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慘招蹂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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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鳳者,翱翔於廣褒天地之間。

    他在鳳鳴宮被困了三百年,原以為父皇接他出宮,便能承歡膝下,便能重獲自由,熟料那座牢籠不過是從宮內轉移到了宮外。

    猶記得那日,父皇喚他前來,一襲華貴錦袍難掩他眉眼滄桑,他道:“你父皇羽化將近,恐不能再保護你們兄弟三人,而吾最擔心的便是你,東皇風華。隱王是你姨娘,將你交給她照顧,吾將來也好安心的離去。”

    父愛如山,卻不曾想到,接下來會是萬劫不複......

    隱霖樓,廂房內,東皇風華一瞬不瞬地凝著地上的血衣,他淒然一笑,將東皇鍾懸於腕間的紅繩。

    一門之隔的地方,是幾道斂了氣息的人影。他抬起指尖,欲將那件血衣燃燒殆盡,忽然,門外之人強行衝了進來。

    東皇風華對這些闖入的女人視若不見,他依舊是慢條斯理地倚坐一旁,看著火焰中靜靜燃燒的那件裙袍。暗紅色的血跡逐漸泛黑變硬,黑煙繚繞中縈繞著血的腥氣。

    那幾位女子起先隻是覺得屋內動靜不對,待看清火中的衣物,俱是驚愕,這不是隱嫣然方才所穿戴的裙裾?

    “你居然對她下了毒手,難道妖皇就不怕承擔什麽後果!”

    他上挑的眼角斜斜掠來,眸光流轉,眼角的鳳翎紋飾在火光映襯下紅的豔麗妖嬈。

    “哦?”東皇風華輕笑。

    “你!”一位世襲家族的女子嬌喝道,執起手中的麒麟鞭,猛然揮來。

    麒麟鞭在空中劃拉出淩厲的弧度,勢如破竹,鞭上的倒刺可以割下大塊的血肉,其他幾人見此,無不紛紛後退,免受殃及。

    罡風呼嘯而過,眾人隻見銀光閃爍,眼看著那鞭梢觸及男子的衣袍,下一瞬,軌跡倏然偏轉!

    像是銀蛇騰躍,鷹擊長空,麒麟鞭在落下的同時竟被提拉起來,僅僅是眨眼之間,伴隨著慘烈的痛呼,那執鞭的女子肩背處頓時血紅模糊,皮開肉綻。

    長鞭攻勢不減,從那女子背上回升躍起,這一次,是擊中了她自己的腿彎,女子臉色煞白,身形搖晃,撲倒在地。

    其他幾人麵麵相覷,對眼前突發的狀況一時間難以置信。

    “怎麽,下一個又是誰想前來?”東皇風華唇邊笑意不減,風采依舊。

    眼前發生的情況實屬詭異,她們雖作為世襲家族的傳承人,得天獨厚的修行優勢讓其修為遠勝於普通妖族子民,可麵前那位看似魅惑綺麗的男子,當真如世人所傳那般軟弱?

    妖皇再怎麽無心朝政,再怎麽玩物喪誌,僅憑他上古真神的血脈,又豈是她們所能對付。本打算趁著這次比舞招親贏得妖皇的青睞,卻沒想到變成了如今兵刃相向,無法挽回的地步。

    看著地上重傷不起的那女人,其他幾人覺得此地不宜久留,打算先回去了再說。

    廂房的大門卻在此刻關上緊閉,那紅衣墨發的男子翩翩然行來,慵懶出聲:“莫非,你們真覺得本皇會讓今日發生的事情流傳出去?”

    他從容不迫,步步緊逼,一身血色紅袍獵獵鼓動,顛倒眾生的臉上笑得妖嬈魅惑,在那些女人看來,卻如同索命修羅,美麗與危險並存。

    “你想殺人滅口?”

    “這麽如花似玉的人兒,本皇怎舍得毀去。”他凝神望定,一雙狹長鳳眸從屋內那幾名女子臉上淺淡掠去,聲音透著蠱惑,“今日隱霖樓比舞,隱家、雲家、琴家以及洛家的眾位女子欲得妖皇青睞,私下裏起了爭執,聯合誅殺了隱嫣然,並且毀屍滅跡。因為怕事情敗露,你們紛紛潛逃,這便是事情的真相。”

    東皇風華在這些人身上施加了瞳術,以他如今的修為境界,這些人直到死也會認定這所謂的“真相”。

    幾名女子呐呐點頭,恰在這時,廂房的門扇再次被人撞開,東皇風華微不可查的蹙起眉頭,看來還有漏網之魚。

    曇蘿此刻正杵在門口,看著屋內滿目狼藉,幾名女子眼神驚恐萬分,恍若深秋季節,枝頭枯敗蕭索的葉,在風中瑟瑟搖曳。

    視線越過眾人,但見那紅衣墨發的男子神情微怔,領口微微敞開,像是柔弱少年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生剝活吞,慘招淩虐。再聯想到妖界的特殊國情,隻要是看上的男子,便可以拐帶回去納做男侍。

    嘖嘖嘖,這儼然是一副犯罪現場被她強行闖入,肆意圍觀啊。

    視線再轉,不遠處的角落,一名女子渾身是血的坐在地上,目光呆滯。不用多說,這必然是百媚生寧死不從,奮起反抗,思及此,某女看向他的眼神又多了一分憐惜。

    你說這好好的男人,偏生得魅色入骨,委身於那妖皇桃花男的身邊以色侍主,此乃身世可憐。如今又被一群惡女相中,蹂躪摧殘,此乃慘絕人寰!

