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細雨半貪歡,落雪無痕不知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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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唐八子那裏出來後,果真如王後所說,把綢緞留給了唐八子。
“香蘭,回頭你去打聽打聽唐八子的公子,總覺我提到小公子的時候她神色不對”趙緗倚在馬車旁小憩。
“好,公主累了吧!”
“嗯,你說這宮裏的女人怎麽比男人還不容易,整天勾心鬥角”趙緗不覺想起她的母後,湧起一股落寞。
“許是習慣了,這就是她們的生活,也是她們的命”香蘭答道。
“你相信命運之說嗎?”趙緗想起便就問了。
“不信,不信又能怎樣呢?”香蘭有些失落,“原本是不信的,後來真的就信了,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是麽?”趙緗不信“事在人為,若是一切都是上天注定了的,那麽還有什麽意思?我們不要求逆天改命,隻求上進,不為人後”
“好,不為人後”香蘭若有所思,可是再也回不去了怎麽辦,我的公主啊!你哪裏懂得我們這些人,卑微到塵土裏的人。
“以後的路還很長,無論怎樣都是自己選的,或明或暗,都是得自己來,沒有人替得了”趙緗感慨似的歎道,“你說,如果我沒有來到秦國,而是一直待在趙國,會如何?”
“這怎麽好說,世事無常”香蘭不敢妄議宮闈。
“其實你不必怕的,有什麽不好說的”趙緗自嘲般的道,“不過是頂著嫡公主的頭銜,依舊是下嫁到那個功臣之後,或者青年才俊,比這裏,好不到哪裏去”
“可是若是留在了趙國,最起碼有人照應,這裏舉目無親,凡事都要靠自己”香蘭不覺說出了心思,隨著她的話,她已經飄向了東邊的趙國邯鄲城,香蘭隨即搖搖頭,她還有什麽放不下的,本就不是高攀的人,本分些,或許有生之年還能回去見他一麵。
“也是,各有利弊吧!畢竟又有誰能魚和熊掌兼得?”趙緗沉默了一會又道,“我聽說魏良人的公主趙瑜,下嫁給了一個有功之臣,那人家裏三妻四妾的,趙瑜怎麽能受得了,沒幾天就鬧得雞犬不寧”
“您是說瑜公主啊!當時大王也是氣了好久,說瑜公主不懂以大局為重,為了平息那事,大王還特地選了幾個姿色上好的舞女跟著瑜公主陪了罪,把那人哄得高高興興。”香蘭說起來也不禁唏噓。
“隻是可憐的趙瑜,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到頭來還是自己栽進去了”趙緗抽起眉頭問道,“我同說那人也都過了不惑之年,怎麽還這麽不加節製。也難怪趙瑜心裏難受,那男人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加上父王又是個以大局為重的,母親又沒什麽勢力,苦的除了她自己”趙緗不禁就想起了她和白起,如今沒什麽難保日後,若是他瞧上了誰,無論是誰娶來做個小,或者二房都沒有什麽不可以。
......
傍晚掌燈時分,趙緗才覺得眼睛酸痛,手裏的活計不覺已做了大半。
“公主喝些湯吧,補補身子,那東西也不急著用,小心眼睛”馮姑姑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熱湯。
“擱著吧!”趙緗不得不放下手裏的東西,綴飲了幾口,隻覺滋味不錯,但不像是馮姑姑的手藝,“何姑做的?”
“公主好叼的嘴巴,還真是的呢”馮姑姑拿了她的繡品,“公主怎麽想起繡這個?不是常見的花樣”
“嗯,總歸是要尋些不同的,千篇一律了那多沒意思”趙緗看了一眼馮姑姑手裏繡著枯葉的帕子。
“雖是新穎,但是總歸有些淒涼”
“是嗎?”趙緗輕輕笑道“大街小巷哪裏不都是這般模樣,這麽說這鹹陽城都成了淒涼的模樣?”
“老奴呀,嘴皮子比不過公主,公主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馮姑姑見她喝完了,便也收拾了離開。
趙緗手指已經酸痛,外麵早已漆黑,更了衣,拆了頭上的發飾,準備就寢了。
有些冷,尤其是手腳,暖不熱似的,縮成一團都不見得暖和多少,索性展開了身子,側身睡下。
不知是半夜還是不久,屋裏燈光亮起來,他一身堅硬的鐵甲,帶來了一股冷氣。趙緗翻了個身,看見他坐在床邊,不知想些什麽。
“大人回來了?”趙緗迷迷蒙蒙的開口。
“嗯”
“怎麽不讓人通報一聲?”趙緗把半個臉都埋在被子下麵,隻露出半個頭,小小的。
“怕把你驚醒”
“怎麽會呢?我這也不醒了?”趙緗一動也不想動,隻管閉了眼跟他說話。
朦朧間感覺他脫了鐵甲,碰到了他有些冰涼的身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頰上,唇上立即有一種冰冰涼涼的感覺,這種感覺愈加纏綿,帶著屋外的一點寒氣,到沒有讓她渾渾噩噩,反而清醒了些。
昏黃的燭光下,趙緗覺著他的麵龐沒有那麽棱角分明,柔和了許多。沿著脖頸一路向下,冰涼的感覺逐漸消失,變得更加動容,貪戀一般的"yun xi"。
終於在她認識到發生了什麽後,已經來不及了,原本的慵懶取而代之的事深深淺淺的呼吸,緊張,激烈,溫存,曖昧,滿室的氣息將他們包裹,另一個世界一般,掙紮,追逐,繼續進行;深入,探索,沒有等待。
墜入地獄一般的感覺,罪惡沉淪,滋長,膨脹,奇妙的,痛苦的,明明熟悉的不行,卻又陌生的不可思議,像是含苞的花朵守候最後的雨露,隻等待那一刻的極致綻放。每一秒都是煎熬的,漫長的,似乎要將她吞噬。他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充滿蠱惑的,誘惑的,還有巨大壓抑的衝動,而她隻是隻是嚀吟。
身體哪裏還有一絲一毫的冰冷,發絲間有些汗氣味兒,雙肩似乎還在隱隱顫抖。他沒有醉,甚至沒有酒味,隻有獨屬於他的清冽。困倦,疲憊,是夢是真好像都不是那麽重要了,一覺沉淪就已足夠。
......
