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看到你在陶城第一人民醫院檢查時的產檢報告單了。”

    顧雲琛是標準的男低音，低沉磁性。無喜無怒時會給人一種溫和如玉的錯覺。

    “原來你在說這事。”醫院裏的原始記錄已經被修改。鄧莎飛快藏起最初的惶恐，有恃無恐的抱著顧雲琛的胳膊。紅著眼睛委屈的說道：“那你現在該相信我們的孩子是被唐寧害死的吧！”

    顧雲琛沉默著，把玩著右手腕上的綠鬆石手串。

    病房靜謐一片，隨著時間的流逝，鄧莎開始緊張，胡思亂想起來。她觀察下顧雲琛的俊顏。他表情始終如一，沒有什麽變化。她壓下心中的不安。壯著膽子搖著顧雲琛的胳膊。

    “我知道你心裏難過，對不起。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報告單上說孩子十二周，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酒店那晚到現在還不到兩個月。”

    淡漠的聲音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鄧莎駭然的瞪大眼睛，喃喃道：“這怎麽可能，明明……”

    “你是想說明明記錄已經被篡改了。為什麽我還會知道的那麽清楚？”

    顧雲琛拿開鄧莎的胳膊，雙手交疊放在腦後。慵懶的斜倚在沙發上，淺勾薄唇，笑意不達眼底的看著鄧莎。

    “雲琛……不是那樣的。你肯定搞錯了。那孩子……”

    “那孩子是因為你耐不住寂寞，在懷孕期間進行性/交，導致出血，有流產的可能。你說，我說的對嗎？”

    “原……原來你都知道了。”

    鄧莎似擱淺瀕臨死亡的魚，不甘心就這樣死了，淚眼婆娑的拽住顧雲琛的胳膊不放。

    “我承認，在遇到你之前，我是交了一個男朋友。我們在一起時候都做了措施，剛知道自己懷孕，我首先想到是你的。當時我一直在想怎麽開口跟你說孩子的事情，沒聽清醫生的話，之後也沒有仔細看孕檢單。至於後來，篡改記錄，去找唐寧，完全是因為我愛你，想要正大光明跟你在一起，才會魔怔樣，犯傻，做出那種不理智的行為。雲琛我說的這些都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鄧莎聲淚俱下，簌簌而下的眼淚弄花了她的妝容。

    顧雲琛掏出手帕坐起身，一點點輕柔的拭去鄧莎臉上的殘妝。

    倏然，他動作一頓，眼神不禁有些恍惚起來。

    “雲琛你……你相信我了對嗎？”

    鄧莎受寵若驚，雙手急忙握住顧雲琛的手腕。

    “嗯，我相信。”

    顧雲琛回神，眼底有些異樣的情緒轉瞬即逝。

    沒想到顧雲琛竟然會相信她漏洞百出的蹩腳理由。聞言，鄧莎微怔，隨後快速伏在顧雲琛的懷中抽噎著。

    “你說你之前交過一個男朋友？”

    “嗯。”鄧莎怕多談會引起顧雲琛的嫉妒，急忙與前男友撇清關係，“至於那次，是他糾纏強迫我的。你知道我一個女孩子身單力薄，我……”

    “卸了他一條胳膊如何？”

    顧雲琛輕拍著鄧莎，寒光流轉的眸子半眯著，輕飄飄的話讓鄧莎渾身一抖，急忙否定的搖搖頭。

    “他以前對我多有照顧，我看這事就這麽算了吧，就當是給我們以後的孩子積德了。”

    顧雲琛沒應，起身推開鄧莎，丟給她一句“好好休息”，離開。

    他這是生氣了？

    病房中，鄧莎懊惱不已，好不容易騙過他，剛才就不該多嘴。

    不過話說回來，她做了那麽過分的事情顧雲琛都能原諒她，說明他心裏是有她的。鄧莎得意洋洋的拿出手機，編/輯條微信發了出去。

    “一切搞定，你就等著我嫁進顧家的好消息吧。”

    “顧雲琛不是好糊弄的，謹慎行事，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跟我聯係。”

    看到手機上的回複，鄧莎切了聲，照她來看，顧雲琛那接近為零的智商，隻會裝裝深沉，唬人。

    *********

    “鄧莎的詳細資料查到了嗎？”

    崇德地下停車場，顧雲琛放下車窗，輕彈煙灰。

    “查到了，除了與富商的緋聞，人際圈子挺簡單，沒有什麽特別的。”自從那天通過某種特殊手段，從第一人民醫院拿到記錄開始，顧雲琛就吩咐他去查了。因為要確認與那些富商間關係的真假，所以耗費了一些時間，杜墨從手機中翻找出。存儲鄧莎資料的文件夾，“我發到你的手機上。”

    鄧莎，二十一歲，陶城本地人，七歲時因車禍父母雙亡……

    顧雲琛逐行看了下去，確實如杜墨所說的，除了那點被一一查實否定的緋聞，圈子簡單的不正常。

    “她平常不跟她圈子裏的人來往？”

