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暗並沒有持續太久，隻是過了一會，林不苦的眼前又是一亮，還是那個熟悉的亭子，亭子裏坐著的還是那個瀟灑的道士。一舉手，林不苦大聲喊道，“別動手！我有個問題要問。”道士聽到林不苦這麽說，微微搖了搖頭，然後慢慢拔出身後的木劍說道，“既然閣下不是第一次來了，就快問完問題吧。”

    “請問，什麽是劍心？”林不苦的眼神很認真的看著亭子裏的道士，他現在已經明白了這個空間沒有絲毫的緩衝時間，死亡就是開始，一旦被無限次的斬殺，很有可能會讓神智出現問題，最後變成一個瘋瘋癲癲的瘋子，所以林不苦必須趕快找出如何戰勝對方的方法。

    “哦，你要問的是這個啊。劍心，就是一種標誌，一種邁入劍道大門的標誌。”道士看到林不苦一頭霧水的樣子，心裏稍微地歎了一口氣，這人根本沒有劍道修為，實在是無趣極了。一手輕揮，明麵上的木劍脫手而出，這一下就讓林不苦的神經緊繃了起來，沒有去關注這把木劍的軌跡，而是死死看著附近的空中，那把無形的劍到底在哪。木劍飛到了半空中，帶著鋒利的風聲往林不苦的胸口一紮，不過林不苦並沒有躲閃，強行固定住自己下意識的動作，挺起胸口去撞木劍。道士有些驚訝了，不過神情變換了一下又平複了下去，隻見那把木劍直接穿透了林不苦的胸口，並不是那種傷痕，而是像是穿透了什麽虛像一樣，木劍根本就沒有碰到林不苦，在空中倒轉飛回，道士對著林不苦友好地笑了笑，說道，“道友，有一顆無畏地心，不錯，盡管不是我要找的人，但是也樂可以指點你一下。”

    道士這次又從酒葫蘆裏倒出了一杯酒，這次的酒香比起之前要強盛數百倍，林不苦剛一聞，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感到了一些醉意。酒，而且是美酒。林不苦的神色有些猶豫了，想喝，但是一想起之前的那個情景，心裏又是不敢去喝。不過林不苦再一看道士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心裏就像是憋了一通怒火了一般，沉聲說道，“喝就喝，大不了再來一次。”一手抓過酒杯，一口飲盡，全身立刻通透了起來，不知覺地盤腿一坐，四周開始浮現一個個奇怪扭曲的法則紋路。

    “哈哈，這悟道酒可是極為難得的機緣，小友可要好好珍惜。”搖了搖頭，道士開始起身，重新把木劍背到身後，隻見那木劍的劍身上刻畫著林不苦極為熟悉的母豬上樹圖，隻不過先前出招太緊迫，林不苦一時間根本沒有來得及看。道士身影一個飄忽就消失在了亭子中，然後就是天旋地轉，四季變化。林不苦如同一名老僧一般，任它歲月流轉，我自巍然不動，隻是周身的法則印記逐步變得虛幻，最後更是一個接著一個消失了。

    尋道，這是林不苦一直在做的事情，可是無論怎麽體驗那種法則在手的無敵之感，林不苦始終覺得不快樂，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一個接著一個將法則剝離出自己的識海，然後默默地陷入了冥思當中，仔細的尋找著真正屬於自己的道。這個過程一眨眼就過去了一百年，當然這是這個空間內的時間流動，而外界隻是過去了一年罷了。

    “你的道，是我。”一道聲音打破了林不苦冥思，然後就是林不苦有些熟悉的虛影出現到了林不苦的意識前，眼神認真地對著林不苦說道。這道虛影身上的氣息很恐怖，胸前亮起了足足三十六顆星點，隨意的一個動作就足以打破空間，簡直是世間最為恐怖的肉身，那是林不苦以前向往的，但是經曆過種種法則的體驗，事實上這種力量和其餘法則並沒有什麽區別，林不苦心裏明白自己終究是不喜歡這些，他討厭那種強力打殺別人的感覺。

