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郭琳琳拉住連玨的胳膊。

    連玨看著她，心裏拒絕的念頭到了嘴上卻變成了答應：“跟緊我。”

    兩個女生長甩動，消失在兩扇被凝結血液覆蓋的玻璃門後。店長來不及也沒有意識去阻止，回頭一望縮在座椅上瑟瑟抖的vip顧客們，最終下定決心撥下手機上的號碼。

    另一頭傑西總監沒有接聽，提示音響過五次以後，店長深吸一口氣，按下掛斷鍵。

    跟著電子地圖的指引，連玨牽著郭琳琳的手沿著狼藉一片的街道奔跑。天空盡頭的夕陽紅的妖異，連玨聽著身後越來越急促的喘息，不免放慢了腳步。

    也許是光線的緣故，郭琳琳整張臉像是塗上了過量的腮紅。她扯著連玨停下來，靠在購物中心一家成衣店的米色牆壁上竭盡全力地呼吸。

    似乎要說什麽，可剛一張口，立刻就捂著嘴連聲幹嘔。

    連玨皺著眉頭幫她拍背：“怎麽了，你不舒服嗎？”

    郭琳琳在一次驚天動地的反胃之後平複下來：“沒事，停半分鍾就好了。”

    連玨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她手臂上依舊很清晰的血色劃痕上，沒再多言，推開成衣店的門觀察一番，把一旁的休息椅拖了過來。

    門外不知名女裝品牌的1ogo依照著程式在規定的時刻亮起，光線透過櫥窗，給塑料模特的造型做了恰如其分的支持。

    除了沒有店員上來招呼以外，其他地方都非常正常。連玨驚喜地在後麵的房間現了飲水機，用一次性紙杯給郭琳琳倒了杯水。

    “那麽多人都到哪去了呢？阿玉……我有點怕。”郭琳琳彎著腰喝了兩口，把杯子捧在胸前。

    “別想太多，”連玨望著停車場的方向：“好點的話我們抓緊時間，如果他們已經開上車回到理店，那真就虧大了。”

    又耽擱了兩分鍾，連玨才重新上路。然而運氣沒有再眷顧她們，兩次走錯方向，來到停車場附近時，已經有許多人在那裏等待了。

    隻不過它們重心失調，一隻麻雀飛累了想在一塊樹蔭下歇歇腳，卻激起了它們無窮的不滿，像是一溜脫軌的火車一般接二連三地撲了過去。可憐的麻雀隻好蹦躂著小短腿帶著他們跑出幾十米。

    “怎麽辦？”郭琳琳躲在連玨背後。

    “回去。”連玨做了一個手勢，兩個人盯著那源源不斷湧出感染者的停車場入口，慢慢倒退。

    誰知轉頭的瞬間，不遠處斜刺裏殺出來一個健身教練般的人物，黑色的緊身t恤下包裹的肌肉血管賁張，寬厚的頜骨讓它能夠最大程度對上下牙床進行蓄力。

    郭琳琳驚叫一聲，身體本能地往反方向躲，卻正好把擺好架勢準備迎敵的連玨頂得有些失衡。

    被感染的健身教練脖子上那雜亂分布的黑色牙印像是標誌死亡的紋身，它衝鋒的時候地麵都在震顫，嘴裏出的咆哮雄渾有力，一切的特征均彰顯了它的危險。

    連玨一把將郭琳琳從地上拉起，撞開身後商場的塑料布擋板，在櫃台之間亡命地穿梭。

    商場的一層明顯經過了一場浩劫，隨處可見碎掉的玻璃，翻倒的貨架，而且白色的大理石瓷磚上每走幾步都有暗色的血液凝塊。

    兩個女生好不容易擺脫了健身教練的追逐，郭琳琳直接癱倒在一塊還算整潔的地麵上，喘息的頻率仿佛再給氣球充氣。

    連玨掏出手機查看方位，從藏身的水吧台下探頭查看外麵的情況。一個個計劃從腦中生成，又不斷地被自己否定。

    她拍了拍郭琳琳的臉：“堅持一下，我們必須從這裏出去。”

    “我好難受。”郭琳琳麵若白紙，連哭泣的力氣都不複存在。

    “你可以的，我跟你一起。”

    這個地方存放了很多含糖飲料，連玨擰開一罐喂進郭琳琳嘴裏給她補充能量，忽然間聽到正後方傳來汽車輪胎的摩擦聲，緊接著就是一聲巨響，聽上去生了慘烈的碰撞。

    連玨扶著郭琳琳在心裏倒計時，數到6o下的時候不管對方的恢複程度，直接背起來往鬧出動靜的反方向狂奔。

    這個決策非常正確，大部分的感染者無意外地湧向了那輛撞上水泥樁的汽車，連玨一口氣直接跑離了商圈範圍，把已經可以自主活動的郭琳琳放下，躲在一個偏僻的轉角觀察那邊的情況。

    她看見了傑西總監，他和一個洗頭小工一前一後地逃命，後麵贅了一大溜饑渴的感染者。夕陽的顏色已經很深了，整幅畫麵像是浸泡在了變質的紅顏料當中。

    遠視角上還能現他們的必經路口一側也有相當數量的感染者在踽踽徐行，然而這個距離沒辦法做出警示，隻能看著兩股浪潮匯聚，碰撞出血色的水花。

    令連玨驚訝的是傑西竟然翻滾著從合圍中脫出，兩條長腿不知疲倦地擺動，慢慢地成功逃離。

    連玨立馬拉著郭琳琳隔著一條馬路跟了上去，對麵的感染者注意到兩人，分出了一部分靠了過來。

    一直在留意背後情況的傑西很快也現了她們，飄搖如風暴邊緣的野草。連玨聽見對麵傳來一長串口音濃重的呼喊，傑西轉過身朝向自己，手上不停比劃著什麽。

    可惜，除了一個向右轉彎的動作很好理解外，其餘的都不知道代表了什麽含義。

    如果真的右轉，將離原來的理店越來越遠。離路口已經不到五十米的距離，連玨還沒有拿定主意。

    此時傑西已經先行抵達路口，他降下度，衝連玨點點頭，然後毫不遲疑地向跑進了左側的步行街。

    靠！想拿我當誘餌？連玨怎麽可能讓傑西得逞，她也跟著左轉，但是胳膊上傳來一陣心悸的阻力。

    郭琳琳已經徹底到了極限。她眼睛裏流露出絕望，隻是緊緊抓著連玨的手，身體如一根煮爛的麵條般拖在地上。

    “別這樣，站起來！你不能放棄自己！”連玨雙手伸到郭琳琳腋下托著她站起來，可試了幾次，都因為對方的不配合而失敗。

    “我要死了，我死了……”郭琳琳已經失了魂，反複叨叨著。

    連玨反手抽了她一巴掌，怒吼道：“你他媽給我站起來！”

    來不及了，興奮的感染者大隊在為它們麵前放棄抵抗的精美點心而歡呼。

    連玨鬆開了環抱郭琳琳的手，往外抽胳膊。

    她驚恐地現自己的手臂被另外兩條手臂死死夾住。

    “你……”

    “我怕痛……不要那麽痛吧。”郭琳琳的頭轉過了12o度，露出一個慘笑。

    就在這時，淩厲的風把她們的頭掀上了天。低沉的引擎聲從傳入耳中那一刹那，就已經挾著沉重的車身，從她們旁邊不足十厘米的地方，率先與感染者大軍生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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