    “陶城做直播的人多，可紅起來的卻沒有幾個。鄧莎做主播晚，因長相身材出眾，又會在節目中撒嬌賣萌，迅速吸引了一大批宅男粉絲，快速走紅。查到的資料顯示，因在這行被嫉妒，鄧莎走紅後出去走穴被人整過，後來她極少出席活動。隻有偶爾會出來見見直播時候給她刷禮物的人，就是那些富商。”

    “這麽說，不去看她那份最初的產檢單，她勉強算的上身家清白的女人？”

    顧雲琛手指輕敲著手機屏幕，平靜無波的聲音令人猜不透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換句話說，是的。”

    杜墨扶了扶眼鏡，顧雲琛輕笑聲：“我以為以你跟唐寧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你會說越過表象看本質，鄧莎或許並沒有我們查到的那麽簡單。”

    “顧少，我是律師，我尊重事實證據。”

    杜墨正了正臉色，顧雲琛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在跟你開玩笑。”

    “那鄧莎那裏是不是像以前樣給錢打發了？”

    “暫時先留著吧。”

    手中的資料是跟了他多年的兄弟們查的，應該不會有假。

    但顧雲琛一想到剛才給鄧莎擦眼淚時，發現那層厚厚的粉底下的麵容，氣質竟然跟林夕有七八分相似，就覺得這事應該不會那麽簡單。

    暫時穩住她，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顧少，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如果是關於唐寧的，就算了。”

    大抵是因為厭惡到了極致，顧雲琛不喜歡從別的男人口中聽到誇讚她的話，甚至是她的名字。

    “其實當年她並沒有執意拆散你跟林夕，在你們婚禮前的那天晚上，她曾給我打電話，讓我幫她離開陶城。”

    杜墨思考了下，仍是決定繼續說下去。

    “她想讓你帶她私奔？”

    聞言，顧雲琛放在腿上的手驟然收緊。

    好你個唐寧，除了白卓，你還把杜墨當備胎！

    “不是，當時林玉山跟個瘋子樣，盯她盯的緊，她一個人無法脫身，向我求助。”

    當時他正在研究一個非常棘手的案子，毫無頭緒時被打擾，情緒煩躁，以為第二天就要結婚的唐寧在跟他開玩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那她怎麽不求助於我？”

    如果跟他說，他一準能把她送到可可西裏無人區，讓她這輩子都別想回來！

    “咳咳……”杜墨輕咳兩聲，“我跟顧少說這個的原因，是想告訴你，我對她沒有別的心思。幫她，純粹是因為當年的愧疚。”

    是嗎？顧雲琛眼神玩味，並沒有再去深究，打開手機再次點開鄧莎的資料，資料中並無鄧莎所說的在外謀生的哥哥。顧雲琛手指按在鄧莎男朋友薛原的照片上。

    “查一下他在老爺子生日宴那天是否去過醫院？”腦中想象著唐寧跟樂晨一起摔下樓梯的畫麵，顧雲琛眼裏隱隱的怒意，轉變成冷冷的狠戾，“確認後，狠狠收拾一頓。”

    “顧少對鄧莎不會動真感情了吧。”

    顧雲琛身邊的女人一向呆不長久，他從不會去管物質要求以外的事情。而現在不但要繼續留下鄧莎，還要……

    杜墨麵色不太好，心裏替唐寧著急。

    顧雲琛低頭，轉移話題，“三叔那邊最近有情況嗎？”

    “他和三少最近在跟兩家海外公司談合作，應該是想把顧氏的業務繼續向國外拓展，增加業績。”

    顧雲琛嗯了聲，暗道，算算時間，田拓應該早就把唐寧送回工作室了，吩咐他查的事情怎麽到現在都沒有影子。

    抬頭無意間看到一家書店，顧雲琛讓杜墨停車。

    “我有事，你先回公司。”

    目送著車子駛遠，顧雲琛才轉身走進書店。

    “先生你要買什麽類型的書？”

    顧雲琛抿抿唇，抬手示意店員不用跟著他。

    他一排排書架看著，抽出兩本經濟學方麵的書，最後在最角落的書架上看了半天，挑定一本書放在那兩本書下麵到收銀台付錢。

    收銀員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自顧雲琛進來她的視線一直都黏在他的身上，見到那本書，又想到他剛進門的動作，惋惜的看了看他。在便利貼上寫下價錢，手指在上麵點了點。

    顧雲琛知道她誤會了，並未解釋，隨手拿過幾本便利貼，一起付了賬。

    顧氏，總經理辦公室，顧雲琛把書放在辦公桌的抽屜中，開始處理積壓的文件。

    “顧少，查到了，vip卡確實是嘉禾做活動送出去的。審批活動預案那天你正在國外出差，是董事長批的。至於那個業主，還是顧少你自己看吧。”

    顧雲琛接過田拓手中的資料，快速翻完後，扔在辦公桌上，靠在椅子上，用力捏著眉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