    不過虛影自己跳出來也就是提醒了林不苦，他的身上還有一些其他的因素，就是這些阻礙了他尋找自己的道。微微一笑，林不苦胸前的圖騰也好，星點也罷，一並被排除到了體外，一瞬間林不苦失去了這些年追求許久的修為，氣息如同一名凡人。隨後的時間就開始在林不苦身上留下了痕跡，身體越發地衰老，林不苦的生命就快要走到了盡頭，一頭白發蒼蒼，滿臉都是縱橫的皺紋，手指幹枯，不能動，也無法動。

    “我就是我，一直都是。”林不苦笑了，年紀的衰老但不是心靈的衰老，露出一個孩子般得到心愛之物的，高興的笑臉，純淨，安寧。“這世間的道本就不屬於我，因為我一直都隻是一名凡人，普普通通的凡人，哈哈，長生大道不是我的，天下無敵也不是我的。我的道就是普通，普通的一個凡人。”林不苦的氣息開始回升了，連帶著肉身開始圓滿了起來，隻要林不苦願意就可以一步跨入聖人的境界，他感受到了法則在雀躍，想要伸展出十二朵金蓮，天地準備恭賀，但是林不苦知道自己的道根本就不完整，這個空間裏的歲月是不真實的，領悟根本不夠。微微站起來，林不苦的容貌又恢複成了一名年輕人的樣子，隻是氣質比之前要成熟太多，眼神裏全是歲月的痕跡，留下一頭白發，林不苦覺得這白發才能表明他的心境，一步走出了空間，不接受天地的祝福，身上的氣息如同一名凡人，悄無聲息地站在岩壁外，慢慢地往下方落去。“我這道，就叫作凡道吧。”似乎給自己的道取了一個好名字，林不苦的心情更好，一腳踩在濕潤的泥土上，對著迷霧籠罩的崖地喊道，“死兔子，我出來了！”

    “哈哈，足足三年時間，你這小子才剛剛出來，是不是實力提升很多啊，就連兔爺我都有些感受不到你的氣息了。”兔子大搖大擺地從迷霧中走出，眼神奇怪地看著麵前的林不苦，一頭白發並不奇怪，但是在兔子的感應中，林不苦的氣息居然和凡人沒有什麽不同，這一點就要讓兔子感到驚訝了。

    “找到了自己的道，還有兔子這份神魂你拿回去吧。”林不苦一伸手就把在自己腦海中沉睡的神魂遞給了兔子，他明白了兔子的來曆，大能轉生的伴生魂，要不是這兩個兔子都曾經救過他，他早就一掌拍死其中一個成就另一個了，哪裏會落得現在讓他們自己解決的地步。

    “。。。你果然入道了。”兔子把沉睡的神魂一口吞到了肚子裏，一瞬間氣息擴大了數倍，就是比那見過幾次麵的龍神還要強橫不少。“別認為我殘忍，這家夥醒了，那麽死的就是我了。”兔子聲音略微低沉說了一句，然後精神一震，對著林不苦嘻嘻哈哈地說道，“對了，之前有聖宗的人前來找我們去參加什麽比鬥，我還以為你不能及時出來呢。”

    林不苦認真地盯著兔子看了一會，然後氣氛始終處於一個凝固的狀態，雙方四周的空氣開始變得靜止了起來，沒人先一步出手，就那麽默默地僵持著。“唉。”林不苦白發一飄，像是心裏放下了什麽東西，對著兔子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們就去見識一下那聖宗的風采吧。”一語說完，兔子的姿勢有些放鬆了，並沒有再跳到林不苦的肩膀上，一蹦一跳地在前麵帶路，而林不苦麵無表情地跟在後麵。

    沒有出手，盡管林不苦動了一絲念頭，但是還是沒有出手，所以兔子也沒有出手，兩人都將這件事情忘了，不管兔子是哪隻兔子，都是兔子，他們之間的事，林不苦不能管，也無法管。取而代之，到底現在掌控肉身的是那個大能，還是那隻傻兔子，林不苦不想去證明，心裏一片默然。入道了，事情就看的清了，一人一兔之間的關係就多了一道裂縫。（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