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沙空逝去，半載年華終不虛（二）

    “夫人這是去哪裏？不在院裏用膳了嗎？”雲姑見她們要走問道，“這天色也有一點晚了，還是等明天再走吧！”

    趙緗看了一眼雲姑，又看了一眼香蘭，“好，那就留下吧！”

    “奴婢就去給你張羅去了”雲姑快步離開。

    “公主，為何？”香蘭不解道。

    “為何？當然是找人”趙緗眸間藏著一絲狡猾。

    “去哪？”香蘭問道。

    “去剛才的內廳”趙緗疾步走去。房門外有一個低頭打掃的，她不是剛才在內廳的裏的人。

    “夫人！”她恭敬的福了禮。

    “嗯，對了，我剛剛從這裏丟了一塊帕子，看看還有沒有”趙緗隨便扯了一個謊。

    “奴婢剛才一直在這裏打掃，不曾看見”她回答道。

    “那你可曾見到有誰路過這裏，許是不小心撿走了，原本是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隻不過用了好些時候，還是大人送的，有些舍不得”趙緗四下裏瞅瞅，餘光看了一眼那打掃的丫頭。

    “哦！對了，夫人，何姑來過，說是來問問夫人留不留下用膳”小丫頭道，“夫人真是重情義的人呢！”

    “既然這樣，我再去問問雲姑吧！”香蘭替趙緗回答道。

    “算了，左不過一塊兒帕子，傷了人心就不好了，說不定是隨風刮走了呢！瞧今天風這麽大”趙緗頗有些可惜的道，她看著個子不高的小丫頭，“你多大了啊！叫什麽？”

    “奴婢十四了，家裏窮，才送到這兒做事情。夫人叫奴婢阿楠便好”她甜甜的回道。

    “哦！阿楠，你在這兒過得好嗎？吃穿用度可還寬敞？”趙緗關切道。

    “都說國尉府待下人最好，雲姑也格外照顧我”阿楠笑著回答，“今年的冬衣，雲姑還多給了我一套”

    “應該的，你還小，身子長得快，是該多給你一套的”她看了一眼重新修繕的門窗，“這冬天晚上隨著的時候還冷嗎？”

    “門窗都換成了最厚實的木材，自然是好多了”

    趙緗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阿楠也就離開了。

    “公主，您是知道什麽了嗎？”香蘭問道。

    “嗯，你來看”趙緗帶著香蘭來到門窗前“這顏色是新上的，表麵一層是幹了，但這裏麵還是沒幹，加上昨晚又下了雪。所以，這裏的痕跡就不難解釋了”

    “你是說，有人偷聽？”香蘭看著這個高度，“難不成是阿楠？”

    “嗯，是她！”趙緗嘴角抿著一絲笑意，“但還不隻是她”

    “還有誰？”香蘭稍稍思考，“是雲姑！”

    “對！雲姑是這個府裏的掌事的，她不可能過多和外麵的人接觸，但阿楠不一樣，她隻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丫頭”

    “那，雲姑和阿楠都是誰的人？”香蘭問道。

    “我們剛才在內廳說的是什麽？”趙緗看了一眼花圃裏的枯木“雲姑知道，但阿楠不知道，所以她才會在這裏，所以雲姑才會要留住我們。她們時秦王安插的人，所以，張瑾和白起為什麽會走到那種地步就不為過了”

    “可是，奴婢還是不明白”

    “馬上，我麽就能見分曉了”趙緗笑語。

    ......

    “公主，我們這是做什麽？”

    “等！”趙緗目光盯著後門“大門她肯定是不會出去的，因為太引懷疑，隻有後門才是最好的選擇”趙緗輕輕撥了撥門簾，看到外麵一片蒼涼。

    “春夏的時候這裏肯定是看不到的，因為樹木茂密，會遮住。但現在隻剩下一些枯枝就暴露無遺了，但因為習慣，她一定還是會走這裏”

    香蘭點點頭，“那公主是怎麽看出來阿楠和雲姑關係匪淺的？

    “她自己說的，她說雲姑對她照顧，但是府裏還有外院的那麽多像她一樣的小丫頭，怎麽偏就對她好。還有她打掃的時候不對，你忘記了我們在藏音閣的時候，哪裏的小廝都是雪一停就打掃，不會拖到現在。還有你看她個子不高，怎麽會被分到打掃的差事，掃帚的大小跟她的不相符，她本就是匆忙來的，沒有注意那麽多”

    “這樣啊！”

    “等一下，你看”趙緗低聲道，指著門外，一個小人從後門溜出去。

    “她是阿楠！要不要奴婢跟上去？”

    “不用，她是去通風報信去了，反正秦王早晚都知道，不用在意早晚”趙緗出了屋子，一股冷風襲來，她皺了皺眉眸子。

    “公主，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好好歇歇”趙緗擺弄著手指。

    ......