    東皇風華看著門口的少女三息之間,臉色竟變了三遍,先是怔,隨即悲,最後怒,可惜他天生異瞳隻能操控人心,無法窺探人心,否則知道真相的某男是否該仰天長歎。

    你丫的整日瞎想個啥!

    屋內幾人不言一發,走廊盡頭卻傳來了動靜,聽架勢,來得人倒是不少。

    曇蘿瞅著廂房中的景象,這位身嬌體柔易推倒的男人若是再被當場逮到,恐怕又是一番羞辱,為此,她麵露遲疑之色。

    果然,人都是冷漠無情的,連他至親之人都尚且如此,更何況對方不過一名新入宮的侍女。東皇風華翩然轉身,怡然自得地倚上軟塌,闔上眼眸。

    耳邊傳來一陣騷動,是爭相逃出廂房所發出來的動靜。男子緋紅色的唇瓣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呼吸,卻意外沉重。

    “百媚生,都什麽時候了,你居然還爬回塌上!”憑空爆出一道怒喝,那少女激動異常,表情憤怒,說話的聲音卻似故意般,壓得極低。

    他心中一凜,猛然睜開雙眼,墨玉眸中映照著少女一張明媚而緊繃的臉。無論什麽時候,她總是將內心的情感大膽表露,突然他心底生出了一絲羨慕。

    “還笑,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還不趕緊開溜!”

    眼看著一群人衝入廂房,而重傷他人的這廝還躺在塌上高枕無憂,曇蘿急得嘴唇顫抖,二話不說,擼起羅袖,掄起膀子,將那百媚生拽起,扛上,從窗欞處飛身躍出。

    “在那,快抓住他們!”隱霖樓的手下從窗欞尾隨而出,在他們身後窮追猛趕。

    妖界可不比修仙界,這裏的妖修絕不會祭出個什麽飛劍,禦劍而行隻會讓她身份暴露。而那些道行高的,自然是騰雲駕霧好不拉風,道行低的,必定是化出原型四蹄奔走。

    當然,也有會飛的家夥,比如某女背上扛著的那隻。

    “喂,你的原型不是鳥嗎,趕緊給我變出來啊!”她在眾閣樓上一路狂奔,一邊暗歎著妖界不僅樓閣高聳,連瓦片都是翡翠玉石。

    東皇風華僵硬挺屍在某女背上,妖界雖然民風開放,可女人若是這般抱住一個男子,便要對其負責,除非那男人心下不願才可以拒絕。

    某男此刻心裏碎碎念叨著,他被人碰了,被人碰了,被人碰了......她到底會不會負責!

    “百媚生,我好生問你話呢,咋不吱聲?”曇蘿轉過臉來,呼吸灼熱而溫柔,在他頸側徘徊,透著讓人悸動的紊亂。

    如若化出鳳凰原型,恐怕會鬧得滿城風雨。

    “不可——”他斬釘截鐵地答道。

    這小子,不就是讓你充當坐騎跑路,至於這麽堅定麽。

    兩人身後不遠,是數百名隱王親衛的窮追不舍,前方隨之傳來一聲長嘯,一名半妖撲騰著雙翼出現在半空。而昏暗的暮靄上空,是密密麻麻的赤色妖獸,像一片紅色的雲霞席卷而來。

    “是血蝠。”東皇風華掙紮著下來,臉色沉重,腳下華光異彩升騰起一片金紅色的流光,竟是一根羽毛的形狀,根根分明的絲狀絨羽隨風拂動,華美綺麗。

    “怎麽,很難對付?”她驚訝於男子修為高深莫測的同時,疑惑出聲。

    “我去引開那些血蝠。”這些妖獸隻要纏上,瞬間能將人吸成幹屍。

    他眸色凝重,隱嫣然的死因不可能這麽快被隱王堪破,除非,隱王是想趁亂對他趕盡殺絕。而將身旁這位小侍女無辜卷入,讓一條鮮活的生命因此喪命,於心於情,他做不到。

    “百媚生,你相信我嗎?”曇蘿突然問道,垂下的睫羽掩住她眸中的神色。

    他頓住,相信嗎?

    他就是因為相信,被送入隱王家,抽血、斷骨,隻是為了他人續命的一碗藥羹。

    他就是因為相信,被困入東皇鍾,血祭、剝魂,隻是為了他人盛怒的一份交代。

    “喂,別露出這種不信任的神情看我,既然本姑娘能讓你平安出宮,自然也能讓你平安回去,我又怎可能丟下你一人,獨自遁走。”她喃喃自語,似乎覺得此番發自肺腑的解釋難於出口。

    當天邊最後一絲光線隱於黑暗,火光漫天,喧囂聲,追趕聲,聲聲逼人。

    依舊是月色下的樹林,困鬥、逃逸、殺戮。

    他看著半空中並肩而站的少女,唇角彎起,魅惑風情,從容如初:“那就依你的意思。”(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