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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療室內。
    李哲盧清華相對而坐，不管李哲怎麽說話，從進來到現在盧清華一語不發，在玻璃桌下死死握拳，而且對這位陌生的心理醫生絲毫感覺不到緊張，就那麽靜靜的盯著他，按理來說，處於青春期孩子的心理，家長對他的愛帶來的反感遠遠多於感恩，所以抗拒心理會在心裏悄然而生，離開父母更容易放得開，他們因親人的不理解自己感到傷心，希望找一個人傾訴，這些在他身上沒有任何體現，跟之前這類症狀的患者不太一樣。
    考慮很久，李哲決定選擇一個麻煩卻穩妥的治療方式，術語稱作箱庭療法，俗稱沙盤遊戲，是讓來客自行在沙盤上擺放道具，通過患者擺放物體的類型和位置透露出潛意識的治療方法。
    “現在，請往沙盤裏添放一樣道具，或者你也可以直接用沙子擺出造型，”說罷，李哲安靜的看著盧清華的一舉一動。
    起先，他依舊不願動彈，看了沙盤一會兒，好像想到什麽，認真的用手指在沙盤中心不停向下攪動，嘴裏念念有詞，時間不長出現了一個沙坑，然後把一個大人的模型狠狠塞在這個坑裏，接著在那個大人頭上放了一個小男孩。
    李哲眉頭越擰越緊，“請問你還想做什麽嗎？”
    “當然有啊，”盧清華開心一笑，又在“小男孩”周圍鑽出一圈坑，把人、動物、植物全都塞了進去。
    “我猜猜，你是不是還想這麽做？”李哲取出備用的模型中其他的“小男孩”，依次放在那些埋在沙坑裏的模型上麵，一臉凝重。
    ………………
    一壺茶很快就喝完了，還是沒能得到我想要的信息，我注意到盧清華在時，盧先生眼睛幾乎沒從他身上離開過，盧清華走後，他頻繁瞄著治療室裏的情況，我說的話他也是心不在焉的應著。
    我冷眼看他，不就是怕孩子在背後說自己的壞話嗎？自己平時怎麽對待孩子的不知道嗎？這時候怕跟別人說了。
    “還要添點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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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謝謝。”
    “好吧，那我還想了解一下，你和盧清華的媽媽經常陪他嗎？”
    提到盧清華的媽媽，盧先生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頭偏向另一邊，逃避回答這個問題，我低頭翻看剛才記錄李哲與他的對話，發現很少有關於他媽媽的事，隻是簡單的一語帶過，想起盧先生說的話還有盧清華身上的傷，我感覺到有的地方明顯不合邏輯。
    我繼續說：“我記得你剛才說盧清華上學時你推掉了所有工作……盧清華的母親是做什麽的？”
    “……這跟我兒子的問題有什麽關係嗎？”
    “當然，對於十五六歲年齡的孩子來說，身邊人的所作所為都在潛移默化影響他，他會學別人的做事風格和說話習慣，逐漸形成自己的為人處事，按你的說法，排除了老師同學對他的影響，就隻有父母跟他接觸得多了，一個乖順的孩子突然變化，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人竟然一個月才發現不覺得很奇怪嗎？還有，不管工作多忙，孩子已經這個狀態了他的媽媽竟然沒親自陪他來，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麽故事，如果你不說我們也無能為力。”
    盧先生不可思議地笑道，“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麽……”
    “盧先生，你覺得我哪裏說的不對嗎？”我激動的打斷他，“我不敢肯定我說的就一定正確，但是種種跡象表明，盧清華對你的感情已經不單單是不理解了，你總是想為了孩子的未來好，就把自以為好的東西強加在孩子身上，從來就沒問過他們到底想要什麽樣的生活，口口聲聲說……”
    盧先生“刷”的一下站了起來，一字一句的說：“年輕人，你隻做好你分內的事就行，大人的事小孩子最好別管。”
    說完，他走向治療室，“我們不看了。”
    這時，背後響起一聲巨響，我看到治療室裏的盧清華站在李哲對麵喊著什麽，腳下是破碎的沙盒，沙子和模型滿地打滾，而李哲，笑著提起一個人偶。
    那是一位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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