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沒幾步，顧北城直接就竄到了我跟舒啟然的麵前，看著我們牽在一起的手，驀地冷笑一聲，“跑啊，怎麽不接著跑了？”

    舒啟然笑了笑，鬆開我的手，上前一步將我護在身後，“城哥，我當你是兄弟，但是不代表能看著你再傷害她。”

    顧北城聽了舒啟然的話以後，突然就衝了上來，兩隻手用力的抓住舒啟然的領子，手臂上青筋都冒出來了，看起來有些嚇人。

    “啟然，她是爺的，別碰。”顧北城這句話裏麵帶著股子狠勁兒，雙眼眯縫在一塊兒，緊緊的盯著舒啟然的臉。

    舒啟然聽了他的話以後，突然間勃然大怒，用力的甩開他的手，一拳頭用力揮在他的臉上，大吼道，“你憑什麽說她是你的？半年前你害死她一次還不夠，還想害死他第二次嗎？這次要不是思雯命大，這輩子都有可能醒不過來了！顧北城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她了！”

    一向脾氣火爆的顧北城被舒啟然打了一拳頭以後，竟然沒有還手，而是抓著舒啟然的領子急急的問道，“你什麽意思？什麽叫一輩子都不會醒過來了？”

    顧北城並不知道，在我失去音訊的那半年時光裏，是成了植物人。

    舒啟然冷笑一聲，“思雯摔下去以後，成了植物人，在醫院裏麵待了半年，命大沒死。”

    顧北城鬆開舒啟然的領子，動作緩慢的轉過腦袋，看了我一眼，目光裏麵帶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我隻記得，他當時雙目赤紅，雙手攥的緊緊的，胳膊上的青筋幾乎要迸出來，他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麽。

    我突然有點不敢看他的目光，下意識的垂下了腦袋。

    然後，我聽見顧北城幾乎從牙縫裏麵擠出來一句，“爺不會放棄的。”

    然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舒啟然的話讓顧北城覺得對不起我了，接下來好多天，我都沒有看見他的影子，像是在有意躲著我似的。

    但是想起來那天顧北城離開之前的那句，不會放棄，就莫名其妙有點發慌。

    不過這樣也好，我算是徹底的鬆了一口氣，最起碼在離開t市之前，我可以輕鬆一些了。

    這些日子裏，倒是楚錦江給我打過個電話，說在公司門口等了好長時間都沒有看到我的人影，連著好些天了，問我沒有上班嗎？

    我想了想，如實告訴他，我在t市出差呢，估計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去。

    又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天。

    這天，從邵氏出來以後。我想起來好長時間沒去看我爸了，就打車直接去了陵園，到了地兒以後，我看了看旁邊我爸旁邊孟培然的墓碑，心裏有些怪異，孟培然還活著，那麽這個墓碑，也不算數了吧？

    出來的時候，我居然再次撞見了顧肖雲，他倒是沒看見我，而是低著頭徑直上了一輛車，還是副駕駛的位置，駕駛座上麵那個人的身影，看起來有幾分眼熟，隻不過就隻有一個背影，看不清楚臉，我眯起雙眼正想著的時候，那輛車就開走了。

    等回了酒店以後，已經快晚上了。

    剛下了出租車，手機就響了，我掏出來手機一看，是孟培然的電話。

    我猶豫了一下，按了接聽鍵。

    ……

    原來，孟培然也來t市出差了，是今天剛過來的，聽說我也在t市呢，就想喊我出去一起吃飯，說起來，我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了，好像自從那場失敗的訂婚以後，我們就很少再見麵了。

    他說還有個人，希望我能見一見。

    讓我見誰？

    我猶豫了片刻，便答應了孟培然。

    掛斷了電話以後，我直接就打車去了孟培然發給我的地址，是一棟住宅樓，看起來有些年數了，頗有點危樓的感覺。

    孟培然說的地方是在四樓，因為是老房子，沒有電梯，我隻能走樓梯上去。

    同時，心裏麵更加納悶，孟培然怎麽會約我在這裏見麵。

    到了四樓以後，我走到401的門前，正準備敲門的時候，裏麵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培然，你還活著，蘇姨真的很高興，你說你這孩子，在鹽城那麽多年，也不知道找人告訴蘇姨一聲。”

