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醉臥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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曇蘿打探到玲瓏的下落後,便打算揚長而去,無奈袖子被人突然拽住,邁不開步。
“姑娘莫非覺得寒樺入不了你的眼?”男子壓低的聲音帶著幾分咄咄逼人。
曇蘿倒是微怔,她原以為妖界的男子不說性情溫婉,至少也是溫潤如玉的。她斜眼睨去,難道人家看上自己,她就必須得要迎娶過門?
“這位兄弟誤會了,本姑娘家中已有眾位夫侍,人滿為患,所以隻能說抱歉了......”
“難道多一雙筷子也讓姑娘為難?”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不給對方任何情麵:“確實為難!”
“你!”寒樺惱羞成怒,揚起指在曇蘿麵門三尺之遙抖了數下。
就在她以為男子打算戳上她的雙目,飆一句:你這沒長眼的女人!
熟知對方撂下一句滿是頹然的話,拂袖而去。
“你這不解風情的女人......”
眼看著寒樺漸行漸遠,曇蘿忽然一拍大腿,她居然忘了問對方,玲瓏如今住在哪個宮殿。罷了,再逮個人去問問。
鑒於剛才那男子隻是金丹期的修為,曇蘿雖身為木魅之身,嚴格來說也算是妖精一族,為了不讓旁人起疑,她特意將修為壓製到金丹期。
眼下她所在的位置儼然是妖皇宮殿的禦花園,仰望天際,白雲出岫,燦若融金。在湛藍如洗的天空下,亭台樓閣,巍然壯觀,靜靜透出濃蔭綠影,疏曠明朗。
瀾起風過皺碧水,素荷幽透半船香,繞過一處水榭亭台,前方出現一片翠綠竹林,鬱鬱婆娑葉,風過竹枝低。
萬綠叢中,疑似雲邊垂下一段靛藍色的紗絹,隨著竹枝彎壓,在爽朗清風中上下搖曳,舞動出碧海波濤般的粼粼起伏。
微醺的陽光懶懶傾灑,紗絹隨風漫舞,讓人不禁想起蔚藍天空下的一泓清泉,風過皺漣漪,嶺雲任舒卷。
忽而,那段紗絹中探出一隻修竹般骨節分明的手,在陽光下沁著水霧,隨著手指慵懶垂下,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恍若芙蓉清露,緩慢滾落的同時,濺起芳香四溢。
不對,這是酒香!
竹枝搖曳,那橫臥竹梢的人影微微動了一下,露出一雙讓天地失色的容顏。
或許是以手支額的閑適,她看到男子神情慵懶的醉眼惺忪,又或許是漫不經心的抬眸,她看到對方恣意瀟灑的倜儻風流。
精致絕美的俊臉上,劍眉斜飛,五官如玉雕琢,而最為耀眼的是那雙如寶石般狹長美麗的桃花眼,在陽光下透出靛藍色的寒光。
然這寒光僅僅隻是一瞬,便消散的無影無蹤。
但見那隻修長玉手白如截脂,指尖撚著一隻竹青玉杯,隨著手腕輕悠晃動,那杯中的酒水微蕩,竟是半滴也未曾灑出。
男子見她仰頭凝望,眼中噙著風流笑意,波光瀲灩,唇邊便多了一抹七分慵懶,三分邪惑的魅笑。
竹枝倏然下彎成滿月弧度,竹香伴著酒香幽幽拂過,下一瞬,一道輕佻的聲音從曇蘿耳後輕輕飄來。
“小娘子看得這般入迷,不知是為了美酒,還是為了美人?”
曇蘿連忙轉身,險些撞翻了那柄竹扇上斟滿的美酒,男子那雙瀲灩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一眯,手腕翻轉,酒杯從扇麵猝然躍起,險些落地的同時,被另一隻手穩穩拖住,置於唇邊,優雅飲下。
“看來小娘子並非是惜酒之人,可不知是否會憐惜美人?”那磁性的嗓音,慵懶中帶著幾分道不盡的蠱惑,見少女怔然,男子唇角上揚,勾起一抹風流不羈的笑容。
其實,曇蘿隻是驚愕了,話說她來到妖界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竟然接二連三的被人調戲。
“怎麽不說話了,嗯?”男子揮動手腕,竹扇收起,抵在少女的下巴上迫使她僵硬抬頭。
一雙波光瀲灩的眼,全然沒有唇角掛起的笑意,靛藍色的眸底如海潮暗湧。
直到脖間傳來尖銳的痛,扇骨上的利刃紮入凝脂肌膚,她才發覺男子看似風流倜儻的魅惑下,暗藏殺機。
話說她方才隻是正巧路過,看到竹枝上躺著一人,就想問個路而已。
真的,僅此而已!
曇蘿向後退去,認真瞅了眼男子的裝扮。
唔,一襲靛藍色長袍逶迤,隱隱繡著銀絲暗紋,看質地居然是鮫綃,再看那腰間環佩,剔透璀璨,更是看不出何種玉質。
總之,眼前之人非富即貴。
“奴婢是剛入宮的侍女,在偌大的禦花園迷了方位......”她恭敬垂首,誠惶誠恐地說道。
“侍女?”男子收起玩世不恭地態度,細細端詳她的眉眼,“本王怎覺得眼生的緊,你是哪個宮的?”
