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奪位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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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當空,光亮被黑暗寸寸吞噬,在廣褒無垠的夜空中徒留如鉤殘影。

    當月輝隱去,夜色如墨,靜謐得呼吸可聞。

    十裏坡,曇蘿隻是緊緊盯著對方,眼神晦暗不明,看得長孫懷柔下意識側目,輕斥道:“即便你我之間有什麽誤會,可她是你的生母,音音難道真不打算回去探望?”

    女子說話間輕搖手中香扇,芳香馥鬱,曇蘿隻覺得香氣撲鼻,不難嗅出是迷迭香的氣味,但並不純正,似乎還摻雜了其它香料。

    她隻當這是名門貴族拿來醒神驅蟲的香扇,並無深思探究。略一沉吟,笑道:“可以,這幾日我便抽空回洛陽。”

    長孫懷柔驚歎,沒想到她答應的這般爽快。

    “那姐姐便不打擾音音休息了,你快回宮吧。”

    曇蘿詫異看她,原以為對方約自己出來,肯定會玩什麽花樣。就這麽簡單的讓自己離開?

    這郊外附近她早先也查看過,平坦開闊一覽無遺,不可能有什麽藏匿之處。

    就在她旋即轉身,將將邁出一步,地麵轟然坍塌塵土飛揚,露出黝黑的巨洞。

    巨洞之中是座鐵籠,曇蘿在雙腳踩空身形下落的同時,提氣輕身。卻在刹那間撞見長孫若水輕蔑勾起的紅唇。

    身體仿佛注了鉛般沉重,又似鴻羽般輕若無物,她覺得此刻元神超脫體外,意識隨之渙散。

    隨著“嘭”的一聲悶響,疼痛讓她麻木癱軟的身子有了一絲痛楚,但這種感覺轉瞬即逝。

    她是何時中了藥物,竟然輕而易舉地落在這惡毒的女人手中。看來今日出門沒看黃曆,碰到的冤家一個比一個棘手。

    與其如此,還不如剛才就被鬼麵男給擒住。在她昏迷前,恨恨地想。

    昏昏沉沉間,一陣冰涼刺骨的寒迎麵潑向臉上,順著鬆散的發絲流淌滴濺,水痕遍布裙衫濕漉,映襯得那張雙眸緊閉的小臉蒼白到透明。 她咳嗽幾聲,緩慢而又乏力地睜開迷蒙水眸,當看到自己身陷鐵籠,意識歸攏,她憤恨瞪向籠外,視線中隨即映入一雙滾金黑靴。

    順著黑靴往上,來人一身寬大黑袍,兜帽下是張中年男子的麵孔,鷹目奸邪透著狠厲,見她醒來,男子肩膀抖動,發出桀桀的怪笑聲。

    “好久不見。”男子摘下兜帽,在空曠幽深的暗牢中,壁火明亮了他暗影下的側臉。

    “怎會是你?”曇蘿無比驚訝,這男人她見過幾次照麵,無冤無仇的捉她作甚,“難道是秦王派你前來?”

    “哼,秦王那小子不受擺布,如今唯有利用你來脅迫壓製,明日一戰,本王必定要大獲全勝,收回江山!”

    這男人什麽意思,他不是秦王身邊的屬下嗎,怎麽會自稱本王?

    “你到底想做什麽?”她搖晃著站起,試著運用煉體心法劈開鐵籠。

    “沒用的,既然你中了本王特地找人調製的迷香,怎可能讓你輕易逃脫。”男人陰惻惻地笑道。

    “是你主使長孫懷柔誘我出宮?”她原以為那女人不過是為了私人恩怨想報複自己,如今看來,事情絕沒有想象中那般簡單。

    “是又如何,等明日過了,本王自會讓你們在陰曹地府一家團聚。”

    暗夜深沉,東宮沉寂於靜夜,太子坐在書房凝著手中的字條。

    “太子爺,屬下有私事要出宮,順走了爺的令牌,翌日一早便回,勿念。”

    這女人,三更半夜地摸出宮外還能有何事?據他所知,曇蘿在京都並沒有故交好友,究竟是什麽事情特地瞞著不讓他知曉。

    景耀雖心下好奇,可他作為儲君也是深明大義之人,更何況這種女人家心思,琢磨不透便順其自然,待她回宮後再套話詢問便是。

    當旭日東升,彩霞翻騰,遠方霧靄下黛色的山巒綿延逶迤,山上樹青溶溶深邃悠遠,山間宮殿恢宏莊重肅靜。

    雲霞爛漫,霞光下金宮玉闕,飛簷鬥拱。景仁宮內,一道明黃色身影器宇軒昂,抿唇向列伍有序的禁衛軍走來。

    景耀抬眸看向遠方,旗幡未動,炙熱的空氣中透著燥熱沉悶。他心緒未寧,生出強烈的不安。

    “譚侍衛徹夜未歸,你們可有見著?”他隨即詢問護送上朝的侍衛。

    “屬下未見。”那隊侍衛如實稟報。

    “讓其他人出宮搜尋,一有情況,及時上報!”

    “是!”

    景耀坐上馬車,她,到底去了何處......

