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出去，就發現屋裏就隻剩下了鬱庭峰一個人，蘇闌珊一個人憤怒離開了。

    鬱庭峰看見我跟顧北城出來以後，就朝著我們聳了聳肩膀，說，“你們都聽見了。”

    我點了點頭，走到了門口，蘇闌珊的身影已經消失，應該是出去以後被外麵的護士看見，帶回了之前那個房間了。

    我歎了口氣，又重新走回來，站在了鬱庭峰的麵前。

    鬱庭峰思索了片刻，然後抬起腦袋問我，“你怎麽看？”

    我搖了搖腦袋說，“我覺得當年的事情，一定還有一些隱情，我始終不相信，我爸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鬱庭峰眯起雙眼，轉過腦袋又看向顧北城。

    顧北城雙手環胸，站在我的旁邊，見鬱庭峰抬起腦袋看他，索性抬了抬下巴，理所當然的說，“看爺幹什麽？爺媳婦的想法就是爺的想法。”

    我看了顧北城一眼，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鬱庭峰輕哼一聲，目光十分的不屑，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估計是在想，自個兒幹嘛想不開去問顧北城，簡直是多此一舉。

    我想了想，腦袋裏麵靈光一閃，突然看著鬱庭峰問道，“對了，蘇闌珊這個病，到底持續多長時間了？”

    我記得之前還查過這方麵的資料，說是這個毛病，有的是受了刺激，一次就會開始發瘋的。

    還有的是斷斷續續的，時好時壞，所以我想問問鬱庭峰，蘇闌珊到底是何佳妮死了以後才開始犯病的，還是嫁給我爸甚至在年輕的時候，精神就開始不正常了的呢？

    如果是在很久以前就精神不正常的話，那麽當年的事情，肯定是有一些出入的。

    我說這句話的時候，鬱庭峰正捏著下巴一副思索的樣子，聽了我的話以後，陡然間抬起腦袋，驚喜的看向我，“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這個我會注意一下。”

    “好，麻煩你了。”我衝著鬱庭峰笑著點了點頭。

    鬱庭峰抬起手，想要拍我的腦袋，結果站在旁邊的顧北城不樂意了，直接就把我往後一拽，鬱庭峰拍空了，掃了顧北城一眼，譏諷道，“幼稚。”

    顧北城嗤笑一聲，沒說話。

    ******

    那天，我們本想再去見見蘇闌珊，但是自從鬱庭峰和蘇闌珊談話以後，蘇闌珊的情緒就一直都很激動，瘋瘋癲癲的比之前更甚，很難再保持一絲絲的情形，不適合再繼續談話下去了。

    我們隻好先行離開了。

    那天以後，我就開始著手查一查當年蘇闌珊的事情。

    還跟顧北城去了一趟，當初蘇闌珊出生的那個村子裏麵。

    沒想到還真讓我們查到了一些東西。

    那是一個年過七十的老人，一個人獨居，聽說子女去了外地，已經好久沒有回來過了，頭發有些半花白了。

    問起別的人，都說蘇闌珊是個好人，知恩圖報，去了大城市以後也沒有忘了鄉親們，還出錢給修路什麽的。

    隻有這個老人，談起蘇闌珊的時候，歎了口氣，跟我們說，那是個苦命的孩子，然後問我跟蘇闌珊是什麽關係。

    我笑了笑告訴她，說她是我母親，現在得了精神方麵的問題，身體也不方便，所以托我回來看看鄉親們。

    這個老人是個通透的，聽了我的話以後，立即就聯想到了蘇闌珊的母親，知道蘇闌珊得了什麽毛病，臉色頓時一變，很長時間以後，她又歎了口氣，有些傷心的說，“小蘇是個好孩子，還知道惦記我們這些老人，隻是這個孩子……命不太好啊。”

    “我媽如果知道你們還惦記著她，肯定也會開心的。”我笑了笑說，然後問她，“您知道多少關於我媽小時候的事情呢？我最近給她請了個心理醫生，我想了解了解我外婆還有我媽小時候的事情，看看能不能治好我媽。”

    老人聽了我的話以後，雙眼含淚的握住我的手，雙手還微微有些顫.抖，“你是個好孩子。”

    聽了她的話以後，我的臉色就有點不太自然了，勉強的笑了笑沒有說別的。

    這個老人顯然是以為，我跟蘇闌珊母慈女孝，相處的很好，其實……並不是這麽一回事。

    看來這個老人，是真的對蘇闌珊挺好的。

    老人一個人寂寞慣了，別人都跟她叫趙奶奶，隔壁的人說，趙奶奶有個兒子，前些年還會回來看看，這幾年一點兒的消息都沒有了，人也不知道還在不在，留下趙奶奶一個人在家裏，也怪可憐的。

