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一場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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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太醫匆匆趕來了,聽說了這怪物的事情,他一句話也沒說,隻是緊緊的蹙著眉頭。

    那日在費府,這碧軟是如何大鬧宴席,如何會成為費府的少夫人,他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所以今日這話字字如金,不能亂說。

    張氏在旁焦慮的看著周太醫,又不敢催促,隻得不停地來回踱步,又不時的拿眼去看周太醫,巴望著他能給個準話。

    因為這樣的事情一來是不吉利,二來卻是嚇人,三來也是怕人多口雜,所以張氏便讓人都散了,此處便隻有她與周太醫和一些婆子丫鬟在。

    過了好半響,周太醫才稽首道:“老夫人,此物恐怕是個畸胎啊,也虧得現在流了下來,若是再讓他長大些,恐怕這位夫人的命都要搭進去。”他拿手指了指碧軟。

    碧軟已經醒了,看著盆子裏的怪物失神,怎麽會就小產了,還是這麽一個怪物,自己在費府的希望,全沒了。

    “敢問周太醫,那這畸胎是為何而形成的?難道真是上天的怪罪?”張氏心驚膽戰,但凡見過這個畸胎的人全都嚇得不輕。

    “老夫人不必妄自菲薄,依老夫之見,應該與這位夫人在孕中吃食或者行為有關。”周太醫欲言又止,但是周遭的人心思卻轉了百八十道彎兒了,恐怕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碧軟自從嫁入府中,仗著肚裏的胎兒,一直有些作威作福,對府上的下人也不太好,許是之前出身低微,現在一朝得勢,自然有些飄飄然。

    周太醫雖然說是因為這吃食所致,但是在場的人沒有幾個人是相信的,別人家的女人懷孕也如此這般,卻未曾聽聞誰是如此的,隻有這碧軟,定是周太醫怕說了不好聽的話讓張氏不快,所以有所隱瞞。

    但是周太醫既然這樣說了,再留在府裏也沒什麽作用了,張氏謝過周太醫後,親自將他送了出去,行到大門口時,周太醫轉頭來道:“老夫人回去最好將那胎兒用火燒了,這渣滓都不要留在府中,以免留著嚇人。”

    張氏連忙稱是,送走周太醫以後便著手處理這些事宜。

    她先命人去將那個怪物拿去燒掉,再滿屋子的掛上驅邪的艾葉,撒上柚子葉水,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不管周太醫如何安慰,在張氏的心中,已經留下一顆懷疑的種子,不管周太醫如何說,她也斷頓不信這怪胎是吃食所致,碧軟的食物都是經過千挑萬選,都是孕婦可使用的,決絕不會因為吃食而引起一場,就是不祥之兆,是費府有小人作祟。

    孩子被婆子端走的時候,原本坐在床上發怔的碧軟,突然一下跳了起來,一把搶過裝著孩子的盆子,緊緊抱在懷裏,不讓人動,婆子丫鬟們又急又怕,這樣一個怪物任誰見了都會怕得不得了,這碧軟還不肯讓人處理了去,真真是晦氣。

    張氏進來便看見這樣對峙的局麵,一個頭發散亂的婦人,懷中抱著血淋淋的銅盆,而一群婆子丫鬟卻束手無策,無一人敢上前。

    張氏氣不打一處來,道:“還不趕快將她抓住,將那不祥之物搶下來,難道你們一群人,連一個人都搶不過嗎?”

    張氏發火了,所有人都不敢怠慢,立時便有人上前抓住碧軟的手腳,一個婆子一把奪過她懷中的盆子,端了出去。

    “還我孩子,你們還我孩子!”碧軟狀若瘋婦,不停的撞擊搶那怪胎的人們,張氏看得老火,命人將她綁了扔在房中,氣急敗壞的回到馨佛堂。

    手裏的佛經讀了一遍又一遍,可是那顆心卻依然平靜不下來。

    “祖母!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碧軟會被人捆綁在房中?孩子呢?”突然有人闖了進來。

    來人卻是費靖靖鬆,他臉上帶著慍色。

    原本張氏是挺喜愛他的,年少有為,青年才俊,可他這一臉的憤怒,卻看得張氏無比的礙眼,張氏問他:“大半夜闖入佛堂,麵帶怒氣,你欲意何為?”

    張氏這話其實說的已經很重了,但是剛剛經曆失子之痛的費靖鬆卻沒有聽出張氏的怒氣,繼續道:“祖母,我聽下人說碧軟生了個怪胎,孫兒不信,是不是有人要加害碧軟,所以搞出這樣的事情來?祖母又為何讓人將那麽孩子燒去,難道是怕孫兒看出什麽來?”

    所以人一旦笨起來,任誰都救不回來,現在的費靖鬆便是如此。

    “大膽!有你這樣跟祖母說話的嗎?”張氏氣的心口疼,感情這費靖鬆竟然怪起她來了,莫不成別人還能害她生出怪胎來。

    周媽媽見張氏發怒,趕忙上前替她順順氣,一邊又堆著費靖鬆道:“大少爺你看,你將老夫人都氣成什麽樣子了,這少夫人的確生下來一個怪物,人人都是親眼所見,老夫人不過是怕人見了害怕,才命人將那胎兒燒去,至於那少夫人自個兒發瘋,不許人碰那怪物,老太太不過是怕她傷了自己,才讓人綁了她,你怎麽能如此怪罪?”

