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迅速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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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月睜大了雙眼,銀發在她背後瘋狂的飛舞著。 她眉心的天青葉也呈現出滴血般的豔紅,一雙杏眼閃耀著如星辰一般的灼灼光芒,她直視著九天之上的雲層,似乎想要看清,天道到底是什麽!

    “我今日便要看一看,何謂天道!”

    她一生悲苦,求而不得,皆是因為蒼天無道。

    善淵峰的竹屋外,連書盤腿坐在了竹屋的門前,挺直了脊背,目光凝視著北方,又是一道天雷落下後,連書拾起旁邊的樹枝在地上劃了一下。

    地上已經寫了八個正字,加上連書剛剛劃下的那一道,正好四十一筆。

    “第四十一道天雷。”

    連書看了一眼地上的正字,繼續將目光定在了極北的高空上。

    屋內的沉淵子早就受不住連書那碎碎念一般的話語,煩躁的靠坐在竹榻上。腦袋裏回響過連書剛剛說過的話,眉間的擔心便又深了一份。

    “第四十一道了,乖徒兒,撐過去你可就光耀門楣了。”說完,他自己就忍不住笑了出聲。

    光耀門楣,這種事情有什麽用呢?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沉淵子抬眼瞥了一眼極北的高空,“乖徒兒,千萬要熬過去呀,千萬!”

    極北高空的黑雲聚集的越來越多了,轟隆隆的聲音一直回響在萬裏高空之上。

    長清門的廣場上,楚風帶著所有的弟子麵朝正北而跪。

    楚風雙手舉過頭頂,在一道紫色落下後,楚風幹脆利落的彎下了腰,行了一個大禮。她身後的弟子也都按著楚風的樣子,規規矩矩的拜了下去。

    “第四十三道天雷!”楚風的腦袋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青石板上已經模糊了一片血跡,“師父,您一定要撐過去!”

    雷聲滾滾,烏雲翻騰著,就像是龍王震怒一般,延慶鎮的百姓們都有些驚怕的看著天邊翻滾的雲層。那烏雲張牙舞爪的樣子,似乎下一秒機會將天地都吞沒。

    時隔數年,司家祠堂重新打開了大門。

    司家的子弟們手持三根長香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司家祠堂前麵的空地上,甚至因為祠堂跪不下,有些子弟已經跪到了祠堂的外麵。

    身為家主的司浩跪在最前麵,他的身後,就是雙腿殘廢的司嵐。

    轟隆一聲,紫色的雷光像是惡魔從地獄撕開的裂縫,光芒照耀在司家眾人的臉上,猙獰的可怕。

    “第四十七道天雷。”

    司浩舉著高香對著長案上擺放著的先祖牌位恭敬地拜了下去,“懇請先祖,佑護子孫安渡天劫。”

    他身後的司家子弟,全部都齊齊的拜了下去。

    嘴裏一同高喊著:“懇請先祖,佑護子孫安渡天劫。”

    震耳欲聾的的呼聲幾乎要掩蓋過那劈天蓋地而來的雷聲。

    玄月在極北冰原上咬緊著牙齒,不願意發出任何一聲痛呼。她就像是在跟天道賭氣,似乎她喊一聲痛就算是輸了。可是這偌大的極北冰原,隻有她與大白,能夠喘一口氣。

    “第四十八道天雷!”

    玄月咬著牙齒喊出了這一句話,身體早就被汗水浸濕了。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九九八十一道地火,隻要熬過了天雷地火,就能與天同壽,天道便再也無法奈何她了。

    靈海中的靈力早就枯竭了,前麵的四十八道天雷,她連神識都用上了。這最後一道,隻能靠身體硬抗了。

    玄月伸手摸了摸自己心髒的位置,高傲的仰起了腦袋。

    轟聲過後,天雷消散,烏雲四散開來,極北冰原上低沉的氛圍也漸漸地緩和。

    好幾路人馬馬不停蹄地趕向極北冰原,卻被天雷留下的餘威擋在了外麵,始終跨不進一步。

    焦黑的土地被白雪掩蓋起來,沒了天雷,極北冰原又恢複了終年大雪不停歇的景象。

    闊大的冰原上,一道纖細的身影走在一隻白鶴的身邊。

    那白鶴看上去竟然比地上的白雪還要白上幾分,潔白的模樣,神聖至極。

    寒風刮過,纖細的身影攏了攏自己身上湖藍色的披風。旁邊的白鶴似乎有所感應,一伸翅膀,將那道身影攬進了自己的翅膀底下,正好擋住了吹來的狂風。

    那道纖細的身影大概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動作,用臉蹭了蹭白鶴的羽毛,然後低低的笑了起來。

    笑聲清清脆脆的,像是被春風吹拂的鈴鐺,美妙的讓人聽了心生愉悅。

    可是笑過之後,那道身影立刻就開始劇烈的咳嗽,每咳一下,都像是要把內髒給咳出來才甘心。

    司夜從山洞中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景象。

    那道身影像是很驚喜司夜的醒來,冒著風雪衝著司夜奔了過去。冷風夾雜著雪花吹落了她的帽子,露出一張慘白的小臉,正是渡劫失敗的玄月。

    “祖爺爺,您醒了!”

