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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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氏安置好青翎,剛回了自己的屋子,心腹婆子便笑眯眯的道:“剛老爺跟前兒的人來傳話,說今兒晚上在夫人這兒用飯。”

    蘇氏先是一喜,繼而歎了口氣:“你瞧著,老爺一準兒是來問今兒安樂王的事兒,不然,哪會進我的屋子,若不是敬瀾爭氣,這陸家隻怕連我立腳的地兒都沒了,說起來,我倒羨慕月娘,不管胡家如何,卻夫妻恩愛和睦,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兒,且兒女雙全,不像我就生了敬瀾一個,身子骨還不結實,這些年差點兒愁死我,若敬瀾有個萬一,可叫我怎麽活呢,如今我方明白指望誰都是個空,唯有兒子才是真的。”

    婆子忙道:“夫人快別這麽說,仔細隔牆有耳,回頭叫人聽了,不定要在老爺跟前兒嚼舌頭說夫人的不是了。”

    蘇氏哼了一聲:“他早就不待見我了,你算算,多少年不在我屋子裏歇了,在他眼裏我這個夫人還不如陸府的管家呢,管家至少得用,我就是個沒用的擺設。”

    婆子歎了口氣:“夫人快別鑽牛角尖了,誰家不是這麽過的,男人生來就是喜新厭舊的性子,莫說咱們這樣的大宅門,便是尋常老百姓家裏的漢子,不也是稀罕外頭的婆娘嗎,手裏得幾個糟錢兒,就惦記往窯,子裏頭鑽,老爺難得來一趟,夫人若冷著臉子,冷了心反倒便宜了那些狐狸精,夫人不若趁機籠絡籠絡,到底是夫妻,跟別人的情分不同。”

    蘇氏道:“他何曾有心,得了,你去跟小廚房說,讓預備幾個老爺愛吃的菜。”

    婆子答應一聲,叫了丫頭出去傳話,轉過身來又道:“夫人也該好好打扮打扮,說起來,也不過才三十出頭的年紀,總穿這麽老氣的顏色,瞧著暮氣沉沉的,倒不如鮮亮些。”說著進去拿了件衣裳出來:“依著我,夫人就穿這件兒。”

    蘇氏一瞧,是件兒淡藕色的,不禁搖頭:“這樣青嫩的顏色,若十年前穿著還成,如今要是穿了,不成老妖精了嗎,使不得。”

    婆子:“這衣裳的眼色分什麽嫩老的,夫人可記得,八月裏去胡家接咱們少爺的時候,胡家夫人穿的可是件兒粉的,比這件兒還鮮亮,你們姐妹一般年紀,她穿得,夫人怎麽就穿不得,且夫人膚色白,穿這個顏色最好看,您先穿上試試,不成再換下來就是了。”

    說的蘇氏動了心,遲疑的點點頭,婆子忙服侍著她換了,又重梳了頭發,收拾妥當,扶著她站起來到屋角的大穿衣鏡前:“夫人瞧,這麽一打扮,瞧著跟未出閣的小姐差不多了。”

    蘇氏噗嗤一聲笑道:“胡說,三十了,還未出閣呢。”說著對著鏡子照了照,這幾年操心兒子的病,吃不香睡不著的,倒有一個好處,並未發福,仍是維持著做姑娘時的身材,穿上這件顏色鮮亮的衣裳,乍一看,還真有幾分像自己未出閣的光景。

    那時候跟月娘兩人每日裏在一起談詩論詞,繡花彈琴,鬥草簪花,好不快活,轉眼間便風流雲散,嫁了人,方知女人最好的時候便是在閨閣裏做姑娘那幾年,等嫁了人剩下的便都是煩惱憂愁了,煩惱婆家瑣碎的家事,憂愁丈夫的冷落,再沒有當姑娘時的快活。

    隻不過,到底三十了,再穿這樣的衣裳,她自己都覺不自在,歎了口氣:“還是穿那件醬紫的吧。”

    話音剛落就聽丈夫的聲音響起:“穿這件好看,還換什麽?”

    蘇氏一愣,側頭正瞧見丈夫不知什時候進來的,站了多久,盯著自己的目光,讓蘇氏一張老臉都有些*辣的,不禁嗔道:“老爺什麽時候來的?怎麽連點兒也沒叫人知會一聲?”