    聲音微微哽咽，還帶著幾分激動。

    我心髒頓時狂跳起來，那是我媽的聲音！

    原來，孟培然想要讓我見的人，是她。

    我媽年輕的時候，就是個美人兒，名字也很美，叫蘇瀾珊。

    我爸總是會含著笑意，溫柔的喊她的名字——瀾珊。

    像是對待世間珍寶。

    我捏緊拳頭，沒敢再繼續往下想了，越是往下想，就越是替我爸不值，替我爸委屈。這個女人，壓根兒就沒有心。

    我深呼了一口氣，將抬著的手放了下來，朝著那扇門看過去。

    這門看起來也有年數了，是我小時候家裏用的那種防盜門，外麵兒是一層帶著鏽的鐵架子門，一碰就吱呀吱呀的響，像是要散架是的，而裏麵呢，則是一層木板門。

    可能是為了通風涼快，這會兒木板門是開著的，隻有一層鐵架子門關著，透過縫隙能把裏邊兒看的清清楚楚的。

    這會兒啊，孟培然正坐在客廳的老式沙發上，我媽雙眼通紅的坐在他的旁邊，緊緊的攥著他的手，跟他小聲的說著話，對比剛剛的激動，她麵上現在倒是冷靜了不少，但是那一雙略微發紅的雙眼，還是泄露了她的情緒。

    對孟培然，她一向比對我的這個女兒還要好。

    孟培然笑了笑說，“蘇姨，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您哭什麽？”

    我媽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說，“看到你跟妮妮兩個人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對了，妮妮那孩子……”那架勢，好像還想撮合孟培然跟何佳妮似的。

    孟培然突然開口道，“抱歉蘇姨，我有女朋友了。”

    我媽動作頓了頓，還沒來得及問別的，孟培然突然就站了起來，朝著站在門口的我走過來，然後衝著笑了笑說，“怎麽過來了也不打個電話？”

    說著話，推開鐵架子門，示意我往裏麵走。

    “你怎麽來了？”我媽見我跟著孟培然走進來，語氣都變了，突然就尖聲開口。

    我僵在原處，隨即苦笑一聲，可能在她的眼裏麵，孟培然和何佳妮才是她的孩子。

    孟培然見我臉色難看，安撫性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不太讚同的看了我媽一眼，“蘇姨！”

    興許是看在孟培然的麵子上，她終究是沒把我給轟出去。而是直接無視了我，衝著孟培然笑了笑，“培然你等等，蘇姨給你煮了餃子。”

    然後兩隻手往身前的圍裙上擦了擦，就轉身進了廚房，從始至終，都沒有再看我一眼。

    孟培然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估計是沒有想到我現在跟我媽的關係會變得這麽僵硬，動了動嘴唇，“抱歉，我沒想到……”

    我搖了搖腦袋，“沒事，我都習慣了。”

    孟培然歎了口氣，“什麽時候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是在問我，我跟我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鬧得這麽僵的，以前她雖然不喜歡我，但是也沒有到這種地步，像是恨我恨到了骨子裏是的，一分鍾都不想多看見我。

    “你跟我爸出事以後。”我低頭說，然後心頭劃過一抹澀然，“後來，又出了小逸的事情……”說到這兒的時候，我就說不下去了，說到底，還是我欠了孟培然，欠了孟家的。

    孟培然攥住我的手，輕聲的說，“雯雯，都已經過去了，小逸……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不是嗎？我不怪你，小逸肯定也不會怪你的。”

    “對不起……”我低聲說。

    孟培然歎了口氣，搖了搖腦袋，“這不是你的錯，都怪我，如果我早點回來就不會這樣了。”

    “這怎麽能怪你呢？”我苦笑一聲，然後岔開話題，“對了，她……快生了吧？”

    說完這句話以後，我才發現我委實是不大會找話題，我說完了這句話以後，孟培然的臉上非但沒有快要為人父的喜悅，臉色反而比剛剛還落寞了一些，他垂下眸子，看著地板。

    “快了。”

    “男孩還是女孩？”我問他。

    孟培然搖了搖頭，像是真的不知道。

    “培然，那個女孩子畢竟懷了你的骨肉，你對她好一些。”我想起那個年齡不大的女孩子，心裏不知怎麽的，就騰出一股不忍來。

    那個女孩子，應該很喜歡孟培然吧？明知道就算是生了孩子，孟培然也不會娶她，還是執意要生下來。

    以前的我，很少會想這些，可能是連著失去兩個孩子以後，連帶著心都跟著軟了不少，不管如何，孩子都是無辜的。

    孟培然聽了我的話以後，驀地笑了，他伸手用手指輕輕蹭了蹭我的臉，聲音很低很低的說，“我可憐她，可是……又有誰來可憐我呢？其實，我也挺慘的，雯雯，你也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他說完這句話以後，突然伸手扣住了我的肩膀，一個用力將我按在了懷裏。

    今天還是一章嚶嚶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