他手中執著的竹扇挑起少女鬢邊一縷秀發,勾到鼻間輕嗅,側眸斜睨。
這女人,難道是他猜錯了?
“若是知道哪個宮,我至於四下問路麽。”曇蘿小聲嘀咕著,頗顯不耐地拽回發絲,不過,她剛才貌似聽到對方自稱本王。
難不成,這家夥正是妖皇?
兩人各懷心思,互相打量著對方,那男人突然低低笑著,帶著一絲醉意,聲音暗啞地呢喃:“也是,她怎麽會派你這種丫頭過來試探,至少也會選個機靈點的。”
曇蘿不懂對方所指,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家夥應是認錯人了。
“那奴婢先行告退。”她福了福身子,待找到玲瓏他們再做打算。
“嗯。”男子一雙瀲灩桃花眸看著少女漸行漸遠的背影,若有所思。竹葉輕揚,靛藍綃紗掠上晴空,恍若空中漫步般,腳尖輕點,幾個起落間那人消失不見。
曇蘿滿心琢磨著剛才遇到的男子是否就是妖皇,半個時辰過後,她在偌大的禦花園內兜兜轉轉,終於尋到了出去的路口。
夾岸桃花蘸水開,但見如寫意山水畫的綠蔭中,不徐不慢地走來一位清雅美人,不妖不豔,冰清玉潔,讓人見之忘俗。那美人形若弱柳扶風,遠遠地衝著曇蘿抿唇一笑。
“玲瓏?”她凝睇視之。
這位雌雄莫辯的少年扮起女裝來,連她都自歎不如。這種柔美,既不是矯揉造作,更不會不倫不類,一顰一笑嫻靜淑雅,溫婉若水。
“主上——”玲瓏輕輕喚道,瑩瑩閃爍的琥珀眸深切凝望,唇邊綻開梨渦笑容。
他走上前來,托住少女的手,自然執起,細密纖長的睫毛像兩排小扇子一般輕眨,帶著些許期盼,些許靦腆。
“主上可有惦記玲瓏,曾經在神界,主上可是與玲瓏寸步不離,日夜恩寵。”
曇蘿正想點頭應答,可這少年一副羞人答答的神情,讓她不禁聯想到日夜寵幸。
話說她直至今日,都很難接受自己是辰歌的事實。
若想救燼,就必須得成功歸位。這是一條不歸路,她不知道歸位之後,是否還會一如從前,是沒心沒肺,亦或是心無旁騖。
見曇蘿麵色凝重,玲瓏不再調笑,神色認真地稟告:“主上可有采到冥王的心頭血?”
曇蘿輕輕頷首,聽少年繼續說道:“玲瓏最擔心的是決煞聖尊,倘若白澤真是決煞轉世,就必須得尋到那半塊失蹤的聖器,用晟天斧劈開封印決煞肉身的須彌山,助其歸位。”
“冥界我尋過了,沒有聖器的下落。”
“玲瓏在妖界也找尋過,隻是些道聽途說的消息,毫無進展。不過玲瓏替主上想到了接近妖皇的法子,明日會有幾名女官前來挑選侍女,以主上的才華,必定會脫穎而出。”
“這個好說,可我眼下還不知妖界的情況,這裏不是說話的地,不如玲瓏帶我回房再慢慢細說。”
一聽到回房,玲瓏少年頓時神采奕奕,執起曇蘿的手,一路七彎八拐,將她帶到一間通鋪臥房的門前。
“這便是侍女們睡的房間,不過主上請放心,屋內隻有我和琉璃兩人,不會擾了主上休息。”
話雖如此,曇蘿瞅了眼這張通鋪床榻,怎就隻有兩床錦被。
她挑眉望向玲瓏。
“主上這不是還未入宮,自然沒有你的寢具。”似乎想到什麽,玲瓏白嫩的麵頰染上緋紅。
“無妨,本姑娘也不是那麽嬌滴滴的人。”曇蘿隨意掃過房間,最終落在紅木桌上的一套白玉茶具上。
但見這玉滋蘊光潤,質地細膩,捧在手心凝滑如脂,竟是上好的梨花白玉。普通侍女的寢屋便有如此美玉,某女瞬間石化。
她指了指這套茶具,半天找不到言語形容。
“主上可是渴了?”玲瓏伸手便給曇蘿斟上一杯香茗,見她隻是捧著個茶杯,繼而問道,“莫非是餓了?”
玲瓏從櫥櫃中又取出一盤吃食,某女再次驚愕。
這些金燦燦的碗碟,該不會是真金打造!
“玲瓏,侍女平時都用這些奢華之物?”
少年見怪不怪,反問道:“主上難道不知,妖界盛產金石玉礦,尋常百姓家的夜壺都是金鑲玉。”
竟有這事?!
曇蘿立馬打起她的小九九,若是在妖界領月奉,然後大批采買金銀之物,再拿到人界去享用,那麽,她便是富甲一方的大財主,從此錦衣玉食,歌舞升平。
倘若讓玲瓏知道了她的心思,恐怕隻會連連擺頭,瞧他主上的這點出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