    那似笑非笑的樣兒,倒讓陸老爺想起當年剛成親的時候,忍不住笑道:“我又不是外人,來夫人這兒還用知會什麽。”

    蘇氏上前幫他脫外頭的鬥篷,遞給旁邊兒的婆子,忙叫擺飯上來,伺候著吃了,又親手遞了熱茶上來。

    陸老爺接在手裏喝了一口才道:“今兒安樂王提起了胡家的青翧,上此回京述職的時候,路過胡家,也曾見過那孩子,記的是個皮小子,還沒開蒙呢,莫不是我記差了?”

    提起這個,陸夫人不禁笑了起來:“這事兒說起來真真荒唐,哪是青翧啊,是青翎這丫頭,來京裏住舅舅家,這丫頭聰明,頗得嚴先生青眼,答應她來了京就去先生的書齋借書來瞧,敬瀾青羿幾個便跟著她走了一趟,路過成賢街的時候,幾人玩心大,進去逛了逛,不知怎麽就到了寶通當,瞧見架子上擺的魯班球,夥計說難拆的緊,翎丫頭說不難,正叫安也會拆,卻怎麽也拆不開,白等叫跟著的侍衛捏碎了,後來還賠了銀子。”

    陸老爺:“這也不過碰巧罷了,怎麽安樂王又會找咱們家來?”

    蘇氏:“本來事兒是完了,不想敬瀾去珍寶齋給老太爺選壽禮的時候,又碰上了安樂王,踅摸了個魯班球,記起了翎兒丫頭的話,便非讓她拆魯班球不可,若不拆就要砸了珍寶齋,翎丫頭無奈便出手幫了個忙,不想倒招上了這個混世魔王來咱們府上尋人,想是問了珍寶齋的掌櫃,不知翎丫頭的底細,隻得找到咱們這兒來。”

    陸老爺道:“我還納悶兒呢,昨兒珍寶齋的大掌櫃好端端送了一方洮河硯來給敬瀾作甚,莫非是因這個緣故?”

    蘇氏道:“聽長福說,珍寶齋的掌櫃要謝翎丫頭,讓她在珍寶齋的庫房裏挑一樣東西答謝,翎丫頭厚道,隻拿了一件尋常的九連環,大掌櫃心裏過不去,聽二掌櫃說翎丫頭喜歡那方洮河硯,便送了過來,明著是給敬瀾,實是為了謝翎丫頭呢。”

    陸老爺點點頭:“鬧半天是這丫頭,嚴先生從胡家回來之後,也跟我提起過一兩句,說胡家的二丫頭聰明處比敬瀾也不差什麽,隻可惜是個姑娘家,若是個小子將來必成大器,可惜可惜了。”

    蘇氏道:“可惜什麽,姑娘家聰明些也好,聰明了是婆家的福。”

    陸老爺搖搖頭:“女子太聰明了反而不好,有道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太聰明了便顯得丈夫平庸無能,女強男弱,有違陰陽之理,不妥不妥。”

    說著想起什麽:“敬瀾對這丫頭倒不一般,何曾見他出頭護著誰,今兒可是頭一遭,不是對這丫頭起了什麽心思吧。”

    蘇氏忙道:“哪有的事兒,翎丫頭過了年才十歲,不過一個孩子罷了,是敬瀾在胡家待的這幾個月,翎丫頭時常開解他,兩人處的倒像親兄妹,比別人親近些也在情理之中。”

    陸老爺:“這就好,便這丫頭再好,胡家的門第到底低了些,若是族裏別的子弟還可,敬瀾將來是要出仕的,娶了妻子不要高門,至少也要門當戶對才行。”

    蘇氏的心涼了半截,之前就想到丈夫瞧不上胡家的門第,果然,可聽他這麽說,心裏也頗有些不是滋味,開口道:“老爺不用擔心這些,翎丫頭跟她娘一個性子,別看年紀小,卻最是有主意,敬瀾在胡家的時候,是瞧著敬瀾病歪歪的可憐,才不時開解,自從敬瀾回來,可是一點兒往前湊的意思都沒有,便來她舅舅家住了這麽些日子,若不是我派人叫她過來,連門都不出,跟我這個表姨都生分了,就怕人家說她們胡家攀高枝兒,這丫頭麵兒上隨和,心裏頭傲著呢,生怕叫人挑了理去。”

