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細雨半貪歡,落雪無痕不知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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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桐細雨半貪歡,落雪無痕不知安(十)

    白起本不想打擾她休息,可是卻沒曾想他的手被她抓住了。他想要褪下她的手,一隻帶著溫熱的手覆上趙緗白皙的手背,卻不忍心取下,反而捏了捏。

    他知道她這不過是夢魘罷了,心裏卻還是暖暖的。竟不願就這麽離開了,想與她做些什麽,他淺淺的笑著,俯著身子,唇齒相觸的一瞬間他竟克製不住衝動,深深地允吸。

    趙緗夢裏醒來,卻看見近在咫尺的臉,還有唇舌間的纏綿。她還有些睡意,愣了半刻才推開他。

    “大人回來了怎麽不通報一聲?”趙緗神色有些發窘,往床裏邊靠了靠,她不知道白起是想要做什麽,她實在是怕夠了。

    “怎麽?這裏是我的府上,還回不得了?”白起反問道。

    “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大人來的急,妾身還未做準備,衣冠不整”趙緗用手理了理頭發,把胸前的衣襟攏的更嚴。

    “你是我的妻子,有不是外人,這麽拘著做什麽”白起說著就走到門口,聽到趙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竟有些捉弄的意味,把門合上了,甚至插了門栓。他本是要走的,聽了她響動便改變了主意。

    “大人,這是?”趙緗見他把門關了又返回來,有些奇怪。

    “你說呢?今個身子不適,叫人跟阿六說了,不用去營裏了”他解釋道。

    “大人,身體不適?”趙緗撫了撫已經歪斜了的發髻,從床上下來,“要不請常大夫來一趟?”

    “沒什麽大事,身體不適而已。”他以為頗深的道。

    趙緗一時間沒有明白,“還是找常大夫看看吧!我瞧著大人最近疲累的很”

    “是嗎?常大夫治我的病不怎麽頂用,倒是你,有用的很”他勾唇道,語氣跟有錢人家的風流少爺沒什麽兩樣。

    “大人,今個怎麽這樣沒個正形?”趙緗越發窘的厲害,“要我看哪裏是什麽身子不適,分明就是無事可做閑的”

    “此言差矣,最近事情頗多”他說著走近了趙緗,若有若無的撫著她的脊背。

    “大人既然身子不爽利,快些歇著吧!”趙緗想要躲開他,他卻影子似的又黏上去。

    “好啊!休息吧!”他用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有些調戲的意味。

    趙緗氣急,想要離去,卻又被他禁錮在床邊的牆壁上,掙脫不得。

    “怎麽?今天見了秀玲反而不開心了?”他問道。

    “沒有”趙緗眼神閃躲,還是吐露了,“秀玲有了,我自然是開心的,隻是囑咐了她兩句,讓阿六上點心,不然日後...”她話沒說完,白起就聽出來了,她還是放不下,心裏依舊怪他。

    “對不起,是我思慮不周”他撫去趙緗湧出眼眶的濕潤,“再也沒有下次了!你可否信我?”

    “你要我拿什麽信你?我又怎麽敢再信你?”趙緗看著他,褪去了沙場上的銳氣,朝堂上的老成,為人的精明,竟是這麽深情。可是她再沒了沉淪的權利,沒了不顧一切的勇氣,沒了不顧一切的輕狂。

    他俯下身子,安撫一般的輕吻。趙緗深知他此刻的心情,便是想要彌補,而她要做的是悲傷和順從。

    他好像覺察到她的無奈和沉淪,用了些力氣。加重的呼吸,靈巧的追逐,炙熱的空氣,升高的溫度。

    微妙的改變趙緗拿捏得恰到好處,她的手攬住他的腰,貼近他有些動容的身子。他卻突然停止,臉上戲虐的笑更加燦爛,“怎麽,這就忍不住了?”

    趙緗沒有說話,而是停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別停!”趙緗不知道她現在是一副什麽樣的模樣,無論是什麽樣的模樣,都是她厭惡的模樣。

    她的手還是解開了他的衣襟,炙熱的呼吸將要把她灼傷,失去重心,緊緊扣著。靠近,分離,探索,追逐。

    他很用心,她很折磨。每一秒都是靈魂的煎熬,心靈的鞭笞。她沒有辦法麵對這樣不擇手段的自己。

    白起看見她的額角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臉頰紅潤而溫熱。他甚是歡喜,無可言語的歡愉,無論是哪個方麵。她隻是把自己完全交給他了,雖然真假難辨,但是他現在哪裏還有時間思考這些,身體無與倫比的貼合,彼此的一切在眼中都是那麽美妙。

    一晌貪歡,竟不覺屋外飄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怎麽了?”白起從被衾裏出來,看見站在窗邊的趙緗。

    “無事”趙緗把手伸出了窗子,把細微的雪花攬入手中,還沒等仔細看清,就化作一片虛無,“大人,落雪了呢!”

    “是嗎?”他走過去,順便拿了衣櫥邊掛著的他的外衫,給趙緗披上,“今年早了點,該來的總會來,隻是又該難了”

    趙緗對他的話似懂非懂,也沒有問出來,有些事裝作聽不懂最好,“瑞雪兆豐年,該是好事的”

    “嗯”他見趙緗伸出窗外的手指,凍得通紅,但還是纖細柔弱的,“回裏屋去吧!免得凍著”

    “好”

    白起攬了她的肩膀,護著孩子一般的。

    趙緗沒有說什麽,攏了攏身上的外衫,鼻息都是他清冽的香味,卻沒有和從前一樣,拉了他的手。

    白起似乎也感受到了兩個人之間尷尬的氣氛,“你不是說秀玲有了嗎?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一同去祝賀”

    “我的時間不都是你掌握嗎?你難道不清楚?還要來問我”趙緗挑眉“或者說大人位高權重,這些小事不值得放在心上?”