晴天的模樣真好,微微的冷風似乎也不那麽礙事了,葉子落盡了似的,深秋了啊!
身體四肢的酸痛,還有不可言說的一種痛感,若不是他棱角分明的臉就在枕旁,她都無法分辨那是一場夢幻,還是一次真真切切。他還在睡,眼下是一片青黑,他該是多少天沒睡過好覺了呢?到底有多少的愁思,夢裏都解不開,她小心翼翼的撫上他的眉頭,白皙柔嫩青蔥般的手指揉了揉他的眉心,卻還是無動於衷。
正當她要收回手時,卻被他一把拽住,然後醒來。發現抓住的是她的手,有些尷尬,“醒了?怎麽不多睡會兒”
“嗯,打擾到你了,你繼續睡吧,天還早”趙緗收回手,他的手上有薄薄的繭子,蹭的她癢癢的。
“這樣天還早?”白起失笑,看了一眼亮堂的屋子“尋常你就是睡到這個時候?”
“哪裏,不過見你睡得熟,不忍心打擾叫你多睡會罷了,尋常?尋常那裏是這時還在床上?”趙緗瞪了他一眼。
“倒是我錯怪你了,那你可真該多睡呢,要不怎麽養身子”他笑道。
“養身子便是多吃多睡嗎?那可不見得”
“今天正好沒什麽事,那就一同多睡會兒吧”說著他就已經閉了眼,順便把趙緗的被子掖好,卻碰到她露在外邊的肩膀,絲綢一般的觸感,讓他不禁又蹭了幾下,那是不同於兄弟間的觸碰,而是帶著無限的憐惜和溫柔。幹脆直接摟了她的肩膀,他感受到趙緗的肩膀顫抖了一下,又隨即恢複如常,隻是不覺往被子裏縮了縮。
他沒說什麽,覺得她這般就已經很好了。不覺又靠近了,她睡顏很安靜,不知睡著了嗎?中規中矩的睡姿,雙頰有些微紅,她的麵色許久沒有這麽紅潤了,濃密的睫毛像是伏在眼下的蝴蝶,安靜而美麗。均勻的呼吸,和她淺淺的身上獨有的氣息,使他貪婪的一遍一遍"yun xi"。
“癢”趙緗睜開了眼,看到他頑童一般的笑顏。
“是嗎?”他俯下身子,和她貼的很近很近,都能聽到她已經不在再勻的呼吸了,“要不再睡會吧!”
“好”
他這樣問,她這樣答,隻是沒有人照做,那個有些曖昧的姿勢一直保持了很久。然後他真的就俯下身子,細密的"yun xi"使她呼吸緊促,遊動的手指使她原本已經鬆弛的神經重新緊繃,顫栗,全身發麻一般的,這個時候所有的思維都已經停滯,僅僅那麽一愣神的功夫,他就已經掌握主動權,不緊不慢,不!張弛有度才更加合適。
他的身體重新變得炙熱,他的思緒漸漸飄遠,隻剩下心裏不停的叫囂,和止不住的yuwang的膨脹。
“不要了”趙緗從他的身體旁逃離,“已經太晚了,日頭都出來了”趙緗手心的出汗了,她有些後怕。
“那好吧!”他嘶啞著嗓子道,“我再躺一會兒”
“好”趙緗起了身,收拾了衣物,也沒幹叫人替自己束發,隻管簡單的綰了個髻。連妝都沒有來得及上,匆匆離開房裏。
他看見她這般慌不擇路的模樣倒挺有趣,隻是他真的有這麽可怕嗎?還是她真的不願再和他相處了。
翻來覆去竟也睡不著了,身邊的位置早已涼透了,便也就起身了。今天沒什麽事,鐵甲也就沒有穿,而是換了尋常的衣物,沒想到她房裏還存著他的幾件衣物,沒有多想就換上了。昨夜換下的衣物腰帶上一個香袋還在上麵,他沒有留意,便就出門去了。
天已不早了,日頭早就升起來了,沒看到趙緗在哪,許是去了後院,身上覺得不舒坦,想著去馬場跑一圈,許久沒有動過了,不知那幾個小崽子生疏了沒有,數著日子倒是好些時候沒見過那幾匹小馬駒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