    玄月雙手摟住了司夜的脖子,整個人都撲到了司夜的身上。

    “你何苦?”司夜攬著玄月走進了山洞,然後運起靈力為她驅寒。溫熱的靈力送入了玄月體內,還沒有溫暖玄月的身體,下一秒就消散在天地間了。

    司夜根本不在乎這個,他固執地將靈海中所有的靈力都輸了玄月的體內,可是玄月的身體依舊冰涼的可怕。

    那種冰涼,讓司夜禁不住想起很多年前的他,也曾有過這樣的體溫。

    司夜固執地想要溫暖玄月,玄月也不阻止他,隻是微笑著看著他。

    “祖爺爺真好看。”她之前找到這具屍體的時候,就覺得這屍體的樣貌真好,現在看來,更是俊美無比。

    司夜一心擔心玄月的身體狀況,根本無心跟玄月開玩笑,可是一抬頭就看見了玄月那張沒有血色的小臉。到了嘴邊的責罵,就變了。

    “這可不是你祖爺爺我本來的麵貌,要知道,我自己的皮相,可是要比這個好看許多的。”

    “嘻嘻,”玄月繼續欣賞著她的俊美先祖,而司夜則是固執地想要溫暖玄月。一祖一孫,在經曆了天劫這樣的大事之後,竟然出奇的和平。

    “為什麽就這麽固執呢?”司夜望著笑的一臉燦爛的玄月,乖孫眉眼之間的滄桑,比他這個活了數千年的老怪物都沉重。司夜從未這樣的心疼過,就算是以前玄月被剜心,他更多的,都隻是憤怒。

    可如今……

    “我一個老頭子了,又怎麽會在乎活不活的事情!我算是看清了,你分明是不想活了,我算是看清你了。”伸手將玄月攬入自己的懷中在,不願意被玄月看到他那副難過的模樣。

    玄月將自己的下巴放在司夜的肩膀上,然後喊了一聲祖爺爺。司夜放開玄月,看她想要說什麽。

    “您下山吧,回司家也好,回長清門也好,麻煩您幫我守護他們了。”

    “……”司夜沉默許久,然後扭身走了出去。“我以為,你已經打算舍棄他們了呢。”

    玄月雙膝跪地,對著司夜伏身拜了下去。

    “從未這樣想過。”

    “嗬嗬……”司夜不再去看地上的玄月,揮了自己的袖子,霎時間就踏上了中空。

    本來就人跡罕至的極北冰原,沒了司夜之後,就顯得更加淒涼。

    玄月在謝長安的墳塚邊上用冰砌了一座冰屋,屋裏的擺設簡單的可憐。一張冰床,一套冰雕的桌椅,然後就空蕩蕩的讓人窒息。

    冰床上麵鋪著厚厚虎皮,還有一些是雪狐的毛皮,平整的疊在床上。大概是這屋內唯一溫暖的地方。

    皚皚的白雪之上,一道白影幾乎隱沒在紛飛的大雪之中。

    大白呼扇著翅膀貼著雪地快速地前進著,嘴裏叼著一株火紅色的小草,所有的雪花在碰到小草的那一刹那,都融化成了雪水。

    抖落了身上的積雪,大白用腦袋頂開了厚重的冰門,然後一股腦鑽了進去。

    玄月聽到冰門的聲音,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一看是大白,她的嘴角抹開了一絲微笑。

    “大白你又出去玩了?”

    大白擺著身子晃到了玄月的床邊,然後把嘴裏叼著的小草放到了玄月的手邊上。

    “這是什麽?”玄月拿起小草看了看,一股溫暖從手中傳來,“是極陽草呀,你跑到極西之地去了,這麽遠的路程,為難你了。”玄月放下極陽草,用手指輕輕梳理著大白翅膀上的羽毛。

    羽毛上不似記憶中的柔軟,長時間的風吹,加上火烤還有冰凍,羽毛已經變得尤為的堅硬。

    大白用腦袋拱了拱玄月的手,極陽草推到了她的麵前,然後拍著翅膀唳了幾聲。

    “好,我會煉化它的,隻是下次你別再這樣冒險了。極西之地多得是亡命之徒,難保他們對你下手。你又是憨厚的,要是入了圈套,我可趕不過去救你。”

    銀色的長發從發梢開始開叉,玄月為著方便,直接就用冰刃隔了及腰的長發。如今頭發堪堪及肩,她沒那個心力去打理,也省的打理了。

    之前還是少女一般的麵容,如今眼角已經出現了皺紋。身上的皮膚也沒有之前那般光滑,因為長時間居住在極北冰原的緣故,手指上大多都是凍傷。

    大白給她的極陽草能夠為她驅走這刺骨的嚴寒,可是沒了根須的極陽草,自身都難保了,哪裏還救得了她?

    天劫過後,玄月還是頑強的活了下來。

    靈海破碎,靈力大量的流逝,明明你能夠感受到靈力的波動,卻沒有辦法儲存靈力。這種無力感,玄月終於是感受到了。

    難怪司嵐那樣的崩潰,也難怪靈海破碎的修煉者最後都草草了結了生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