    “你一口一個怪物,那是我的孩兒,什麽叫做怪物?”費靖鬆立時便反擊回來,噎得周媽媽說不出話來。

    周媽媽是老人了,幫著張氏訓斥幾句費靖鬆也不為過,可是此時的費靖鬆就是一個被憤怒衝昏頭腦的傻瓜,他不懂得適可而止,硬生生將張氏對他的同情變成了厭惡。

    張氏端起手邊的一杯茶水便狠狠的扔向費靖鬆,砸到他腳邊,發出清脆的響聲。

    “反了,反了,為了一個怪物,你竟然敢到佛堂撒潑,成何體統!”張氏是真的憤怒了,若是她有能力,她絕對會親自上前掐死這個不肖子孫。

    二人在佛堂的爭吵,早就驚動了院子裏其他人,當所有人趕來的時候,看見佛堂一片狼藉,而張氏氣的喘息不已,周媽媽卻在一旁暗自垂淚,這畫麵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最先趕到的自然是舒姨娘母女,聽到下人來報說大公子在佛堂和老太太吵了起來,她就知道壞事了,緊趕慢趕的趕了過來,還是晚了,費靖鬆一臉倔強的跪在堂下,臉上沒有惶恐,隻有憤怒,滿臉的憤怒。

    “大哥,你這是幹什麽?”費靖若一個健步,就想上前扶他,卻被張氏一個軟墊扔了過來,直接命中額頭,打的發髻都散了開來,嚇得她立刻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舒姨娘見事情鬧大了,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表演開來,求張氏不要怪罪,可是她的一雙兒女卻不甚配合,一個低頭抽泣,一個卻咬牙切齒。

    費墨陽也在唐姨娘的攙扶下來到佛堂,見到此情此景,一股怒氣油然而生。當時張氏將他趕了出來,他又瞥見了那個怪物的樣子,早就嚇得驚魂未定,出了那院子隻一心尋個地方,好好安慰受到驚嚇的心,見唐姨娘的綠萼院不遠,便去了。

    這唐姨娘溫柔多情,比那林雙兒還好,既會彈琴作畫,還體貼入微,他見到這樣的女子,自然慢慢忘了剛才的不快,這二人剛要睡下,便又出了費靖鬆大鬧佛堂之事,此時得見,真是氣煞他也。

    他上前一腳踢在費靖鬆身上,嗬斥道:“逆子,當真是逆子!”

    舒姨娘見狀,連滾帶爬的上前抱住他的腿,嘴裏一個勁兒的求情,唐姨娘也拉開他,他才氣憤的站在一旁。

    此時所有人都來了,費靖月牽著梁淩雪,長姚公主後麵跟著費靖寒。

    “母親,萬勿動氣啊。”長姚公主上前道。

    張氏指著費靖鬆道:“反了天了他,竟敢為了一個怪胎而衝撞祖母,真的要上造反了。”

    “鬆兒沒有,老太太莫怪,他也是失子心痛,一時迷了心竅,還請老太太不要怪罪。”

    費靖月也上前勸慰,好一通說,張氏才消下氣來,但是看見那費靖鬆卻還是橫豎都是個氣。

    費靖猶如魔怔一般,即便此時不再多說,但是眼神還是凶狠無比,看得張氏隻喊沒救。

    “祖母,定然是有人要害碧軟,不然......”費靖鬆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舒姨娘一巴掌扇了過去,他看著娘親和妹妹眼色,這才閉上了嘴。

    “你看他,還是這個鬼樣子,你教的好兒子!”張氏氣的捶胸頓足,而舒姨娘不停的磕頭認錯。

    好容易張氏才複而平靜下來,府上出了這樣的事情,她也是疲憊乏力。

    費墨陽見狀,自然站出來主事,猶如一個真正的主人那般。

    此番原本就是鬧劇,事情消停了,張氏讓人都回去,但是費靖鬆不尊祖母,視為大過,被賞了一頓板子抬回了院子,舒姨娘跟在身後哭哭啼啼,好不鬧心。

    待得所有人都走後,張氏才攤坐在軟塌上道:“我們費府是造了什麽孽啊,出了這樣的事情,難道是老爺在怪罪我治家無方?”

    周媽媽此時已經停止了哭泣,對張氏道:“老太太莫急,以我看啊,莫不是府上衝撞了什麽?才會出了這樣的事情?”

    這話周媽媽之前便說過,有人傳府上有不幹淨的東西,之前舒姨娘莫名的病倒,而如今又是碧軟生下怪胎,莫不是真如府上之人所說,是鬼神作祟?

    張氏此時已有疑心,再加之周媽媽一說,自然是深入人心。

    周媽媽更是火上澆油,道:“而且這怪事竟是舒姨娘一房所出,莫不成是她做了什麽虧心事,讓這東西報複上了?”

    張氏此時已是不疑有他,道:“明日請個法師來看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