    昨日早朝,他已聯合齊王啟奏,調用秦王兵馬出關征戰。今日朝上,秦王會交出五十萬大軍兵符,由三弟齊王率兵出征。

    景耀打算以這種穩健的方式維護自己的儲君之位,漸漸將宏逸克製到毫無反抗的餘地。他身為長子寬厚仁慈,軍功政績卓著,又深得父皇支持,臣民愛戴,繼承皇位自然是名正言順之事。

    如今他手握京師防務重兵,隻要調回宏逸兵權,他就不必擔心對方動用軍隊來對付自己。雖然宏逸在外東征西戰可以指揮千軍萬馬,但在京城他不能調動一兵一卒!

    一切都在按計劃實施,待這幾日過後,天下局勢已定。

    車駕儀仗,旗幡先行,東宮護衛田統領率上千名當班護兵,護送太子來到宮城境內。

    不遠處,齊王府護衛總兵李將軍,也按常規率領齊王車駕,以及護衛軍隨後跟上。

    東方天際泛現出片片鮮紅的彩霞。太子和齊王的車駕踏破晨曦,前往父皇的太極殿,儀仗旗幟在清涼的晨風中獵獵翻飛。

    當太子的車駕行走不遠,忽聽得下方傳來“吱呀”一陣怪響,太子那輛明黃色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侍衛隨即上前查看,見下方的車輪從車軸處斷裂,無法行駛。

    這時,齊王皓軒的馬車行駛上前,停在一旁。齊王陰沉著臉,道:“奇怪,好好的車輪,怎麽會突然斷裂?”

    東宮田統領隨即責問:“昨夜內府是誰當值?”

    內府侍衛忐忑出聲:“正是屬下!”

    景耀睨向垂首跪下的內府侍衛,擺手道:“無妨,這馬車用久了,斷裂折損也是實屬正常。既然車輪已壞,那孤就騎馬入宮吧。”

    齊王探究的眼神落在那侍衛身上,對太子說道:“皓軒看今日事有蹊蹺,大哥還是小心為妙!”

    “為兄知道了,三弟不必過於擔憂,現在守衛宮門的都是我的心腹將領,你且安心。”

    “但願如此!”齊王皓軒斜睨跪著的侍衛,冷冷出聲,“你且起來!”

    “謝太子殿下,齊王殿下!”

    那侍衛重重叩首,起身的刹那邪佞一笑。

    齊王聽聞太子要騎馬上朝,隻好道:“那皓軒也不坐車了,與大哥一起,換騎入朝。”

    “那好。”景耀頷首,回眸對車騎將軍羽竹道:“羽將軍,你且命人將馬車送回修理,暫借軍士的兩匹駿馬給孤與齊王一用。”

    “大哥,皓軒這有幾匹上好的馬,何必暫借。”齊王笑而止之,“來人,牽馬來!”

    齊王的屬下立即上前,牽了兩匹汗血寶馬交與殿下。齊王翻身躍上驃紅大馬,景耀見此,跨上另一匹白色駿馬。

    這些護軍的馬匹全是塞外優良品種,韁繩一勒,馬疾如飛。

    東宮護軍田統領率當班的護軍,與齊王府護軍跟隨在殿下身側,前呼後擁,趨向宮城北門官道。

    在微微清晨的光亮之中,景耀和皓軒神情坦然地策馬而行。轉眼就進入了北門。按照朝庭規定,進入宮門,除衛戍人員和禦賜的兵器外,任何王公大臣不得攜帶兵器入朝!

    宮城北門禁軍正例行公事,查驗入宮號牌。忽見兩位武將趨前而來,跪倒叩見。

    景耀雙眸眯起,俯瞰下方跪倒的男子。他認出這兩位正是守衛宮門的心腹,雙手虛托,含笑道:“兩位將軍免禮!”

    “謝太子殿下,齊王殿下!”

    景耀拉緊韁繩,從這兩人的身邊越過,向太極殿行去。

    馬蹄踏踏,當隊伍來到地形狹隘之處,忽見樹林上方驚鳥在空中低飛盤旋。

    作戰經驗豐富的太子心細如塵,他眼神銳利地看向樹林當中,驚然發現臨湖殿後有兵器的冷芒閃動,此處竟設有埋伏!

    他低喝一聲:“禁衛軍列隊掩護!”

    景耀一向淡然自若的臉上,瞬間緊繃,擺出大敵當前的架勢。

    皓軒急忙順著太子的目光看去,但見左首的臨湖殿後,憑空衝出數百餘騎人馬,當先那人手執長劍,一身玄色軟甲,這不正是他二哥宏逸?

    在皓軒決定站在太子這邊對抗宏逸時,他早就料到對方不會就此屈服,乖順交出兵權,可如今他這樣寧願鋌而走險,帶兵入宮,其罪責難逃!

    “皇兄,你和她之間,我終究隻能選擇一人,對不住了!”宏逸神情憔悴,今日哪怕玉石俱焚,他也要擒住太子。

    “二哥,你這是瘋了!”皓軒心中一驚!

    他怔了一怔,心知不妙,這宮門守衛森嚴,沒有皇上和太子的命令,誰也不能帶兵進宮!

    閃念之間,他看到宏逸身後的數百名兵馬,馬上想到這裏肯定會有一場惡戰。

    對方雖采取突襲埋伏,可眼前從兵馬上來講,他和太子兩方聯手,最終應該能化險為夷。畢竟他們都是從各大戰役中浴血走出的人,駭然過後,很快恢複鎮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