    陸老爺也知自己失言,知道翟月娘跟妻子的情分不同,自己話裏話外的瞧不上胡家,妻子聽著自然不歡喜:“我也就是隨口一說,這丫頭不過才十歲,跟敬瀾年紀上也不合適,更何況敬瀾的親事不宜過早,等考了科舉再定也不遲,好男兒當先立業後成家,早早娶個媳婦兒進來耽於兒女情長,軟了誌氣,一輩子都沒大出息。”

    蘇氏心說,說到底,還是還是瞧不上胡家,說什麽軟了誌氣,有道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承繼香火比什麽不要緊。

    正想著,忽覺手被握住:“時候不早,夫人早些安置吧。”

    蘇氏訝然抬頭,見丈夫目光灼灼,忍不住臉熱,這有幾年了難得如此溫存,欣喜之外竟滿滿都是酸澀。

    婆子知意忙著使人進去鋪床燃香,便夫人不能再生子,若能籠絡住老爺,在陸家的日子也好過些,尤其老爺房裏那些狐狸精,之所以這麽張狂,不就是瞧著老爺不進夫人的屋子嗎,看往後誰還不敢夫人放在眼裏。

    心裏惦記著夫人的囑咐,去了青翎住的跨院,剛走到窗下就聽見少爺的聲音:“家裏不燒暖炕,夜裏若覺著冷就吩咐婆子把炭盆子撥旺些,你若忍著不說,她們正好樂得偷懶,凍病了可是自己受罪。”

    青翎:“敬瀾哥哥放心吧,我也不傻,難道冷熱還不知嗎,冷了自是要說的。”

    敬瀾瞧著她:“你別光嘴上應了我,回頭又嫌麻煩,夜了,少吃些茶,若口渴,喝些溫開水,省的茶吃多了,夜裏睡不踏實,生生的把身子熬壞了,明兒也不用起太早,我們這兒都是各吃各的,我院裏有小廚房,我記得你喜歡吃廚子做的菜肉餡兒的小餛飩,明兒我叫廚子做給你,還有上回的起酥燒餅,你也喜歡,過了今兒,明兒園子裏就清淨了,等我下了學,叫著青羿子盛咱們去水榭裏頭賞梅花去,你瞧好不好?”

    窗外的婆子暗道,自己從小看著少爺長大,何曾聽少爺說過這許多話,操這些心,這意思竟是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頭掏出來呈到二姑娘眼前兒呢,想起剛聽見老爺的那些話,不禁歎了口氣,若不隨了少爺的心思,隻怕要出大事,好在如今還早,往後瞧瞧再說吧,總歸有法子。

    隻不過,這位二姑娘雖應著極痛快,卻總讓人覺著有些客氣,不像少爺這般親近,莫非真像夫人說的,便老爺瞧不上胡家,這丫頭心裏還不一定稀罕少爺呢。

    聽見兩人說話兒,婆子倒不好進去打擾,莫轉頭又回去了。

    青翎也不是木頭人,即便心裏想跟陸敬瀾劃清界限,可人家掏心掏肺的對自己好,也真難無動於衷,更何況,陸敬瀾這樣的人,如此低著身段討好,自己還能推拒不成,隻得點頭應承著。

    兩人又說了許多話,也沒什麽要緊的,都是些瑣事閑話,直到瞧著青翎有些困倦之意,敬瀾才回了自己屋。

    青翎洗漱之後,一頭紮進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這一天應酬著真比什麽都累。

    青翎還想著怎麽從陸府脫身呢,畢竟天天跟陸敬瀾在一塊兒不大好,而且,陸府比舅舅家還沒人情味兒,不管主仆都有股子高人一等的感覺,也不知高在哪兒了。

    可表姨把自己接過來,沒有妥當的借口,真沒法兒回去,正琢磨怎麽下台階呢,舅母就先送了梯子過來,說舅母娘家的妹子妹夫來京辦事兒,把兩個女兒帶了來瞧親姨母,大老遠的來了,怎麽也得住些日子,聽說青翎也在,便想著親戚間的女孩兒難得見麵,好容易見了,自然要多在一起親近才好。

