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爺你重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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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暗處靜候的人伺機而動,旋風般疾速掠來。

    景耀恰一抬眸,就瞥見幾道黑色殘影撞破門扇,劍芒在燭光下火一般的跳躍叫囂。在他近處,是少年神色肅然的麵龐。

    “爺,這些人武功都不在你的影衛之下,屬下這次拚盡全力的救你,事成之後,那件金絲軟甲不要忘了,另外,屬下現在身無分文,真金白銀你就看著打發吧。對了,還有你桌案上放著的那隻花瓶,屬下惦記許久著實歡喜,不如一塊賞了......”

    “譚侍衛——”

    景耀沒好氣地看他,這少年,做侍衛真的不適合他,完全就是趁火打劫,趁機勒索。

    他敢說,這少年從前闖蕩江湖時,絕對是名土匪!

    “怎樣,爺要是不吭聲,屬下就當你默許了。”

    “孤的那幫影衛呢?”這裏發生這麽大動靜,且不說這幫人訓練有素,懂得如何避開巡夜的禁衛隊,他安插在附近的影衛怎麽不見蹤影影。

    “那個......剛才屬下跑圈,感覺身後有人欲行不軌之事,好在屬下反跟蹤能力一流,於是將他們通通都甩了。”曇蘿訕訕地說。

    “所以,譚侍衛的意思是孤的影衛還在外處尋你?”景耀咬牙切齒地問道,這新來的侍衛,總能輕而易舉地讓他的情緒分崩瓦解。

    “你們兩個商量完沒有?”黑衣人頗有耐心地問了一句。

    “大哥,再等等!”最好等到救兵趕到。

    曇蘿對身後的太子爺努努嘴,一手將長劍橫在胸前,一手拍拍自己後背,滿臉的大義凜然。

    “爺,快爬上來,我背著你開溜。”

    景耀微愣,蹙眉看她。

    “別再磨嘰了,在這屋內作戰對我們大為不利,對方有五人,咱們就一人,呃,再加一傷患。”曇蘿不由分說地反手抱住太子,卻被對方一把推開。

    景耀眉頭抽搐,怎麽說他也是堂堂大丈夫,居然在一群刺客麵前,讓自己的下屬背著跑路!

    “不必了,對付這群刺客,孤綽綽有餘。”

    得,這狐狸不僅嘴賤人賤,外加自戀。

    “我的好大爺,別怪屬下沒提醒你一句,你那體內的毒素未除,稍用內力,全身的血液會逆行加速毒發。”

    “譚侍衛,你不是說那是微毒嗎?”

    “微毒也是毒,而且是不好清除的慢性中毒......”

    擺出架勢的那五名黑衣人被晾許久,若不是上麵特殊交代,他們早就按耐不住的動手。

    寒芒晃動,劍刃相向。

    曇蘿微微眯眼,她知道,他們要動手了。

    “死狐狸,快爬上來!”曇蘿怒喝一聲,不由分說地抱起太子,腳下淩波微波,虛影一晃,拔地而起,猛然衝向麵前突襲的黑衣男子。

    景耀環住少年的脖頸,如果他沒記錯,這個姿勢貌似是大人抱奶娃的那種。此時此刻,他正坐在少年纖細而有力的臂膀上,胸膛緊貼著對方。

    不知為何,胸膛內跳動的心髒驟然加快,是緊張,氣惱,還是羞憤?

    他不懂。

    少年一慣嬉皮笑臉的臉龐此時神色肅然,紅唇緊咬,額前滲出細密的汗珠。他趴在少年懷中,眼神不經意間,落在對方衣襟下藏著的那抹皓白。

    肌膚勝雪凝如脂,暗香浮動幽似月。為何譚侍衛身上氤氳出的幽香,似曾在哪裏聞過?

    景耀伏低身子,鼻尖輕輕蹭到那片光潔。少年衣領下的肌膚完全不似臉麵上那般黝黑,白淨細膩,冰肌瑩徹。

    曇蘿因為懷中抱著她的衣食父母,抵禦四方強敵的同時,還得分神護著那主子。當她使用晟天劍術第三式,在眾人中劈開一條血路,飛身躍起的刹那,脖間倏然傳來酥麻的蹭弄,溫熱的呼吸貼近肌膚,流連徘徊。

    她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尤其當她垂眸看向懷中,但見男子眼神迷離的伏在自己胸前,領口處的衣襟微敞,露出光滑似酥的瑩白肌膚。

    那一口氣,還沒抽到半路就岔氣了。

    死狐狸竟然敢占老娘便宜,占就占了,還選在這種眾目睽睽,生死一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緊要關頭,果然是重口。

    她強忍著渾身竄起的雞皮疙瘩,夾緊太子爺就往門外狂奔。

    黑衣人緊隨而上,跟在奪門而逃的兩人身後,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放孤下來。”來到庭院後,景耀縱身躍下,風度不減地站在曇蘿身後,優雅拂袖。

    他剛才竟然在一位少年懷中失了心神,那種奇異的感覺,豈是詭異能夠形容。

    “爺,待會我往回廊那裏跑,引開刺客。你看準時機就衝出重圍,去搬救兵。就是現在!”曇蘿當機立斷地衝向九曲回廊,聽到身後腳步聲淩亂,她心下擔憂的回頭。

    她這麽一回頭,那可不得了。這幫黑衣人居然對太子爺這麽大隻目標人物熟視無睹,而是直直衝向自己!

