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你怎麽了？”

    “我……我迷路了，你知道出去的路嗎？”

    咕嚕~咕嚕~

    “嘻嘻，小哥哥餓了吧，要不要吃蓮蓉酥？”

    ……

    “娘親？娘親？！娘親，你醒醒！”

    “雲衛，帶著少主離開！”

    “我要帶著娘親一起走！嬤嬤，你要做什麽？！”

    …….

    “少主節哀。”

    “一百零三人，包括娘親在內，隻剩下你們七個了？”

    “少主節哀。”

    三歲孩童，一夜長大。

    即使是做了噩夢，雲望舒依舊是緩緩的睜開眼，雙眸無悲無喜，隻是，一滴淚水卻不由自主的從左眼角滑至鬢間，而後消失不見。

    往事，不堪回首。

    “明心，你想不想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明軒還在練劍，現在房間裏麵除了暗處守護的雲衛，隻有自己和明心，此時問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正在幫雲望舒打理她那一頭長發的顧明心很明顯的頓了頓，而後繼續笑著問道：“公子為何這麽問？”

    “現在有一個回本家的機會，你可以考慮一下。”雲望舒看著鏡中顧明心突然變了的臉色，語氣放的更緩，如果可以，自己還是最想讓明心安全的過一輩子。

    用白玉簪固定好發髻，顧明心放下梳子，跪在雲望舒身旁，臉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公子，明心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您現在要讓明心走？”

    看到顧明心跪下，雲望舒立刻嚴厲道：“明心，我是怎麽教你的？站起來說話！”

    一向聽話的顧明心固執的搖搖頭，語氣竟似悲切：“公子，您若不肯告訴明心理由，明心是不會起來的！”

    雲望舒歎了一口：“我隻是問問你，你若不願，我也不會強迫。”

    “明心不願！”少年的聲音驚喜中夾雜著堅定。

    “你可是想好了？”雲望舒看著顧明心的眼睛，一個人的眼神最能說明一切。

    顧明心重重的點點頭道：“是！明心要陪著公子一輩子！”

    雲望舒看著那雙極有活力的眼睛，它既單純無暇又富有朝氣，沒有人會陪著流光一輩子的。而這個孩子，一定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明心，起來吧，以後沒有人會讓你離開。”

    顧明心站起來，臉上又恢複了平日裏那帶著幾分孩子氣、熱情洋溢的笑容了。隻是，雙眼之中，多了幾分堅定。

    永嘉二十一年二月初九，乾州地動，毀壞房屋田舍數十萬頃，受災百姓不計其數。

    “乾州賑災一事，眾位愛卿誰願前去？”

    承德帝此話一出，大殿上吵個不停的眾臣立刻就安靜了。

    雖然說賑災是個肥差，但是也是個苦差啊，特別是地動，這估計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而且乾州隻是大瑜的一個邊界州城，在那裏有什麽政績也傳不回臨安來，更何況乾州民風彪悍，這一趟實在是不劃算啊！

    “陛下，”年近五十的文相季思遠出列，十分恭敬道：“臣舉介武淩侯。”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有了季思遠打頭，禦史文官立刻附議聲一片。

    輔國大將軍墨烈征實在看不下去，上前道：“陛下，武淩侯乃是征戰沙場之戰將，賑災實非武淩侯所長，還望陛下另擇良臣。”

    承德帝並不回答墨烈征的話，而是看向雲望舒：“武相，你覺得武淩侯能擔此任否？”

    能擔此任否？雖說是一個疑問句，可是誰敢否認陛下呢？所以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就要要派武淩侯去賑災了。

    雲望舒毫不猶豫的上前一步道：“臣以為，武淩侯適合此任。但，武淩侯首次賑災，方方麵麵難免有所不當，臣願前往相助，還望陛下恩準。”

    本來漠不關心的當事人武淩侯笑成了一朵花。

    承德帝看著武淩侯的笑臉，嘴角抽了抽，覺得這孩子實在是欠打。不過，他還不懂得收斂心緒，這樣也好……隻是雲望舒，你此舉是為了大瑜嗎？“武相，你剛剛回朝便要去賑災，身體可還受得住？”

    雲望舒聽到‘身體’二字，眼前不由得一陣恍惚，但也隻是一瞬，嗬，自己怎會不知上麵那位在想什麽？抬起眼，直視龍椅上的皇帝陛下，道：“臣無事，災民為重，還望陛下恩準。”

    也對，他可是雲望舒，兒女私情，誰都可能有，唯獨他不會有。承德帝放下心，“朕準了，戶部和兵部盡全力協理此事，給你們三日準備時間，收拾好了就去乾州吧。”

    東陵宸、戶部兵部尚書同時出列道：“臣領旨。”

    “陛下且慢。”雲望舒見承德帝已經有下朝之意，心中不禁有些淒涼，一國之君當真是不關心平頭百姓的生死啊。

    承德帝顯然已經微有不耐：“武相還有何事？”

    雲望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大一點，十分凝重道：“地動之後定會出現大批傷患，此次賑災，臣需要太醫院的援助，且最好能招募民間的醫者。若受傷的災民得不到妥善的治療，很容易引發瘟疫，到時候後果將不堪設想。”

    ‘瘟疫’二字總算引起了承德帝的注意，他放下不耐，微微點頭道：“嗯，武相考慮周到，此事朕會告知太醫院的院正，民間也會張榜，讓醫者們直接去乾州。”

    “臣代乾州百姓，多謝陛下。”

    下了朝，小侯爺有了和流光公子光明正大一起走的理由，甚是囂張得意。

    “流光，這幾天我就直接搬去你府上住吧，我們商量賑災的事情也方便嘛！”東陵宸鳳眼微挑，唇邊含笑，當真是惑人。

    雲望舒瞅了一眼正在開屏的花孔雀，不為所動：“你還是盡早回府吧，估計王爺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呢。”

    “流光，你肯定知道我去你府上住是為了躲我父王，別趕我走嘛！”小侯爺語氣哀怨，仿佛自己是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已經到了宮門口，雲望舒一邊踏上來接自己的馬車，一邊道：“東曜，流光沒有趕你走，流光從來就沒有邀請你進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