞。沒耐性跟她應付下去，鳳茗依越過顧傾顏屈膝行禮的動作，目光直直地盯上了跟在她後麵的人。

    可惜對方全程都微微低垂著頭，根本不看她的臉。甚至還在顧傾顏行禮的時候，也跟著象征性地彎腰拜見。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兩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就疏遠了太多。再看看柳半夏對顧傾顏的如影隨形，鳳茗依垂下眼眸，隻淡淡地道了聲“起來”。

    麵上雖未有什麽異常的表現，可卻覺著口中的茶水，一下子就失了甘甜，好像再也沒有那麽好喝了。

    索然無味。

    也索性不再去看，轉而施舍了猶在屈膝半蹲的顧傾顏一眼。

    “罷了，既然都是這府中的女人，你且也不必太過見外，進去罷。”

    論表麵功夫，誰不會？不過隻是屑不屑於而已。

    既然人都已經放進來了，就是隔著一道幔帳，再不讓她見，好像也有些過分刻薄了。

    畢竟躺在裏麵那個，也是她的夫君。

    況且，不也先她一步進來看過了？

    似乎是沒想到她竟會如此大度，顧傾顏乍然之下還微微怔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再次深深一禮。

    “妾身謝過王妃。”

    這一回的謝字，才有了那麽點兒實心的意思。說完之後，便再沒有任何的顧忌，快步進了帳後，繞過屏風，入了內室。

    許是有點兒顧忌著外麵鳳茗依的意思，這一次的哭聲，則就含蓄多了。僅僅隻是細微而壓抑的啜泣，哭的幾欲肝腸寸斷，裏麵的傷心難過還有擔憂心疼，都不是假的。

    半點兒都不比她好過。

    對此，鳳茗依也沒有什麽好說。畢竟即便是針對，顧傾顏暗中算計的人，也僅僅隻是她罷了。

    對軒轅逸諾，那可真真是掏心掏肺的好。那些傳言中一路追到軍營，陪著征戰沙場的傳言，她是不曾親眼見過。

    不過單憑著她作為朝廷一品大員的嫡女，卻甘心屈尊做了區區皇子側妃，便也能窺見其真心。

    莫約錯就錯在，不該撞上了她，還順便一而再地挑戰她的底線！

    大概有些沒有料到這顧傾顏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動作竟然也能有如此迅速的時候，還頓在原地的柳半夏，明顯有些不太自然。

    明明前一瞬還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結果眨眼之間竟然就不見了人。留下她在外間獨自對上鳳茗依，縱然麵上做的再冷漠，可感官上始終還是不一樣。

    也不知是為了逃避還是怎麽的，沒怎麽猶豫，她便也跟著抬腳，繼續朝著顧傾顏哭聲傳來的幔帳後麵走。與此同時，鳳茗依也從軟榻上站了起來，迎麵而來。

    一步一步，兩人同時接近。雖然目光沒有任何的交流，不過氣氛到底是不同的。

    眼看著將將就要撞上，鳳茗依驟然出聲。

    “過往不究，隻是這一次，請務必盡心。”

    這所謂的過往，指的便是上次為她把脈一事。現在想來，但是對方表現那般的異常，就該是有問題的。

    隻是太過信任沒有多想罷了。

    依著柳半夏的醫術人品，既然這一次跟著顧傾顏來了，合該也能信得過。無奈有了適才在藥房君無藥的那句模棱兩可的話，鳳茗依到底還是忍不住的擔憂。

    前車之鑒，多少還是有影響。

    似乎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先主動開口，柳半夏的腳步明顯遲疑了一瞬。

    也並未在第一時間作答，而是錯開了好幾步之後，才略略點了點頭，簡簡單單地回了兩個字過來。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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