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蒙眼塗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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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對方疑心重重,她歎氣著搖頭:“這人行走江湖就靠一個義字,你對我不仁,我卻不能對你不義。”

    魔魅微怔,她真的毫無目的,隻是為了這毫無分量的江湖義氣?

    見男子滿臉不信,曇蘿誠懇點頭,又故作貼心的順便幫他把褲腰帶給綁上。

    “既然你醒了,這裏也沒我的事了,天下之大,還需要我去拯救蒼生,告辭!”她說得正義秉然,正欲起身,男子倏然拽住她的袖口。

    “我渴了。”魔魅瞥向木桌,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你要給我倒水。

    “啥?”曇蘿呆愣。

    “你不是說要講江湖義氣嗎,倒水!”

    倒你個大爺,曇蘿氣短,這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端來茶盞置於男子身前,挑眉笑道,“是不是還要奴家來喂你喝水啊。”

    魔魅見她笑得嬌羞嫵媚,兩人又十分親近地坐在一起,白皙的俊顏染上一層紅暈。他微微垂眸,長睫顫動,就像烏黑的蝶翼撲扇,掩住眸中的無措。

    他略微遲疑,緩緩伸出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由於慣用的武器都是軟劍和天蠶絲這樣的軟兵器,手腹和掌心處隻有一層薄薄的繭。他接過少女捧來的茶盞,茶水溫熱,他卻喝的異常緩慢。微微隆起的喉結上下滑動,發出輕微的吞咽聲響。

    不得不說,這男人殺人的手法相當優雅,喝水的姿態也相當優雅。

    曇蘿拿過喝完的茶盞置於桌上,身後又幽幽傳來某男低沉的聲音。

    “我餓了,去取點食物過來。”

    取你個大爺,曇蘿胸悶,她又不是他家的奴婢。

    “怎麽,行走江湖不就是講究義氣嗎,你就是這樣對待傷患人士的?”

    她無語,她認栽,她從桌上取來一疊糕點置於男子麵前,惡狠狠地說道:“是不是還要奴家來喂你吃啊!”

    見她這麽不情不願,魔魅煞是認真地回道:“好!”

    好你個頭!

    曇蘿撚起一塊桂花糕置於男子的唇邊,見他張口,果斷麻利地填塞進去。

    “女人,你就不會溫柔點!”魔魅瞪視。

    “麻煩!”曇蘿翻翻白眼,如果每個男人都像他這樣,她寧願孤老一生也不要嫁人,唔,突然好懷念在修仙界的日子。

    她再次撚起一塊桂花糕,魔魅見此,菱唇輕啟,張口含入一小口。

    指尖離他的唇瓣近在咫尺,男子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手背,曇蘿這株三千多年的老樹精,破天荒的也會臉紅了。

    她心不在焉地的將剩下的糕點遞到男子唇邊,不料速度和力度都沒掌握好,手指不偏不倚地探到對方口中,被那溫暖的軟舌輕輕包裹。

    魔魅含住她的指尖,眼眸抬起,詫異看她。

    少女雖一襲灰白色男裝,眉眼中依舊難掩那抹清澈靈動。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若銀盆,眼如水杏。

    在魔魅過往的印象中,他隻有男人和女人之分,活人與死人之分,再好看的女子那也是紅顏枯骨。

    可如今看來,他終於知道這世上為何會有男人為了區區一名女子,肝腸寸斷,思念成狂。

    她,確實很美。

    感覺到唇齒間纖柔的手指攜帶著一絲芳甜,魔魅僵硬地向後退去,他重新躺回床榻,閉眸不再看她。

    “我困了。”低沉的聲音透著三分緊張,三分羞澀,剩下的便是不知所措。

    “不是才睡醒嗎?”曇蘿起身,拍拍手指上的碎屑,這大爺也真難伺候。

    他隻是自我封閉了太長時間,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也不喜歡與人相處。除了執行任務,他習慣孤身一人。這麽近距離長時間的共處一室,他還是第一次,而且對方還是個不知來曆的女人。

    “你的傷口該換藥了。”曇蘿估摸著時辰,從藥包中取出一疊紗布。

    魔魅聞言,再次睜開眼眸,用一種你會這麽好心的眼神看她。

    “換藥可以,你得閉上眼睛。”他微側過臉,身體不自覺的緊繃。

    曇蘿握住剪刀的手一頓,低沉著聲音說道:“那是不是可以這樣?”

    她將手中明晃晃的剪刀戳到男子胸前,魔魅見此,伸手抓住她的皓腕:“你敢!”

    你個大爺的,一個男人還這麽婆媽,曇蘿握住剪刀三下兩除二的就將他身上髒掉的紗布剪掉,那氣勢就和開膛破肚有得一拚。

    魔魅躺在榻上,隻覺得身上涼颼颼的,以往受傷都是他自行處理,被人伺候的感覺果然不是誰都受得住的。

    紗布剪開後,曇蘿看到胸膛上有道麵積不大的創傷,但是傷口極深。從愈合的情況來看,這男人恢複的倒是挺快。果然人變態起來,不僅功夫了得,就連體質也是遠勝常人。

    見某女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胸膛,魔魅臉上青紅交加,不由吼道:“不許再看!”

    這男人,不看就不看!

