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這樣望著，玄月的第一反應就是快逃，逃得越遠越好。聖哲交代過，不能被任何精靈發現他們的存在，否則，虛妄海就會陷入混亂。

    況且麵前這個精靈的氣息太強大，強大到，讓玄月找不出跟她可以比肩的人。就算是北天宗宗主天罡，也不如她的一半。

    這種感覺太危險，危險的讓她已經忘記了逃跑的本能。玄月的腦子一下就全部放空了，沒有任何的動作，任由大門完全打開。

    而她，也完全出現在那個精靈的眼中。

    “沒想到，千年之後出現在這裏的，竟然會是人類……”或許是應為許久沒有開口，女精靈一開口，聲音竟還帶著些許的嘶啞。

    盡管聲音嘶啞，但是語氣中的惋惜卻沒有躲過玄月的耳朵。不敢開口，生怕一開口惹怒她，就會命喪此處，玄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女精靈。

    “嗬嗬，”女精靈也看出來玄月身體的僵硬，輕笑出聲。笑聲回蕩在這片空間之中，竟然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悅耳。“很高心見到你，人類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玄月。”

    女精靈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模樣，“玄月？天地玄黃，日月洪荒。你父母給你取了一個很磅礴的名字呢。”

    玄月一下子就愣住了，看著女精靈滿臉的笑意，她竟然不知道要怎麽接話。天地玄黃，日月洪荒。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他的父母為什麽要給她取這個名字。司軒從來沒有給她解釋過，為什麽她要叫司月。

    但是她知道，為什麽她會叫做玄月。

    曾經有一個婦人，用生命護她，她說按照家族的排位，她應該叫做月。姓玄名月，就是她。

    “沒有那麽磅礴的意思，”玄月的腦袋左右微微的晃了晃。

    這話一出，女精靈嘴角的微笑更甚，似乎很滿意玄月不再僵硬的狀態，“那是什麽意思呢？”

    “隨父姓玄，隨母名月，就這樣簡單。”淡淡的放下了之前的警惕，說話也就自然許多。

    女精靈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卻又連著搖了搖頭，“隨父姓，隨母名，這可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你的身上，可是承擔了你父母的家族呢。”

    猛地睜大眼睛，玄月像是被一道天雷擊中，就連心髒都停止了跳動。

    隨父姓，隨母名。

    原來是這個意思。

    見玄月久久沒有開口講話，女精靈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抱歉地看著玄月，“我想你的父母，應該很喜歡你吧。畢竟被兩個家族寵愛，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眼淚忽然就衝破了玄月的眼眶，晶瑩的淚珠，一顆連著一顆，打在了地麵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整張臉，玄月無力地蹲了下去，雙肩劇烈地顫抖著。

    耳邊還回響著女精靈的那句話，她說，被兩個家族寵愛的人，會很幸福。

    這句話徹底的勾起來玄月所有的回憶，或許本來的玄月應該很幸福。但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真正的幸福過。大概是司沁希望她幸福的吧，給她取了一個屬於司家的名字。讓她的命運徹底的發生了改變。

    是不是因為家族的血脈相通，所以在自己死後，才能轉生在了玄月的身上。

    “哎呀，你怎麽就哭了！是我說錯什麽了嗎？你不要在意啊，我已經一千多年沒有與人說過話了……”

    玄月抽泣了一會兒，才重新開口，“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你說你一千多年都沒有與人說話了，莫非你在這裏待了一千多年？”試探的問了問，腦子中突然蹦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兩族大戰到現在，正好是一千多年。

    聲音突然變高，玄月指著右邊的大門，匆忙開口：“你是畫麵上的那個女精靈！”

    女精靈本來正想開口，卻被玄月搶白，一下子愣在了哪裏。緩了好久，才搖了搖頭。目光從右邊大門上麵掃過，女精靈眼中的光亮暗了暗。

    “那是我的姐姐。”一句話說完，女精靈停頓了許久才看向玄月，“她是曾經的王，最偉大的王！”

    玄月愣了愣，並不明白為什麽眼前的這個精靈一定要強調最偉大這件事。

    “我是精靈一族的祭司，更準確的說，是千年以前的精靈族祭司。”女精靈的身體在祭台上慢慢地踱著，“我已經死了，現在你看到的，不過是我的靈體。”

    一提到靈體，玄月的第一反應就是她的祖爺爺司夜，不等祭司說完話，玄月就忍不住開口：“你是怎麽做到的，能夠讓自己的靈體保存這樣長的時間。”司夜還在昏迷，說不定眼前的這個祭司知道什麽精靈族的秘法，可以讓司夜醒來。

