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手下的，就算有些事情果真便是事實，也斷然沒有直接揭主子短的道理。

    雖然同樣都是暗衛，可打小就從廝殺生存中打滾摸爬長大的，跟隻是在殘酷的環境中訓練出來的，到底還是不一樣。

    便說是以一敵百，那也得看，是什麽樣的百。

    隻是這些話，不能說。被杖責到動彈不得，隻能趴在冰冷的地磚上，努力振作的侍衛垂下眼眸，一味地認錯。

    下一瞬，一個茶杯就直直朝著他而來。正中額頭，“砰”地一下，頃刻之間血湧如柱。

    因為模糊了視線，又不敢隨隨便便去擦，隻能就那麽著。結果還沒等他隻喘勻了氣兒，就聽到了一聲極其古怪的嘶聲。

    緊隨而來的，便是一側的內侍驚慌失措的尖叫。

    “殿下，殿下您怎麽了殿下……”

    殿下？怎麽了？

    還處在茫然之中，並沒有搞清楚到底有了什麽樣變故的侍衛，就被人給指揮著給架了出去，仍在昏暗潮濕的私牢裏等死。

    等到能夠再一次重見天日，已經是第二日的下午。依舊被人像條死狗一樣地拖著出來，隨意仍在冰天雪地之中，沒等緩過神兒來，頭頂就有陰測測的聲音響起。

    “你昨日回來報信說，那鳳茗依要帶何話？”

    從黑暗中出來，乍然遇見光明，再加上傷的實在是太重，侍衛一時半會兒的還沒反應過來。

    直到受傷的患處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腳，大腦這才瞬間清明。努力抬眸對上一個白麵無須老太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乖乖又將昨日裏鳳茗依的那番話給複述了一遍。

    “……便是如此。那逸王妃最後還說，要請殿下備下茶水，等著她前來算賬，還說是有舊人的恩怨未曾清算。隻是這舊人指的是誰，屬下就不知道了。”

    “嗯？是麽？”

    似信非信地反問，那太監的表情十分奇怪。隱隱又帶著幾分陰沉的狠戾，望過來的眼神，隻恨不得要將人給生吞活剝一般。

    偏偏出口的話語，卻又是十分的奇怪。

    “那咱家問你，昨兒個的行動中，你可曾有露出什麽破綻，以至於讓對方看破了你的身份？還有，你回來之後，確定已經清理幹淨了身上？”

    這兩個問題，怎麽聽怎麽讓人覺著奇怪。可是對著這個打小便伺候著太子殿下的老太監，侍衛卻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不管心底有多少的不滿鄙視跟不屑，至少麵上的功夫還是做足了，凝神細想片刻之後，最終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曾，屬下行事一直很小心，至於為何會被看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回來以後的清理，也並非是隻有屬下一人，還有幾個侍女幫著一道，您可以去一一問詢。”

    “嗯……”

    沒說信，也沒說不信。拉長著調子，老太監陰陽怪氣的語調，讓人怎麽聽著，怎麽不舒服。

    皺眉思慮了片刻，才終於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罷了，那逸王妃那般想要喝主子的茶，就去請她過來一趟罷。既然是你傳的話，便還是由你親自去。”

    說完之後，許是注意到還癱在地上的人連動都動不了，讓他前去請人也的確是有些麻煩，不耐地擰眉之後，忽又想到了什麽，便再一次笑了。

    “不過你這個樣子，直接這麽去，肯定是不成的。少不了還得咱家替你先恢複恢複。那可是旁人見都難得一見的好東西，你且好好享受，嘿嘿嘿嘿……”

    聽到他這麽說，再加上那陰沉至極的笑容，侍衛忽然就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繼而反應過來什麽，瞳孔登時瞪得老大。

    可惜並沒有給他任何掙紮的機會，老太監幹淨的臉上，僅剩的那點兒陰笑也消失的一幹二淨。麵無表情地掃過去一記眼神，口氣異常冷酷。

    “來人，將他扔到咱家的寶貝窩裏去，給薑侍衛好好療傷……”

    ……

    且不知過程具體如何，隻是等到那姓薑的侍衛再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底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跟之前重傷到爬都爬不起來的樣子相比，重新出現的他，已經是容光煥發，不曾有任何受損的模樣。

    除了麵色白的滲人，目光微見呆滯之外，也並沒有其他什麽問題。也並沒有怎麽耽擱，就被那老太監安排著，同另外幾人一道上了逸王府的府門。

    才剛一露麵，就被逸王府外掃地的家丁拿著掃把一頓狂抽，一直等到老管家出來平息了事件之後，才換來了幾句不痛不癢的道歉。

    “實在是因為這位侍衛大人麵色異於常人故而誤會了，您也知曉，昨日裏我逸王府曾遭到賊子的偷襲，故而人人自危，敏感了一些。想來太子殿下寬宏大量，該不會計較的罷？

    如果不然，老朽願意備上厚禮，代我家主子親自上門請罪。”

    “不必，無礙。”

    所謂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也不外乎如此了。明明大家都彼此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兒，也知道那幾個家丁根本就是故意，說不定還是受了這老管家的指示，太子府的來人也隻能忍了。

    抹著臉上被戳出來的狼狽血跡，跟著一道往裏走。還未到達會客廳，一開口就要求見王妃。

    可以說很意外了，還以為是專門上門來打探虛實的。結果沒想到居然是衝著他家王妃而來。

    畢竟有了昨日那驚人的一鳴，老管家略一沉吟，命人奉茶，自己親自入了垂花門去傳話了。

    且說鳳茗依這廂，這一覺卻是睡了個昏天地暗。就好像所有支撐著她清醒的力量跟信念都被抽了個一幹二淨，整個人陷入到了一種被抽筋扒皮一般的倦怠。

    就連花家姐妹處理好了外麵的一切，命人燒了熱水進來，親手幫著她沐浴收拾，甚至讓人連整個屋子裏麵的東西差不多都換了一邊，也還是一無所知。

    而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的午時過去。

    還是花溪擔心餓壞了她，算計著時間提前備好了吃的，跟花晴兩人直接守在外室。

    相對於她的淡定，花晴則是小有抱怨。

    當然，並不是衝著自家主子而來，而是……

    “公子的這對琉璃，也太霸道了。厲害是厲害，可就是格外的耗神。他也真是的，怎麽能將這麽不靠譜的東西送給主子呢？每一次主子用它，過後都會異常的疲倦，以前好歹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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