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又起涼幾許,折柳問君君不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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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風又起涼幾許,折柳問君君不語(五)
“姑娘,姑姑”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趙姑娘醒了?”
“這位是?”趙緗聞聲詢問道,“可是這家的主家?”
“哦!趙姑娘,這屋子是我婆婆的,我娘家姓言,婆家姓淳。”
趙緗點頭道:“原是淳家娘子。”
“趙姑娘客氣了,姑娘身子好些了嗎?”淳娘子問道。
“好多了。”趙緗笑著回答道。
淳娘子看著趙緗的眼睛,緩聲道:“我來給姑娘上藥吧!”
“多謝淳娘子了。”馮姑姑道謝,“還是我來吧!”
“也好,我這鄉下村婦,笨手笨腳的。”淳娘子笑道。
“哪裏,不過是怕耽誤了淳娘子的事。”趙緗笑著道。
“對了!趙姑娘您這眼睛是?”淳娘子問道。
“磕了後腦,眼睛就看不見了。”趙緗輕聲說。
“能不能讓我瞧瞧?”淳娘子解釋道,“我們鄰居有個人,也是把眼睛磕壞了,采了草藥熏了半年,也就好了。”
“此話可當真?”馮姑姑驚道,“姑娘這眼睛可是能醫好?”
“這,我也不大確定,得叫我婆婆來看看。”淳娘子猶豫道,“我也不確定是不是一個病狀。”
“那多謝淳娘子了,就請快來叫淳婆婆來瞧瞧吧!”馮姑姑焦急道。
“好嘞!這就去了。”淳娘子匆匆叫來她婆婆。
“淳婆婆,姑娘眼睛可是有得治?”馮姑姑著急問道。
“這,傷的不算重,但拖得時候太長了,不過總還是有一絲希望的。”淳婆婆猶豫道,“還是用藥試試吧!”
“多謝淳婆婆,不知哪裏可采到那藥?”馮姑姑問道。
“就在這山裏,有種開著黃花的小草,采來以後曬幹,日日熏雙眼,有明目的功效。”淳婆婆道。
“即是如此!那我這就去采來!”馮姑姑歡喜道。
“馮姑姑,您身子骨不好……”趙緗猶豫道。
“那有何難?我日日采來不就好了!”洛璃從門口進來,“隻是在那裏能尋到?”
“那地方也不遠,就是在山路周圍就有,清晨時分采來最好,藥效最濃。”淳婆婆叮囑道。
“好嘞,明早我就尋了,不!這就去尋來!”洛璃匆匆去尋那草藥。
“姑娘,若是你的眼睛真的好了的話,便是再好不過了!”馮姑姑拉了趙緗的手道。
“那姑娘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淳家人也離去了,順便關了門。
“姑姑,我今日隻是想問姑姑一句。”趙緗蹙著眉頭,凝重道。
“姑娘隻管問了。”
“姑姑,母親可曾叮囑姑姑什麽?”趙緗問道。
“王後叮囑老奴照顧好公主……”馮姑姑神色一變。
“當真如此?”趙緗又問道。
“自然如此!”馮姑姑有些緊張道。
趙緗若有所思道,“姑姑可還記得我的乳名?”
“公主的乳名?”馮姑姑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公主,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好像什麽都知道了一般,什麽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是啊!我聽那涇陽君道,是姑姑昏迷中換了我的乳名,如今想起有些好奇,便來問問。”趙緗摸到她的手有些粗糙,想來是做慣了粗活的。
“公主乳名啊!好久都沒有叫過了,那年王後突然就不讓叫了,眾人便就不叫了,原先覺著不習慣,叫著叫著竟也舒服了。”馮姑姑想起那段往事鼻頭有些酸澀,“原先就是喚作綰公主的,按了公主的乳名來的,後來覺得始終欠妥,便喚作緗公主。”
“姑姑,為何我原先喚作阿綰?為何後來就不叫了,我瞧著別的公主,依舊喚著。”趙緗細細問道。
“不過是些陳年往事,公主何須再提呢?”馮姑姑搖頭,輕歎一聲。
“既然是陳年往事了,跟我說說又有何不妥?就當做說笑了。”趙緗不依不饒。
“似乎是和哪位娘娘重了名字,怕犯了忌諱。”馮姑姑含糊道。
“竟是如此,那公主,公子不都是內裏人寫了,才讓母後挑選的嗎?怎麽會重名呢?”趙緗又問。
“公主有所不知,您這乳名不是旁人給起的,而是大王親自賜名的。”
“那可是宮裏公主,公子從又有過的殊榮啊!怎麽好端端的就不許叫了?”趙緗繼續問道。
“公主您就別為難老奴了,這些宮闈裏的私密,又豈是我這些人能知道的?”馮姑姑不願多說,趙緗隻好作罷。
趙緗隻覺得細細想來有許多不妥,但又不知道從何問起,想來應該是宮闈裏的秘史,不能宣揚的。
她心裏隱隱有不安的預感。
……
洛璃回來時已經傍晚了,她喘著粗氣,著急道,“緗主子,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慢慢說,坐下來喝口水!”趙緗摸索著正要拉她,就聽到大口牛飲的聲響。
“公主,香蘭出事了!”洛璃壓低了聲音道,“是好幾天前的事了,還是藏音閣的找了我,才知道,要不還得好些時候才知道。”
“怎麽?不是說好好的出了城嗎?怎麽就出事了?”趙緗按住胸口,一股氣憋在心口,一陣沉痛。
“香蘭是在秦趙交戰的地方遇害的,她替太子爺擋了一箭,不治而亡。”洛璃眸色沉斂,隱隱透著戾氣,“是白起幹的!”