    還說趙奶奶這個兒子是個不正幹的，小時候就偷雞摸狗的，長大了以後也到處混，挺大歲數爺沒娶媳婦，更被說是孩子了，壓根兒就沒有。

    趙奶奶難得遇見故人，十分的熱情，非要留著我跟顧北城在這裏吃了飯再讓我們走，還說等蘇闌珊的情況好一些，讓我帶著她來這裏看看，大家都很想她。

    我想了想蘇闌珊現在的樣子，僵硬的點了點頭，心想蘇闌珊大概不會回到這裏了。

    村裏的民風比較淳樸，估計也沒有想到我會撒謊，見我跟蘇闌珊長得有幾分相似，又拿著小時候跟蘇闌珊的合照，就對我的話深信不疑了，弄得我心裏有點愧疚。

    吃飯的時候，趙奶奶跟我講了蘇闌珊以前的事情，說起蘇闌珊的母親，也就是我外婆的時候，一直都在歎氣，說這個毛病遺傳啊，她早就知道。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有些發悶，但是也抓住了重點，問她，“趙奶奶是知道什麽嗎？我聽我媽說，她年輕那會兒沒什麽事兒的，就是年紀大了才開始犯病的。”

    趙奶奶放下筷子，“哎，這件事我本是不想跟別人說的，你是小蘇的女兒又不是外人，說出來或許對小蘇的情況有所改善，她小時候啊，也犯過病，有時候神誌不清的，但是一會兒就好，比她媽當年的情況要好得多，小蘇那會兒一直在哭，我住在隔壁遇見過幾次，一個小女娃娃，也挺讓人心疼的，我就替她瞞了下來，這事兒除了我跟我那個不孝的兒子，誰都不知道。”

    我聽完以後，麵色一怔，年輕的時候，就犯過嗎？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點了點頭，看來我之前還真的沒猜錯，那麽當年的事情，是不是她誤會了我爸呢？

    趙奶奶說到這兒的時候，還笑了笑說，“我那個兒子雖然混蛋，但是對小蘇是一等一的好，我以前還希望小蘇當我兒媳婦呢，就是我那個兒子太不爭氣了，配不上小蘇。”

    沒等我說話，趙奶奶就拍了拍額頭，“真是的，我在你們小孩子麵前說這個幹嘛。”

    ******

    吃完飯以後，趙奶奶說帶我們轉轉，轉轉我媽以前住的地方，然後拿出來了一個十分老舊的照片，遞給我看，說都是我媽年輕時候的照片，她還跟我說，我媽那個時候長得是真水靈，可好看了。

    我翻了翻這些照片，我媽年輕的時候，的確很漂亮，我遺傳了她不少，反而何佳妮，則是像她父親更多一些。

    照片不多，卻有可能是這個老人保存的所有照片。

    很舊，也有些磨損，看起來有些年月了。

    有著長期翻看的痕跡，看來趙奶奶真的很孤單……

    我心裏突然有點酸。

    看著看著照片，我突然發現一張眼熟的臉，手一僵，驀地瞪大雙眼，片刻後才把那張照片拿起來，細細的看了幾眼以後，才拿到趙奶奶的麵前，“這個……”

    趙奶奶笑了笑說，“這是我那個不孝的兒子，怎麽，你見過？”

    我震驚的瞪大了雙眼，這不是年輕時候的趙叔嗎！？

    趙叔竟然是趙奶奶的孩子！

    我猶豫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趙奶奶本是玩笑似的一句話，沒想到我會真的點頭，情緒突然就激動起來，抓著我的手臂，雙手和聲音都有些顫.抖，“孩子，你什麽時候見過他？他還活著嗎？”

    我心頭又是一酸，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告訴趙奶奶，趙叔已經坐牢的事情。

    可憐天下父母心。

    我笑著點了點頭，“看著有些眼熟，前一段時間在鹽城的時候，看見了個人，長得很像他，就是老了許多，興許是一個人呢。”

    我說完了以後，趙奶奶瞬間就淚如雨下，“這個不孝的畜生，還活著怎麽就不回來呢，村裏人都嫌棄他，我又沒嫌棄過他，他就狠心到連親媽都不認了嗎！”

    看著趙奶奶哭的腰都彎了，一瞬間像是老了好多歲的樣子，我心頭更酸，沒忍住就要開口，“其實……”

    顧北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起腦袋看過去，見他衝著我搖了搖頭，我咬了咬嘴唇，把快要收出來的話壓了下去。

    那一瞬間，我差點忍不住告訴趙奶奶，她兒子沒死，也不是不回來看她，而是坐牢了。

    或許，顧北城做的對，如果告訴趙奶奶趙叔以前做過那麽多壞事，還是殺人犯的幫凶，這個善良的老人，可能會更難過。

    當天，我跟顧北城回去的路上，我一直都在回想今天的事情，到了t市以後，我跟顧北城往家裏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就停下腳步，轉過腦袋看向顧北城，“明天，我們去見見趙叔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