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真相(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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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到了這裏,是滴落狀的血跡而不是噴濺狀的血跡,這就涉及到一個血壓的問題。大家都知道,人體的血液要在血管裏流動,要維持血液的循環,就需要血壓。人活著的時候,血液在血管裏流動的速度非常快,這就像一根高壓水管裏有大量的水在飛快的流動一樣,當水管爆裂之後,水會以很大的壓力從爆裂開的口子裏噴湧出來,這就是形成噴濺狀血跡的原因。而當水管裏的水大量的噴出後,水管內水壓下降,水從裂口裏就變成慢慢的流出來,血管也是一樣,這個時候,出來的血跡,就從噴濺變成了滴落。”

    “電視櫃擺放得並不穩,武德才手按在上麵用頭猛烈的撞擊電視櫃,導致電視櫃猛烈的搖晃,接著,電視機在劇烈的晃動下,倒了下去,並留在了電視櫃與床之間的地麵上。之後,武德才慢慢的移向了房門,在這個過程中,腳上的拖鞋先後掉了下來。”

    “來到門口的時候,武德才身體裏的血液,已經所剩不多,他掙紮著跪在地上打開了房門,由此,形成了內門把手上的血跡和內門麵下方滴落和滴濺的血跡。這個時候,應該是武德才最後一絲力氣用盡的時候,他剛打開房門爬到門口,就永遠的倒在了這裏。”

    “正在這個時候,旅店老板杜勇被電視機砸在地麵的聲音驚醒,他打開房門出來,便看見了躺在門口的伍德才。而當時的武德才,並沒有徹底死亡,身體雖然隻剩下了臨死前的抽搐,但還能勉強說話。之後的一切,就跟杜勇所說的情況基本差不多了。”

    “說到這裏,杜勇所交待的內容裏,提到武德才脖子裏發出了一些聲音,他認為這個聲音是在求救,而我個人認為,絕對不會是求救。武德才想跟杜勇說的話,最有可能的,就是四個字:讓我去死…….”秋宇說道這裏,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哀,停止了說話。

    會議室陷入了極度的安靜之中,仿佛每個人都被秋宇的話深深的震撼到了,陷入了沉思之中。

    “秋隊,你說的這些,我們都認可,也都聽明白了。”半晌之後,李誠忍不住開口說道:“但有一點,我覺得不合乎常理。”

    “哪一點?”秋宇問道。

    “既然武德才這麽想死,也實施了自殺,但他幹嘛要掙紮著開門出去?”

    秋宇看著李俊,眼中更現悲哀之色,緩緩說道:“這一點,才是最讓我覺得悲哀的地方。”他頓了頓,才又繼續說道:“正如你所說,武德才確實是掙紮著去開門的,他要開門出去幹什麽?你們覺得他會是要去求救嗎?我個人認為,這是絕對不會的。武德才開門出去,我認為,隻有一個目的,也隻能有一個目的:跳樓。”

    “啊……”絕大多數人不約而同的驚訝道。

    “怎麽?你們覺得這不可能麽?”秋宇淡淡問道。

    “真覺得不太可能?”有人小聲說道。

    秋宇苦笑了笑,緩緩說道:“說心裏話,所有武德才的心理活動內容,完全都是我的推斷,人已死,他心裏麵的真實想法,隻有鬼才知道,我無法將它真實的還原。但是,武德才在現場自殺的所有推斷以及對武德才整個自殺過程的複原,我都是有非常充足的依據的,絕對不會在這裏瞎編亂造。而我之所以推斷武德才開門出去是為了跳樓,也有一定的依據。”他頓了頓,又往下說道:“從整個武德才自殺的過程,你們看到了什麽?我看到的是,一個悲哀的男人下定了自殺的決心,抱著一顆必死之心實施了整個自殺的過程,其自殺的手段之殘忍,實屬罕見。我從事刑事技術工作這麽多年來,之前雖然看到過一些相關的報道,但是真實的發生在自己麵前,卻還是頭一次,要不是有充足的客觀依據,我絕對不敢亂下這個定論。”

    “你們試想一下,一個抱著必死之心的人,在那種將死的時候,打開了房門,會想要幹什麽?我個人認為,一個人能用刀子將自己殺成這種樣子,而後又將刀子吞了進去,在身體大量失血的狀態下,還對著櫃子實施了撞牆的行為。所有的這些,都足以證明,他不管是內心還是肉體,都達到了一個痛苦的極限,隻有讓自己最快的死亡,才是他當時最大的目的。開門想要出去,在我看來,隻不過是覺得自己死得還不夠快,想要出去再尋找一種死得更快的方法而已,而跳樓,就是這種方法,也是在那種環境之下,唯一的方法。”

