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逡則難得安分。

    翌日早晨，季稔歌在逡則的懷裏醒來，看著眼前安分了一個晚上的男人，心裏難免有一絲的落寞。他總覺得兩個相愛的人不應該這個樣子，精神上的戀愛對於他來說總比肉體上的戀愛來得更加的誠實。

    季稔歌伸手撫摸著逡則的臉蛋，輕輕地劃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

    “我都快忘了我們當初在一起的第一天是什麽樣的心情。”季稔歌有些失落。一千多年以前的事情他的確是記不太清了。

    逡則本就沒有睡著，聽見季稔歌的話，他猛然睜開了眼睛。麵前幽綠色的眸子有些暗淡，暗淡得讓他心疼。

    “在一起的第一天，你很排斥，也很緊張。你不讓我碰你，甚至連平時的勾肩搭背你也允許。”逡則細細的說著，隨後伸手捏了捏季稔歌的鼻子，“你知道你當時有多霸道總裁麽？”

    季稔歌輕笑，“我霸道總裁？！”

    “嗯……應該用傲嬌會比較合適。”逡則想了想，然後才緩緩地說道。

    季稔歌歪著腦袋看著逡則，逡則的身子似乎比之前暖和了許多。他本以為逡則的身子就真的是會一直冷冰冰的呢。

    “那你當初為什麽會喜歡我。難道你在以前就是一個gay？”季稔歌一臉好奇，對於之前他們在一起的原因或者會互相喜歡的理由，總是想方設法的去探究。

    逡則搖搖頭，目光被拉得老長。季稔歌看著逡則渙散的眼神，靜靜地沒有說話。他知道逡則正在回憶，回憶他們兩個的過去。

    可是過去真的能夠回憶起來嗎？那麽長的時間，可能會連當初喜歡的原因都忘得一幹二淨的吧！比如他，他什麽也都記不清了。

    “這個故事很長，你確定要聽？”逡則不確定的看著季稔歌。接下來他要說的東西應該從來都沒有在季稔歌的腦袋裏出現過。這段記憶，應該早就已經消失在季稔歌的腦海裏了。

    季稔歌撓腮道：“很長嗎？不就是……”

    “不，很長。”長到大概有一百年的時間。

    一百年，在人間是一個世紀，所以這樣的時間應該不短了吧。

    “啊？很長嗎……為什麽我記得明明很短啊。我就記得我跟你在一起之後的事情……”看著逡則的表情，季稔歌真的覺得自己是不是失憶了。但是明明之前的事情他全部都想起來了，為什麽唯獨那些最開始的事情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逡則看了看窗外，時間還早，天還沒亮。

    逡則伸手輕輕地在季稔歌的背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後開始說起了那一段季稔歌壓根一點印象都沒有的日子。

    一千一百年前的某天，晴空萬裏，豔陽高照。

    “駕——駕——”駿馬在草原上馳騁，一個英俊的少年隨著駿馬在草原上奔馳。

    在少年的身後，是一個身著華麗服飾的男子。男子同樣是英俊無比，比起那個少年，更多了一份沉穩。

    男子騎著馬在少年的身後跟著，嘴角噙著輕笑，深褐色的眸子裏有著的，是看不透的城府。

    “蒙越哥哥，你看這裏是不是很漂亮？”少年指著麵前一望無際的草原，神采飛揚。

    那個叫蒙越的男子騎馬來到少年的側身，順著少年袖長的手指望去，一望無際，果真很美。草地連接著天空，倒也有一番意境。

    蒙越剛毅的臉上閃過一絲詭譎，轉頭看向身後，空空蕩蕩，這片草原，從來都不是族人願意涉獵的地方。

    “季兒，若是你喜歡，我便天天帶你來看，如何？”蒙越聲音低沉婉轉，在這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上，倒是很匹配。

    被喚作季兒的少年如今僅有十三，年紀尚小，卻已經是蒙越心中男寵的最佳人選。

    季兒點點頭，高束的馬尾隨風蕩著。季兒臉上的笑意遲遲未下，如同女子一樣精致的麵容當真是讓人愛不釋手。蒙越看著眼前的少年，眼神中閃過一絲詭譎。

    蒙越伸出手去將少年的手輕握，雙腿用力，飛身到了少年的身後，與少年同坐在一匹馬上。蒙越朝著自己的馬匹輕踹了一腳，那馬長揚一聲，調轉馬頭飛快的朝著草原後麵的木屋跑去。

    少年回頭看著奔跑的馬匹，白皙的臉蛋驚現一絲擔憂，“蒙越哥哥，你的馬跑了，這可怎麽辦？”

    蒙越究竟是不是故意讓馬匹離開，隻有蒙越心中清明。蒙越伸手越過少年的腰身，握住韁繩，順勢握住了少年有些冰冷的手。

    許是蒙越手心的溫度太過炙熱，少年的臉頰閃過一絲緋紅。少年垂下眼簾，靜靜地靠在蒙越的懷中。

    蒙越帶著少年在草原上馳騁了一圈又一圈，爽朗的笑聲回蕩在整個草原之上。跑得累了，蒙越便把少年抱下了馬，讓少年枕著他的雙腿。蒙越低頭看著腿上少年，伸手捋著少年的發絲。明明年僅十三，卻是長得如此妖孽。

