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餐廳那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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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漫漫,你發什麽瘋?”凜著眼前歇斯底裏的女人,簡蘇眼眸狠狠一縮。
陸漫漫還襲著一身潔白婚紗,隻是裙擺處已經髒汙,臉上的妝容也糊花了,兩隻大眼睛更是紅腫得像大核桃,眼瞼下一片暈黑,顯然是哭過了。
“簡蘇,是你,都是你!”陸漫漫扭曲著臉,怒指著簡蘇向她衝了過來,“都是你這個賤-貨,寒時才會和我取消婚禮!”
見她雙目猩紅,真是一副要殺人的模樣,簡丹嚇得趕緊上前拉她。
可怒火中燒的女人誰也擋不住!
陸漫漫一把將簡丹甩到地上,跨步衝到簡蘇病床前,直接對著她的臉就是一陣發瘋般地狠抽。
簡蘇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陸漫漫的力氣這麽大!
她被她抽得眼冒金星,頭腦一片眩暈,臉已經高高腫起,口腔裏全是血。
陸漫漫似是還不解氣,她又用力揪住簡蘇頭發,把她頭往後麵的牆上使勁撞擊,邊撞還邊罵,“簡蘇,你怎麽不去死!”
身體本就虛弱的簡蘇,此時更是毫無反抗之力。
頭一下一下撞在牆上發出悶悶的響聲,最初的疼痛已變得麻木,眼前的景象漸漸變得模糊,簡蘇感覺自己真的就要被陸漫漫給撞死了。
看簡蘇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簡丹急哭了,趕緊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衝向陸漫漫,拚勁全力去拉她。
“你放開我姐姐!你放開我姐姐!”她力氣很小,根本拉不動,隻能天真地企圖依靠更凶的哭聲來製止女人發瘋的行為。
“住手!”隨著一道淩厲的男聲落下,陸漫漫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拽開,整個人向後摔了出去。
“簡蘇,簡蘇,你沒事吧?”紀寒時捧住簡蘇被撞得七葷八素的頭,看見女人又紅又腫的臉和滿嘴的血時,他的心狠狠揪在了一起,仿佛這些傷這些痛都在自己身上一般。
簡蘇艱難地睜開眼皮,當漸漸看清眼前這張急切擔憂和滿麵心疼的臉時,心裏防線瞬間崩潰。
“嗚嗚嗚~”她緊緊抱住他,失聲痛哭。
聽見她傷心欲絕的哭聲,紀寒時眼眶發熱,他也緊緊回抱住她,用身體的溫暖給予她最強大的力量。
“賤人!”不知何時,陸漫漫已從地上站起來,怒瞪著緊抱住紀寒時的簡蘇,咬牙切齒的聲音像要把她撕碎一般。
紀寒時應聲扭頭,瞪視著陸漫漫的深瞳裏燃著噬人的火光,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抑製住胸中那股強烈的憤怒。
待他覺得自己可以平心靜氣地與她說話的時候,他才緩緩啟開薄唇。
“漫漫。”男人聲音冷淡,再無半分往日的溫情,“和你取消婚禮與簡蘇沒有任何關係,是我自己的決定。”
“你胡說!”陸漫漫不信,指著簡蘇怒聲斥責,“如果不是因為她受傷,你怎麽可能會取消?!是她,就是她!”
陸漫漫認定她被毀婚的罪魁禍首,就是簡蘇!
猶記得當時,婚禮現場,結婚進行曲已經開始播放,她勾著哥哥的手臂正準備一步一步走向紀寒時。
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查雨薇那個小八婆哪根經搭錯,突然叫了一聲“蘇蘇姐受傷住院了?”
於是,紀寒時立刻暫停儀式,跑到查雨薇那裏了解情況,而後他便當場宣布婚禮取消。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後來,還是哥哥告訴她,紀寒時離開婚禮現場後第一時間就到了醫院,一直在這裏陪簡蘇。
不是因為她,還會是誰?!
“我說了,不是她。”紀寒時耐著性子,重申道。
“那是為什麽?你說啊?”男人對簡蘇袒護得如此明顯,陸漫漫一聲冷笑。
紀寒時表情有些複雜,“我不想在這裏說。”
“嗬~不想說?”陸漫漫哼哼笑出聲,嘲諷道:“不是不想說,是你根本說不出!因為,就是簡蘇!”
“我說了不是!你聽不懂嗎?”女人一味地認死理,紀寒時也火了。
“那你說啊!我要你說!!!”陸漫漫失控嘶吼,脖子裏的青筋根根凸起。
“你非要我在這裏說嗎?”紀寒時蹙起眉尖,似乎很不情願將理由敞開。
“對!”如果他今天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絕不輕易放過他們!
“好!”
紀寒時閉了閉眼,深吸口氣,再睜開眼時,目光清冽得有一絲雜質。
“漫漫,我問你。我從來都沒有碰過你,你肚子裏的孩子哪裏來的?”
平靜的話音剛一接觸空氣,瞬間在兩個女人的腦中炸開。
簡蘇驚詫地朝兩人分別看眼,他說從沒碰過她?
什麽意思?
她理解無能了!
“寒,寒時你……”陸漫漫臉上血色盡褪,目光驚懼,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發抖。
突然,她眼神狠戾地射向簡蘇,大聲怒斥,“簡蘇,是你!是你告訴寒時的,對不對?!你好卑鄙!你說過不會管閑事的,到頭來,你還是說了!”
“我什麽也沒說。”對於她的惡人先告狀,簡蘇表示很無語。
“你放屁!不是你說的,寒時怎麽會知道?肯定是你!”在陸漫漫心裏,早已將簡蘇定了罪。
“我早說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簡蘇氣得直搖頭,事到如此,這個女人為何仍舊執迷不悟,知錯不改呢?