“確定麽?”趙緗的心涼了半截。
“自然是確定的,隻有他才有那麽好的箭法,從從城樓下那麽遠,就硬生生的射中了城樓上的人。”洛璃感歎道,“若是當時是我恐怕也難逃此劫,此人若不為我所用,便就是我們的心腹大患,必處之而後快!”
“那是自然,不過依他的性子,是斷斷不會從了趙國,他與秦王是兄弟之交,便是過命的了。”
“是麽?我可聽說秦王生性多疑,對旁人向來是三分信任,七分猜忌呢!”洛璃嘲諷道,“洛溪常年跟在他身邊,自然是清楚他的性子。”
“可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麽淺顯的道理,秦王必定懂的。所以,他,隻能是我們的敵人!”趙緗竟生出來幾分狠毒。
“隻是,緗主子,你可是放得下?”洛璃問道。
“我且問你,你放得下你的兄長?”趙緗反問道。
“也是,恩怨休懷,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洛璃輕歎道,“緗主子,別為難自己,我們都清楚,你心裏是放不下的。”
“是麽?這麽明顯?”趙緗無奈輕歎一聲道,“可是再放不下都是要放下的,香蘭香芷的死,我不想忘記。”
“緗主子,你心思太重了,有時候人生短短數十年,不為了自己還為了什麽?”洛璃笑道,“許是我太過小家子氣了。”
“或許你說的有理,可是國難當頭,我又怎麽能為了一己私利,為了兒女私情,罔顧國家大事?想必若是白起他也會如此!”趙緗蹙了眉。
“是啊!你們都是相像的人,所以老天才這樣懲罰你們,若是你們不是各為其主,而是同心協力,那想必該是一段佳話了”洛璃感歎道。
“不會的,若我們同為秦王的謀士,他一定不會容忍我的,因為一山不可容二虎!”趙緗定定的說,“若我單單隻是有這美貌,但也不可懼了,可怕的是,便是蛇蠍美人了。”趙緗輕笑道。
“果然,好一個蛇蠍美人,如今都要盤算著如何謀殺親夫了。”洛璃不知什麽腔調,道了一句。
“若我們沒有生在這亂世該有多好?”趙緗又想起了那個夢,如果結局不是那樣該多好,他們會生兒育女,看著兒女們成家立業,看著彼此慢慢老去,看著滄海桑田,何嚐不是一段佳話?
“是啊!”
……
次年春上。
“捷報!捷報!大良造帶兵頻頻取勝!再戰又勝!”
“捷報,捷報!……”
大街小巷都報著這喜氣的消息,趙緗的眉頭卻是一日更似一日的化不開那愁雲。王兄也當真是!許是白起太過了解他們了,無論是王兄或是她。
“姑娘該熏藥了!”馮姑姑看著站在窗邊,卻什麽都看不到的公主,說不出來的心疼。
“知道了!”趙緗笑道,“這藥倒是好,不用喝那苦汁子了,倒是天天熏得一身藥草味兒!”
“這草藥味兒倒也不難聞,清香的很,挺淳婆婆說能提神醒腦呢!”馮姑姑解釋道,“這些天不知道公主眼睛好些了嗎?”
“有時候回隱隱作痛,除此之外到沒有什麽變化了。”趙緗搖頭道,“或許是藥不對症吧!要不以後就不要讓洛璃這麽忙活了,也就算了,我看我這眼睛怕是難好了。”
“公主,總有法子的,說不定真就好了,再試試吧!”馮姑姑勸道。
“好吧!”趙緗無奈一笑。
“公主!”洛璃匆匆趕來,看到馮姑姑禁了口道,“公主用藥呢!”
“洛璃,怎麽了?”趙緗聽出她語氣的轉變,詢問道,“可是出了什麽事?”
“也不是什麽大事!”洛璃遮掩到。
趙緗蹙眉道,“有什麽不能說的,說吧!”
“就是白起在前線捷報頻傳,如今怕是要快回朝了。”洛璃說的委婉,但趙緗心裏清楚的很。
“即是要回朝,那便回吧!”趙緗輕歎道,“我依舊是小瞧了他,隻是你可曾知道,那支秘密的軍隊可是用了?”
“倒是沒聽說,隻是好像那支軍隊有調回秦國了。”洛璃道。
“我們便是在這秦趙邊境,秦人趙人混雜,我們若是打聽也是不難的,隻是你們常在這邊,怕是會惹人懷疑,還是我去打聽打聽吧!”趙緗思量到,“我們總不能什麽都不清楚!”
馮姑姑洛璃俱是一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