    會議結束後,秋宇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家裏。已經夜裏一點,他像往常一樣,疲憊的躺到了床上。三室兩廳一百多平米的家裏,空蕩蕩的,毫無人氣。除了睡覺這間臥室,其他房間到處布滿了灰塵,很久沒有打掃的樣子。床頭櫃上,隻有一個相框,相框裏的照片上,,秋宇抱著一個很小的孩子,兩人都在笑,笑得如陽光般燦爛,那笑容,居然如出一轍。

    家才是幸福的港灣,隻有回到家裏,才是秋宇最為放鬆的時刻,也隻有在家裏,疲憊了一天的身體,才能得到最好的休息和放鬆。可惜,這裏僅僅隻是一套房子而已,並不是家。家裏有人,有親人,而這裏,除了家具,什麽都沒有。

    早上七點,秋宇被手機的鬧鍾叫醒,疲憊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坐在床邊,秋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又順手拿過床邊的相框,滿臉慈愛的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將照片貼到嘴邊,親了親照片裏的男孩,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放下照片,秋宇起身穿好衣服,隨意洗漱了一番,出了家門。

    一進辦公室,秋宇明顯感覺今天辦公室裏有種怪異的氛圍,每個人看著秋宇的目光都有點怪怪的,往常大清早的時候辦公室裏總是熱熱鬧鬧的,特別幾個沒結婚的小年青,老喜歡大清早的就在那吹噓,昨晚去了哪玩,遇到了哪個漂亮的妹子,喝了多少杯酒都沒醉,昨晚打了哪個副本,又拿到了什麽極品裝備。

    今天早上的辦公室卻是一反常態,靜悄悄的,看見秋宇進來,人人都隻是抬頭看了秋宇一眼,叫了聲“秋隊”,就埋頭幹起工作來,連秋宇也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有點莫名其妙。往常一進辦公室就喜歡隨口開幾句玩笑的他,突然也沒有了調侃的興致,快步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剛打開電腦準備看看今天又有什麽新文件,楊成便走了進來。

    “嗬嗬,秋隊,在忙什麽呢?”楊成一臉諂媚的說道。

    秋宇盯著楊成看了一會兒,直到楊成感覺臉上有種發燙的感覺,才淡淡的說道:“怎麽?你們幾個在密謀什麽?以為我不知道,又有什麽事情要我幫忙,有屁快放。”

    “嗬嗬,秋隊,您老真是料事如神。”

    “我靠,你說你惡不惡心,少給我來這一套,見過拍馬屁的,沒見過拍馬屁拍得這麽惡心的。”說完,秋宇拿起水壺準備接水,楊成趕緊一把接了過去,將水壺接滿,又放在了燒水器上。

    “嗬嗬,秋隊,是這樣的。昨晚開完會,你們走了以後,我們幾個在一起合計了一下,覺得非常有必要請你吃個飯,嗬嗬。”楊成在秋宇對麵沙發上坐了下來,笑咪咪的說道:“順便向你取取經,要不就今天中午吧,地點你定,中午不方便的話,晚上也行,嗬嗬。”

    秋宇楞了楞,他還真沒想到今天一大早大家神神秘秘的,原來是這個事。還以為又向往常一樣,要跟自己反應什麽關於待遇啊、職稱啊、能不能安排大家輪休幾天啊之類的情況,或者有什麽小道消息要來找自己確認確認,誰知道,居然是要請自己吃飯,他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要請我吃飯?這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秋宇趕緊回道:“是不是最近比較辛苦,想出去搓一頓,又不好說,才說要請我吃飯啊!這事以前你們也沒少幹,最後還不是我買單,少給我整這些花花腸子。”

    秋宇說完,沒等楊成講話,又一臉認真的說道:“不過最近兄弟們也確實辛苦,沒日沒夜的苦了幾天,也確實該犒勞一下,你先去忙吧,我跟彭隊匯報一下,下午讓彭隊請客吃飯,慰勞大家一下。”

    楊成一聽這話,腦袋搖得跟貨郎鼓一樣:“不是不是,秋隊,不是這個意思,你完全理解錯誤了,我們是真心請你吃飯,真沒別的意思,不,不,是有點意思,但不是那個意思。”

    秋宇有些汗顏:“說了半天,你到底是幾個意思?”

    楊成無奈,隻好實話實說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