    入夜，趙緗看著沒有邊際的黑夜，她既然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就沒有回頭的時候，她必須從國尉府脫身，否則她不單沒有辦法做她該做的事，連獨善其身也是難的。

    看來的好好謀劃了。

    首先是原亦，他最近一定會有行動，但是，他最起碼應該離開鹹陽，至於能不能帶著趙琦，就看他自己了。接下來就是張瑾，她知道了自己女兒的事被趙緗知道了，不會無動於衷，她一定會對趙緗動手，但不能太慢，否則趙緗沒有辦法，安排好這一切。

    既然現在時機不成熟，那麽就等到白起回來吧！要不他一定會起疑的。

    ......

    “夫人，路上慢些”雲姑關切道。

    “知道了”趙緗小鎮回道，“你也快些回去歇著吧！”

    馬車向前奔去，留下一條通往爭鬥的車轍印。

    “公主，我們接下來做什麽？”

    “刺激刺激張瑾”趙緗麵色沒有什麽顏色，不知道是不是濃重胭脂的作用，臉色竟紅潤了起來。

    “這，張瑾會不會逼得太緊了”香蘭擔憂道。

    “是要逼她緊一些，不然我們怎麽繼續走下去，就是要她動手，我們才有機會”趙緗冷笑道。

    “公主，我們是要做什麽？”香蘭隱隱不安，從來到城郊開始她就覺得趙緗不對勁了，說不出來的，就像是老謀深算的狐狸。

    “香蘭，這件事非同小可，你真的想要知道？”

    香蘭點點頭，“奴婢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

    “好，我想好了，白起不過是一朝臣子，與我們作用不大，倒是秦王，更為有用些”趙緗眸色沉重。

    “可這事若真的做了，便是欺君！莫說白起，就連王後都不一定會護的公主平安”

    “可我早已不是從前的那個趙緗了不是嗎？這是個大計劃，不急於一時，我想好，等白起回來就開始”趙緗道。

    “可，公主，您真的放下白起？”香蘭苦笑“公主，別人看不出來，奴婢貼身跟著你，自然是比誰都清楚的，您心裏是有白起的”

    “那又如何？兒女情長哪裏比得過國家興亡”趙緗心頭一動，一股悲戚湧上來，她怎麽越來越像原亦了。

    “公主，隻是不要傷了您自己”香蘭一片愛憐的語氣。

    “我想好了，我們......”

    “好，奴婢聽您的”

    ......

    趙國，逸然茶樓。

    “太子爺，緗主子就是這麽說的，哎呦我還能能騙你不成？”洛璃翹著二郎腿，大口吞了一口茶水，然後及聽到趙丹淡淡的說了一句，“你找我幹什麽？”

    “噗！”洛璃一口氣沒喘上來，“咳咳！”

    “你說什麽！嗆死老娘了！”洛璃啐了一口，“太子爺，你們那王後大人，我可惹不起，話我可是帶到了，你看著辦吧！”

    洛璃罵罵咧咧的走了，陰影中走出一個瘦弱的人影，“公子，該怎麽辦？”

    “阿瑩，不能這麽辦”趙丹牽了她的手，“小妹的話雖然有道理，但唇亡齒寒，若是魏國完了，我們還會遲嗎？”

    “也是，但緗公主的話也有道理，攻魏後，秦國必定實力有損，到時候再打趙國，一定有所牽製，而趙國養精蓄銳一定會大破秦國”

    “話雖如此，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魏國滅了，秦國沒有攻打我國，若是休養生息，利用攻打下來的魏國，再對付我們”

    “這，左右都是逃不過的”女子淺淺的歎了一口氣。

    “那就不如放手一搏，倒還有幾分希望”趙丹揉了揉她的手。

    “也好”女子輕輕靠在她的肩上。

    “阿瑩，你放心，我......”趙丹看著她，深情道。

    “不必多說，我知道”女子纖細的手指按住了他的唇。

    趙丹在她的麵頰上落下一個吻。

    ......

    楚國，郢都。

    “阿瑛，會沒事的”公子蘭輕聲安慰道。

    “真的會沒事嗎？”瑛公主輕聲問。

    “會的，母後說一切都準備好了，隻需靜待時機”公子蘭信誓旦旦的道，“阿瑛，你放心，你一定是我唯一的王後”

    “夫君，一定要這王位嗎？”瑛公主眼瞳含光，在燭光下粼粼閃光。

    “阿瑛，你不喜歡嗎？”

    “沒有，隻是見慣了王兄，有了王位卻終日鬱鬱寡歡，後宮妃子百千，卻沒有一個能入了他的眼，他在權力的巔峰，可還是想要的更多”瑛公主似乎又看到了，那雙挨著憂鬱的帶著寒光的臉。

    “我不是秦王，母後更不是秦國太後！”他有些累，不覺間加大了語氣。

    “我知道，夫君。”瑛公主低聲道。

    “我還有事，今晚我就不在這兒了”他說罷拂袖而去。

    瑛公主一時間有些累落寞，她知道新婚的那些說辭不過是為了討她的歡心，公子蘭原來想要的僅僅是王位，他以為她和她王兄關係好，一定會幫他奪得王位，可是卻沒什麽動靜。

    “母親，你不是說過，我不會再被困進這牢籠裏嗎？為什麽，為什麽！”瑛公主心如刀割，她實在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她多想像母親那樣一走了之。

    ......

    夜色依舊茫茫，更多的燈火明徹了一夜。（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