    她用白紗蒙住雙眼,手上沾滿淺綠色的藥膏,摸上對方的胸膛。傷口的位置靠近心髒,少女的一雙柔荑緩緩摸索,所過之處,引起皮膚陣陣顫栗,生起一層細密的疙瘩。

    魔魅隻覺得傷口附近有雙纖柔冰涼的小手,溫柔摩挲,寸寸撫摸。他身體越發緊繃,大氣也不敢出,全身就像被火焰燃燒一般,忽而,那柔弱無骨的小手碰到傷口上方一寸左右的位置,渾身一個激靈,難忍的悶哼出聲。

    “嗯——”

    他側過臉龐望向別處,露出白皙纖長的脖頸,弧線優美,像垂死的天鵝般微微闔眸,睫毛輕顫。

    曇蘿恍若聽到小貓般的嗚咽,尋思著有趣,又再次抹上那顆疙瘩。

    “別——”

    被冰涼的藥膏輕輕碰觸,他禁不住倒抽涼氣,魔魅咬緊牙關,身受重傷的疼痛也強過這又酥又癢的感覺。

    “別碰我!”

    “......”曇蘿腹語著這大爺可真難伺候,幾經嚐試下,終於尋到那道傷痕。

    她將醫館買來的藥膏均勻塗抹在傷口處,感受到手下的男人也漸漸老實下來,平躺著任她折騰。處理完傷口,她摘下蒙眼的白紗。

    “誰讓你取下來的!”魔魅陰沉著臉出聲警告。

    “那你自己包紮傷口啊,一個大男人,怎麽比小媳婦還扭捏。”曇蘿嘀咕著,執起白紗幫他重新包裹,“就你這副薄臉皮,萬一哪個沒眼色的女人嫁給你,到時洞房花燭夜還怎麽抱娘子?”

    “該不會是你躺著不動,讓娘子來壓吧!”曇蘿驚呼。

    “你這不知羞恥的女人!”魔魅強撐著坐起,握緊拳頭就想開揍。

    “你敢動手試試,你這恩將仇報的白眼狼,負心漢!”曇蘿被男子握緊手臂,想要掙紮又怕讓傷口再次崩開,“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卑鄙小人,暴力匹夫!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救你,讓你橫屍街頭那也是替天行道,說不定救了你這蠻橫山賊,到時禍害蒼生的罪名還得強加在老娘頭上!”

    “你再敢說我是山賊試試!”魔魅惡狠狠地說道。

    “客官,您的湯藥燉好了。”客棧夥計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碗敲門。

    “進來吧。”曇蘿吭聲。

    魔魅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怒瞪著少女,曇蘿了然笑道:“我知道你這是又害臊了,別怕,姐姐保護你。”

    於是,在對方鄙夷的眼神下,她掄起墊在屁屁下的熱枕頭一把拍上某男的俊顏,精準無誤地將他擋了個嚴實。

    “你這可惡的女人!”某男怒吼。

    “小聲點,別亂動,會被人看到的。”

    “竟敢如此羞辱我!”

    “誒,叫你別亂動,都滑出來了。”

    “下手這麽狠,作為一個女人你就不懂得溫柔點?”

    “那這樣呢,是不是動作太快,你那裏又裂開了?”

    尚且年幼的夥計臉紅心跳著好不容易將這碗湯藥放在桌上,話都不敢多說一句便匆匆逃離。

    曇蘿看著枕頭從男子臉上再次滑落,露出一雙幽暗的深褐色眼眸。

    這男人貌似就是傳說中的軟硬不吃,當他眼神冰冷的看你時,那便是起了殺心。

    話說這山賊和殺手的共同點便是想殺就殺,就是這麽任性。

    她暗自琢磨著若是再跟他鬥上一個來回,自己勝算的把握絕對很大,一來是對方身受重傷,二來是他現在光著膀子,想要丟暗器或者灑毒藥那是絕對沒有可能!

    最關鍵的一點,她曾聽聞殺手都會在牙床那裏藏毒,剛才她卸掉這男人下巴時可並未發現什麽毒藥。

    所以一句話總結,她現在是相當安全,對這男人的威脅可以完全不用理會!

    魔魅躺在榻上,瞥過她身上的那塊血汙,不自在的出聲:“你那裏傷勢如何?”

    他出手狠辣,鮮少會有失手,對方能活到現在已然是個奇跡,可是,當他看到少女衣物上的血漬,顯然也是受了重創。

    曇蘿呆怔,他這是在關心自己?

    她垂眸看了眼胸前斑駁的痕跡,她當然不會說什麽“你不用擔心,我並無大礙”之類的寬慰話語。

    “拜你所賜,我活得很好!”她恨恨說道。

    “嗯。”魔魅輕哼,這女人活蹦亂跳的,確實活得不錯。

    見對方閉眸不語,不再看她,曇蘿索性開口:“既然你已經醒了,本姑娘就不再奉陪!”

    “好。”

    這麽爽快?她疑惑。

    “我可真的要走嘍!”曇蘿起身走向門外,回眸見床榻上的男人依舊闔目。

    她推開門扇,杵在門外:“還有你的湯藥也快涼了,記得要喝。”

    魔魅隻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

    “不過是個想要殺你的男人,你又何必放心不下?”她自言自語著,轉身走出客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