    祭司倒是沒有因為說話被人打斷而表露出絲毫的不悅，反而是沉思了許久，才看向玄月。“是有辦法的，隻是你這麽問，是身邊有誰是靈體嗎？”

    有辦法就是最好的，隻要有辦法，再難她都能去嚐試的。

    “我的先輩，他為了保護我，耗盡了靈體的力量。我現在想讓他醒過來，您能不能把這個方法交給我？”說到後麵，玄月的聲音漸漸地弱了下去。她怎麽就忘了，精靈是最恨人類的，這個祭司不殺她已經很好了。

    現在她竟然還敢問人家要方法，真是得寸進尺。弱弱的抬眼看了一眼祭司，玄月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要是因為這個惹怒了她，自己不就死定了。

    “那個……您要是不願意，我就先…”說著腳步就想往後退。

    祭司將玄月所有的小動作都收緊了眼底，忍不住的笑了笑。這個小姑娘還是很有意思的，一邊害怕著自己，一邊卻又想要她手裏的法子。“你不用這麽害怕，我傷不了你的。”

    被人看破了意圖，玄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腳下的步子也馬上就停了下來，左右祭司都殺不了她，她自然也就不用再擔心性命的問題了。

    “這具靈體保留的時間太長，到現在，已經沒有了什麽靈力。大概過不了多久，我會徹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祭司的語氣帶著幾分的落寞，但更多的，卻是滿滿的放鬆。

    玄月好奇地看著祭司，她身上似乎有著許多的故事，“您很好像很開心的樣子。”經曆過什麽，才會對自己的消失抱有放鬆的心態。

    “如果你獨自一個人，在一個地方呆了很久，你就不會覺得活著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了。”祭司掩了掩自己眼中的落寞，“玄月，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吧。”

    “交易？什麽交易？”玄月眼中突然冒出了向往的神色，如果是交易，那她是不是可以得到祭司口中延長靈體壽命的方法。

    “我告訴你離開這裏的方法，幫助你增加修為，然後送你一樣可以讓受傷靈體恢複過來的東西。”

    祭司一說完，玄月就想立刻點頭。這些東西都是她最想要的，“您開出的條件很誘人，那麽您需要我做什麽呢？”

    “將我的力量傳承給一個精靈。”

    “這怎麽可能！”顧不上尊不尊敬的問題，玄月直接朝著祭司翻了一個白眼。“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身處虛妄海已經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了，如果出現在精靈麵前，我不就死定了！”

    “你不要告訴我，你進入虛妄海，沒有精靈帶路吧。”

    一句話，就將玄月所有的推辭給全部堵回。確實有精靈為她帶路，但是，她卻不想讓聖哲得到祭司的傳承。她有預感，若是聖哲得到了傳承，那麽一定會有一些東西發生改變。

    “將我的傳承力量交給那個精靈，我就將你的報酬給你。”說出這句話的祭司突然給玄月一種冷漠的感覺，盡管她依舊笑著，但是那笑容之中，卻沒有半點的溫暖。“你可以不答應，但是你就必須在這裏，待上一輩子。”

    “我答應。”她不能被困在這裏，她還要去找哥哥，還要回司家，還要回北天宗。

    “很好！”

    一直到現在，玄月都不敢相信，她的實力已經進步了這麽多。

    “真是強大的力量，這就是靈帝四重天的力量嗎？難怪會有這麽多人向往強大，原來是這種感覺。”靈力就像是爆發的火山，每時每刻都在衝擊著她的經脈，似乎隻要她稍一放鬆，靈力就會立刻乍迸而出。

    “不光是靈力的進步，就連《攬月決》都有了隱隱約約突破的趨勢。精靈一族，果然是神寵愛的種族。”

    回頭看著剛剛的那一方祭台，原本立在祭台上的高貴祭司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若不是經脈中的靈力還在翻騰，她都要懷疑，她剛剛完成的那場交易，是不是隻是她腦海中的一場大夢。

    毫不猶豫地走上祭台，將祭台中間的木杖與木盒收入須彌戒中。玄月像是在發誓一般，自言自語，“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那個精靈叫做聖哲，我會把你的法杖，交到他的手裏。”

    伸手想打開木盒，但是玄月的手突然頓了頓，又將木盒收入了須彌戒。

    走下祭台，沿著祭司給她的方式，靈力從手心噴出。轟的一聲，祭台應聲而倒，一條盤旋著的樓梯出現在了玄月的眼中。

    最後深深地忘了一眼她進來的那扇大門，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重新踏入這個地方，也不知道，那大門上的符號，到底講述了哪些過去的故事……

    順著樓梯看去，無盡的黑暗闖入玄月的眼中。

    這條路的盡頭，到底會是什麽，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但是隻有她走了，才有機會看到路盡頭的景色。

    是福是禍，走了才知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