    青翎覺著舅母的理由著實有些牽強,即便是親戚,自己跟舅母娘家的外甥女又從未見過,親近什麽,若論起來親疏,還不如跟陸敬瀾這邊兒近呢,估計舅母是怕自己跟陸敬瀾處出感情來,壞了舅母的計劃吧。

    若之前青翎不知舅母為什麽不想自己跟陸家親近,如今聽她在表姨跟前不停的誇她的兩個外甥女多麽手巧,多麽賢惠,也大約明白了,估摸舅母是沒惦記上陸家的小姐,又開始惦記陸家的少爺了。

    舅母這遠近親疏分的真真清楚,這人也不知是糊塗還是愚蠢,就不想想陸家既瞧不上自己,又怎會看的上她兩個外甥女,尤其陸敬瀾,陸家指望著憋寶呢,哪會輕易許親,舅母惦記也是白惦記,除非舅母那個娘家妹夫捐的那個官兒當的順暢,一路做到了四品之上,或許有點兒希望,否則絕無可能。

    不過,青翎倒是可以趁機離開陸家了,急忙收拾了跟著舅母上車走了。

    瞧著這丫頭走的這個利落勁兒,連頭都不回,再看自己兒子,眼巴巴的望著,那樣兒恨不能跟了去才好,陸夫人就不禁歎息,這是真入了心啊。

    青翎回了舅舅家,便從大哥院裏挪了出去,挪到了客院跟舅母的兩個外甥女,張若蘭,張若玉住在一起,用舅母的話說,女孩子就該住在一起才親近,可這姐倆兒那個高傲勁兒,比陸敬瀾那兩個庶出的妹子都在以上,自以為成了官家小姐,架子擺的十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爹是當朝的一品大員呢,誰成想隻是個芝麻綠豆的小縣丞呢。

    對於舅母非要把自己挪到客院的原因,直到陸敬瀾來找自己,青翎才想明白過來,舅母是想張若蘭張若玉倆姐妹近水樓台先得月呢,依仗著女子的魅力勾搭上陸敬瀾,沒準這個高枝就攀上了,自己正是釣陸敬瀾的誘餌。

    隻陸敬瀾一來找自己,平常跟自己連招呼都懶得打的張家姐妹,立馬就熱情了起來,翎妹妹長翎妹妹短,聽的青翎直起雞皮疙瘩,索性把陸敬瀾丟給張家姐妹,自己避到別處去。一來二去陸敬瀾大約惱了,連翟府都不來了,青翎方落了個清淨。

    說話兒就到了年根兒底下,嚴先生放了假,青翎跟大哥收拾著打算家去,舅母自是巴不得,畢竟不是自己娘家這頭的外甥外甥女,總隔著一層,親近不來,這兄妹來走了正好,嘴裏卻道:“幹什麽著急家去,還不到小年呢,在舅舅家過了小年再回去也一樣,舅母就愛個熱鬧,好容易家裏人多了些,正說今年可過個熱鬧年,不想你們兄妹倆就著急家去了。”

    舅舅道:“可也是,做什麽這樣趕,嚴先生哪兒剛放了假,著急也不再這一兩天。”

    青羿道:“不是著急家去,是想著家裏頭忙,之前隻是田裏的租子還好,如今多了鋪子,到了年根底下要結算,隻怕爹爹顧著買賣,就顧不得家裏了,我跟小翎兒家去,多少能幫著爹娘些。”

    舅舅點點頭:“難為你們年紀不大,便有這份孝心,都是好孩子,既如此就去吧。”又囑咐跟著的人:“路上仔細些,落雪路滑,別盡顧著趕路,慢些無妨,橫豎一天也能到了,別出差錯才好。”

    一一囑咐到了,兄妹倆辭別了舅舅舅母剛要上車,就見那邊兒長福呼哧呼哧跑了過來,到了近前先給翟老爺見了禮,才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了車上:“二姑娘這是我們少爺叫我拿過來的。”見青翎要推辭,忙道:“不是什麽稀罕東西,就是幾樣點心,姑娘留著路上吃吧,叫小的跟姑娘說,道遠兒難免食水不到,別餓著了自己。”