    她發誓,除了秦王、鬼麵男、太子爺,她絕無其他仇家!

    不遠處,禁衛軍在田統領的帶領下匆忙趕來,她老淚縱橫,苦歎冤冤相報何時了,仇家知多少。

    景耀不急不慢地走上前來,沉穩開口:“聽孤旨命,生擒刺客,不得有誤!”

    “是!”

    眾人將激戰中的曇蘿和黑衣人團團圍住,見這新來的侍衛以一敵五,遊刃有餘。

    甩掉太子爺那隻包袱後,曇蘿終於能大展拳腳,此時不賣力,到時怎邀功!

    宮燈灼灼似火,寒刃爍爍如霜。

    灰色的身影在暗夜下旋轉飛舞,猶如某種夜行的生物,動作迅疾,快得讓人目不暇接。

    比風更輕,比光更快。九曲回廊旁,幾道銀色殘影在月輝下激撞、廝殺。恍若一場疾風驟雨,雷電交加,刀光劍影。

    一柄雪色長劍,一道瘦削身影。

    曇蘿眸光犀利,櫻唇緊咬,揮劍的手靈活翻轉,長劍似在她手中賦予了生命。劍似行蛇,詭異莫測。

    幾招下來,她對黑衣人的招式了然於心,配合腳下步法,銀刃偏轉,在對手落劍前一招“橫掃千軍”,將對方的圍攻如數擊破。

    劍鋒順勢橫劈劃落,刺破衣衫的同時,露出黑衣下暗藏的玄機。

    “玄色軟甲?”曇蘿微愣,這不正是秦王手下天策軍的裝扮?

    黑衣人捂住缺失的衣角,回眸怒喝一聲:“這天下遲早會易主,太子,你好自為之!”

    幾道黑影躍上枝頭,向著宮外急速飛掠。

    景耀眸色幽深,凝向天際。

    “捉拿刺客,孤不想看到任何漏網之魚!”

    “屬下聽命!”

    曇蘿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剛才這幫人對她窮追不舍,還以為是宏逸查探到她的下落,針對自己而來,當真是有驚無險。

    “爺,你說剛才那些黑衣人對屬下窮追不舍,這是為何?”曇蘿湊近太子身前,抬頭看他。

    “十尺。”景耀幽幽開口。

    去你大爺的,曇蘿再次咒罵。剛才那幫人怎就沒有替天行道,將這死狐狸給收了去。

    景耀見少年小聲嘟嚷,不情不願的模樣有趣至極。

    他心情頗好的唇角微彎,愉悅調笑:“譚侍衛若是乖順聽話,孤念你護主有功,除了金絲馬甲外,再賞賜白銀百兩,如何?”

    “甚好甚好,咱家主子那是賞罰分明,體恤下屬,慈悲為懷,神仙轉世。”曇蘿這麽一順毛,某男頗為受用的微微眯眼。

    “爺,你看好啦,十尺之遙。”她毫不含糊,立馬獻殷勤。

    景耀被少年殷勤熱烈的表情取悅到,見對方堪堪離開,一枚烏黑暗器薄刃似翼,在夜色籠罩下悄然而至。

    曇蘿此時麵向太子,滿腦子想著百兩白銀,對背後的偷襲渾然不覺。

    景耀眸色冰冷,這枚暗器的角度刁鑽,分明是衝著自己而來。而少年邁出這步後,恰好擋在他的身前,雖說近身侍衛為了保護主子而受傷理所應當,可是……

    可是為何見他深陷危難,景耀向來淡泊的心倏然一緊,呼吸凝滯。

    想到那張笑意盎然的臉龐痛苦掙紮,倒在血泊中,蒼白冰冷,虛弱的仿佛一縷青煙般隨風散去。

    眼前恍若浮現夢境中出現過千萬次的畫麵,白霧繚繞中,紅衣女子衣袍獵獵,縱身躍下,生無可戀。

    心,痛得抽離,淚,不期然落下。

    當他回過神來,手腕一陣刺痛。懷中擁著的是那位神情錯愕的少年,抬眸怔怔看他。

    景耀拔掉手上深入血肉的利刃,依舊揚起那抹溫和笑容,半掩的眸中,是陽春三月般的暖意微濃。

    隻是這一次,笑容隨著殷紅流淌,更顯從容。

    比起他的容貌,讓人深刻銘記的,是唇角微彎的弧度,是迷惑人心的淡笑。

    “太子爺,你……”

    “人家都是屬下替主子擋刀,哪有反過來的,你說,孤該怎樣罰你?”景耀垂下手臂,寬廣雲袖掩住刺目鮮紅。

    “哪個兔崽子敢偷襲,屬下這就去削他!”曇蘿深受感動,此前她怎麽這麽不知好歹,處處都看太子爺不順眼,如今看來,自家主子果真是名不虛傳,名垂千古,名揚天下。

    “去吧——”景耀拂袖。

    待曇蘿走遠,他拾起地上那枚暗器。烏黑的手柄上,赫赫刻著“天策”二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