    “季兒，你可喜歡你蒙越哥哥？”

    少年睜開眼眸，閃亮的眼眸宛如黑夜裏的星辰。少年眨了眨眼睛，抿著櫻唇，“當然喜歡了。我最喜歡的就是蒙越哥哥。蒙越哥哥體貼，溫柔，而且又很厲害，季兒自然是喜歡蒙越哥哥的。”

    蒙越聽著少年柔軟的聲色，心尖微蕩。他仔細觀察著少年的表情，最上說著喜歡，可臉上卻是陰雲密布。

    蒙越伸手撫平少年皺緊的眉頭，“那為何你露出如此的表情？”

    “可是……蒙越哥哥也喜歡季兒嗎？”少年抬起眼睛看著蒙越，純淨的眸子讓蒙越心中一震。

    眼前的少年不過是他現在養著的男寵，若是哪天玩了膩了，他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心痛之說。先前的幾個男寵不就是如此麽？

    “當然喜歡。”蒙越強壓下心中的悸動，“你跟了我多久了？”

    少年一聽，掰著手指算著，“約莫五年。五年之前，是蒙越哥哥將我從那肮髒的煙花之地給帶出來的。若不是遇見了蒙越哥哥，也不知道會被媽媽賣到哪家去。”

    五年之前，少年年僅七歲。因為父親是個賭鬼，又聽聞著煙花之地出的價錢極高，特別是對於季兒這樣的男寵。若是能夠賣上一個好價錢，那便是要賺翻了！

    於是為了還賭債順便賺些銀兩的父親便把年僅七歲的少年送到了煙花之地。少年當時雖然年僅七歲，可是乖巧懂事的模樣非常討喜，外加長相也還不錯，一夜之間便是有許多有龍陽之癖的相爺一類想要將少年買回去。

    就在這時，蒙越到煙花之地尋花問柳便是遇見了這個小小的人兒。人兒雖小，身子微顫，臉上卻是平靜得很。

    蒙越便是這個時候相中了季兒。將季兒帶回去之後，也沒有給季兒什麽差事，更是沒有同季兒索要什麽。把季兒放在廂房裏安置著，這一安置便是安置了五年之久。

    “以後你可是想要嫁給你蒙越哥哥？”蒙越看著小人兒的愁容便是想要打趣。當初他也隻是覺得這孩子乖巧，卻沒有想到再一次正眼看這小人兒的時候，這孩子竟然已經長開了許多。

    少年伸手揪住蒙越的腰帶輕輕把玩，隨後抬起眸子，“真的可以嗎？”

    蒙越微微愣神，他倒是沒有想到眼前的小人兒會先問著他。問題固然簡單，可這答案時好時壞也全憑說了算。如此一來，這簡單的問題就是變得複雜了。

    見著蒙越不語，少年氣餒的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落下了影子。

    蒙越語塞的望著懷中的人兒，繼續沉默。他從來都不願意在男寵身上做什麽承諾。即便是承諾了那又如何，這男寵終究會長大，終究會老去，而他所需要的，便是那些年輕貌美並且有精力的男子。

    所以季兒在最後，也是要被他丟棄的。

    既然要丟棄，又何必承諾什麽？

    天色暗了，蒙越帶著少年騎著馬回城。作為一城之主，陪著少年玩樂了一日，定是有許多事情耽擱下來。果然才是回府，下人便急忙迎上來，“城主，今日又送來了許多文書，都已經放在書房了。”

    蒙越點頭應是，讓下人送少年回去，自己則是轉身去了書房。

    少年的房間五年未曾變過，少年也習慣了。這裏雨淋不著風吹不到，縱然是簡陋了一些，那也沒有什麽大礙。

    或許在所有的人眼裏，他就是一個賠錢貨吧。

    少年坐在榻上，有些無聊。左顧右盼，好像沒有看見什麽便覺得失落。

    “是在找我？”一個好聽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少年側頭看去，那是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年輕男子，看起來比蒙越還小上一兩歲。

    少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床榻，示意男子坐下。男子也不客氣，徑直走過來一甩長袍，便是坐在了少年的身邊。

    “今日你們的事情我全都看見了。”男子輕生說著，神情淡然。

    少年輕輕靠在床架之上，歎了口氣，“你說他是真的喜歡我嗎？我不過是一個……”

    “打住。”男子打斷了少年的話，“他喜歡不喜歡你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從一開始他就每打算對你好。當初不聽我說，現在如何，吃到苦頭了？”

    少年聽後，聲淚俱下，哭得那是一個淒慘。

    男子無奈的望著眼前的人兒，雖然他沒有任何感傷，可是每每看到這小人兒哭成淚人也是有些心疼。男子伸手拍了拍少年的後背，“行了！哭什麽哭，你的眼淚就這麽的不值錢？”

    少年扁著嘴，抬起眼淚汪汪的眸子看著男子，“阿則，那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那個叫阿則的男子雙手環抱，看著少年的眼神多了一絲輕蔑，“放手。不想痛苦就放手。”

    少年看著阿則，眼神裏多了一絲失落。

    就連阿則也讓他放棄，所以蒙越真的是一個不值得依靠的人麽？

    ps：對……嗯，插入一段回憶，雖然是古風的讓人覺得有些不倫不類但是也讓你們換換口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