    青翎倒不好說什麽,還當陸敬瀾一惱,從此不再搭理自己了呢,不想又送了點心來,隻得道:“那你回去替我謝謝敬瀾哥哥,走的匆忙也未來得及辭別,下次見敬瀾哥哥,青翎再賠罪吧。”

    長福苦笑了一聲,少爺哪敢奢望這位賠罪,隻不躲著避著,把少爺往別人哪兒推就念佛了,少爺心裏的苦誰能知道啊,真真兒的遇上這麽位冷心腸的二姑娘,簡直就是命裏的魔障,明明心裏惦記的要命,卻不能親自過來,怕過來了心裏更難過。

    馬車去遠了,趙氏瞧了眼長福:“你們少爺近日少來走動了?”

    長福哪會不知少爺不來翟府的原由,若有若無瞟了趙氏後頭的兩個外甥女一眼,心說,還真是癩hama想吃天鵝肉,做她娘的春秋大夢呢,他們家少爺能看上這種往上貼的丫頭,還真拿自己當千金小姐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連二姑娘一根兒指頭都比不上呢。

    咳嗽了一聲:“我們少爺近日身上不大好,有些咳嗽,夫人怕衝了涼風,叫在府裏好生養著,故此不怎麽出來。”

    趙氏:“哎呦,這大過年了可別病了,我這兒倒是得了一味治咳疾的良方,百試百靈,回頭叫人送過去,照著方子熬了試試,若有效用,倒省的過不好年。”

    長福:“那可好,少爺哪兒還等著小的回話兒呢,得趕緊回去,小的告退。”轉身去了,話說的恭敬,可聽著就透著那麽幾分冷淡疏遠。

    趙氏心裏不免有些氣,回轉府裏跟丈夫道:“這陸家的下人如今越發不識禮兒,連句謝也不說,擺的一副好架子。”

    翟老爺站住腳,目光劃過妻子身後的娘仨,開口道:“有道是男女有別,往後敬瀾再來府裏,女眷還是避著些的好,都不小了,回頭傳出什麽閑話不好聽。”

    翟老爺一句話,後頭的娘仨臉色都有些不好看,趙氏再懼丈夫也不禁氣上來:“老爺這話說的可沒道理,敬瀾來咱們府上,找的人可是翎丫頭,要說男女有別,可論不到旁人身上。”

    翟老爺哼了一聲;“翎兒才多大,不過十歲的小丫頭,就憑表姐跟我姐的情分,敬瀾就跟翎兒的親哥哥是一樣的,兄妹之間來往有什麽忌諱的,更何況,他們在一起說話做事兒皆是心懷坦蕩,比不得那些有別樣心思的,硬往上湊,倒叫人背地裏怎麽瞧我翟家。”

    趙氏臉都白了:“老爺這話的意思,是說我敗壞了翟家的門風嗎?”

    翟老爺:“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何必問我。”撂下話拂袖而去。

    趙氏氣得直哆嗦,可就是一句也說不出來,她妹子上前扶著她:“姐姐別氣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趙氏瞪了自己妹子一眼,又看了看兩個外甥女:“真真白長了幾年,連個十歲的小丫頭都鬥不過,既沒本事也甭惦記著攀高枝了,早早找個尋常人家嫁了的好,反正也沒大出息。”

    兩個外甥女給自己親姨說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兒的,大些的若蘭道:“姨母別一著急就埋怨我們,不是我們姐妹不爭氣,是青翎這丫頭生來就是個狐媚子,年紀不大就會哄男人,我們哪是她的對手,如今她走了就好了。”

    趙氏:“說的好聽,你們剛也瞧見了,那邊兒可是心心念念的惦記著呢。”

    張若玉道:“我娘說男人都是沒長性的,便再上心的,日子長了也仍脖子後頭去了。”

    趙氏也覺著有理,可又惱兩個外甥女做事兒不知收斂,讓丈夫這般數落自己,就差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外甥女不檢點,見了男人就往上湊了,想起丈夫的臉色,不禁瞪了自己妹妹一眼,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