    “你這是什麽話?”白起見她心氣不順,本想頂回去,又念起她的苦楚不易,便噤了聲。

    “看大人什麽時候有空吧!妾身什麽時候都行”趙緗也知道她的話過激了,語氣也弱下來了。

    “明日吧!”他看了看今個的天不好,人也不好。

    “聽大人安排吧!”

    “你以後隨便出入吧!散散心”

    “謝大人!”

    ......

    趙緗見天越發冷了,喚來香芷,“香芷,你去跟雲姑說一聲,今天天兒冷,多放些辣椒也不是不可以,另外你問她今天合不合適做鍋子,要是能給府裏的小廝都用了吧”

    “多謝公主!”香芷笑著就走去報了。

    “公主真是好心腸”香蘭有些心不在焉,“前些日子他們那些見風使舵的東西,見公主...就跟躲什麽的一樣,避之不及”

    “他們從一開始便不就是那樣的人嗎?既然我們早就心知肚明,又何苦生這個氣呢?”趙緗放下竹簡,在坐榻上有些慵懶,竹簡平鋪在坐榻上的案幾上。

    “也是,是奴婢心急了”香蘭垂眸,眼瞳微微閃動。

    “對了,前些天叫你查的事情還沒有著落嗎?”趙緗估摸著有些日頭了,依香蘭的辦事速率,不該拖到這個時候的。

    “公主,恐怕是時候太久,有些困難的”香蘭躲躲閃閃的道。

    “香蘭,告訴我你查到了什麽?”趙緗俯下身子,目光盯著閃躲的香蘭。

    “沒什麽的,不過是些坊間,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香蘭不願吐露。

    “香蘭,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冷靜並且分析。我不希望在你的心裏,我是一個衝動,且沒有理智的人”

    “公主先是讓奴婢查了大人和王夫人的過往”她頓了頓,“他們是有過一段,不過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就崩了”

    “這些我都清楚,我想知道原因”趙緗有些不悅。

    “具體的,好像是跟秦王有些關係”香蘭打量了趙緗的神色,“還有從安陽府家族的利益考慮”

    “什麽從家族利益考慮?”趙緗輕笑一聲,“安陽府不過是十幾年的家底,哪裏來的家族。其他的王侯將相他們高攀不起,白起是新興將才,若是招了他這樣的女婿才是利益最大化,其中定是有秦王在裏麵摻和”

    “是呢”香蘭小聲道。

    “對於那時候的白起來說,與安陽君結盟無論是哪方麵都是極有益處的,仕途上安陽君那時候正得太後賞識,而白起又與穰候關係匪淺,這樣一來他們隻會愈加牢固。更不用說張瑾那時的容姿,還有他們自小青梅竹馬的情分。”

    “那對秦王...”香蘭眸色微凝。

    “是,這樣一來對秦王最為無利,這樣一切都好解釋了”趙緗閉了眼也就沒有看到香蘭一閃而過的遲疑,“所以白起對她,有沒有情分都是未知的,雖說如今男已婚,女已嫁。可是利益還是共同存在的”

    “公主,您就斷定大人是太後那一邊的嗎?”香蘭試探的問道。

    “哦?若不是的話,我們就大錯特錯了”趙緗勾唇一笑“白起是穰候親手提拔起來的,太後是穰候的長姐,關係不是顯而易見嗎?”

    “話雖如此,可是奴婢擔心”香蘭又搖搖頭,“是奴婢是在怕了,這些日子大起大落的”

    “唉,世事無常”趙緗看著手裏竹簡上的幾行字:汝心之固,固不可徹,曾不若孀妻弱子。她輕輕念了另一行字:“汝之不惠...”

    “公主說什麽?”香蘭問道。

    “有什麽”趙緗搖搖頭,“你有沒有查出來唐八子的兒子如何?”

    “這本是宮廷秘史,外麵沒幾個知道的”香蘭買了個關子,“秦宮裏的人都忌諱著這件事”

    “你就說吧,大不了明個你就不用輪值,回房裏休息幾天”趙緗笑著道。

    “奴婢才不要呢!到時候香芷那丫頭不知道輕重的,再說幾個奴婢的壞話”香蘭眉眼含笑,般開玩笑似的。

    “你呀,就別貧了,說吧!”

    “唐八子原本就是朝裏一個臣子的女兒,她父親呢,官職不大不小,也就沒有過多關注她。後來他父親不知犯了什麽事,得罪了王後的母族,這才開始結仇”香蘭緩緩地道,“這才有人關注這個平日裏默默無聞的人,恰好秦王就看上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時候,王後母族勢力太過猖獗,要知道秦王最恨外戚專政”

    “也是,打小的事”趙緗不覺笑出聲,也不知是覺得好笑,還是嘲笑。

    “奴婢以為秦王為了打壓王後的勢力,開始寵幸唐氏,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個位置”

    “那個時候,我們才剛到秦國吧!”趙緗思量著,覺著有些不對勁,有想不出是哪裏不對。

    “那時沒有怎麽關注秦宮裏的事,所以公主不怎麽清楚”

    “那與她的兒子有什麽關係?”趙緗問道。

    “這說來也和王後有關係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