不經意地一抬眸,正對上紀寒時探究的目光,她迅速心虛地別開眼。
“簡蘇什麽也沒說。”紀寒時冷然發聲,為簡蘇正明,“是我向餐廳調取了那晚的監控。”
一句話,讓陸漫漫徹底噤聲,也瞬間明白了。
她眼裏不再有光,渾身虛軟無力。
許久,一陣低低悲哀的笑聲從陸漫漫幹澀的喉嚨裏輕輕溢出,“你知道了,你終於還是知道了。”她的聲音帶著絕望與解脫。
“漫漫,為什麽要這麽做?”
“嗬~為什麽?”陸漫漫冷冷一笑,視線緩緩飄移至男人毫無表情的臉上,溫婉柔情不複存在,“紀寒時,你知道那天晚上,你喝醉了,緊緊抱著我的時候都說了什麽嗎?”
紀寒時眉頭輕皺,因為痛失和簡蘇的寶寶,簡蘇又向他提出離婚,那晚,他心情一落千丈,導致喝得爛醉如泥,後來發生了什麽全都沒有印象。
知道他肯定不記得了,陸漫漫嘴角扯出一彎諷刺,“你緊緊抱著我,嘴唇貼在我耳邊,說:‘蘇蘇,我愛你!’”
紀寒時雙眸一訝,平靜的麵容泛起一抹微紅。
簡蘇目光不可思議地看向他,這是他說的?
聽錯了吧!
當兩人思緒還纏繞在那句話的時候,隻聽陸漫漫悲傷到極致的聲音又起,“被自己深愛的男人緊緊抱在懷裏,他卻溫柔地叫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柔情蜜意地對她表白,那種心碎的感覺,紀寒時,你能體會嗎?”
紀寒時喉間輕滾,那種心碎的感覺他何嚐不知?!
從知道簡蘇殺單少揚真相的那天起,每一天他都在品嚐!
“我不明白,我那麽愛你,為了實現你複仇的願望,寧可犧牲自己,可到頭來,你又對我做了什麽?”
“你用背叛回報我!”吼出這句話的時候,陸漫漫幾乎是聲嘶力竭,將胸中所有的憤怒、委屈、不甘通通對著眼前的負心人發泄。
“紀寒時,你怎麽可以這樣?我陪伴了你5年,5年啊!一個女人能有多少5年的青春?你想過嗎?”
過往時光,曆經種種,此時正一幕一幕劃過陸漫漫腦海,她越想越心酸,越想越激動,聲淚俱下,“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殘忍?紀寒時!!!”
“我有哪一點不如她?!不如這個賤女人?!”陸漫漫怒指簡蘇,目光噴火,“我比她幹淨,幹淨多了!可你情願要一個萬人騎的蕩-婦也不要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那晚,當你把我當成這個賤-貨壓在床上的時候,我也有過將錯就錯的想法,可也僅僅是一念。我陸漫漫還沒那麽卑微,卑微到要借一個賤-貨來得到你!所以最後,我推開了你,逃走了。”
想起那一晚的情景,陸漫漫狂流悔恨的淚,“從餐廳出來,一路上我邊走邊哭,哭我白白浪費的青春,哭我付諸東流的感情!後來我去了一家酒吧,我也要讓自己醉,醉到不省人事就可以不再想你了。”
“於是,我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最後我終於醉了。當我醒來以後,發現自己竟然和一個陌生男人躺在一張床上。”說到這裏,陸漫漫低低諷笑出聲,“可笑吧,我守了這麽多年的清白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沒有了。”
“可奇怪的是,我當時並沒有哭,我很冷靜地穿好衣服回到餐廳,當什麽事也沒有發生,躺到你的身邊,隻當是和你睡了一夜。”
“第二天醒來,你看見自己和我的樣子時就誤以為我們發生了關係,再後來我意外懷孕了,你就更沒有懷疑。”
也許是將心中的這個秘密說出來之後整個人都輕鬆了,陸漫漫支撐了許久的身體終於癱軟到地上。
“漫漫~”陸謙豪焦急不安衝到她身邊,將陸漫漫扶到一旁的沙發上。
早在陸漫漫講述那晚事情的時候他就已經進來了,隻是一時被她說的話震驚到而一直站在門邊。
與陸漫漫的輕鬆相比,此時,房間裏的每一個人心情都無比沉重。
尤其是紀寒時。
今天一切的悲劇都是他一手導演。
如果他沒有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如果他能早一點誠實麵對自己的感情,如果他不那麽優柔寡斷瞻前顧後,如果……
可是,再多的如果皆已成為無可挽回的結果。
如今,他深深傷害了兩個愛他的女人。
看著一臉頹然坐在沙發上的陸漫漫,曾經活得那麽精致優雅的女人,現在像一隻被人拔光了毛的孔雀,樣子實在令人可憐。簡蘇也於心不忍。
她嫌惡地拿開紀寒時摟在自己肩上的手。這個英俊倜儻、出類拔萃得令無數女人神魂顛倒的男人,此時讓他覺得無比可恨!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了。”她不想再見到他,不想再見到他們。
就算簡蘇沒有下逐客令,陸謙豪也已打算走人。他第一個站起來的,滿目心疼地將陸漫漫攙扶起身,“漫漫,我們走吧。”
陸漫漫如遊魂般任由陸謙豪攙著,拖著無力地步子緩緩走向門口。
在經過紀寒時身邊時,陸謙豪恨恨地瞪了紀寒時一眼,就是這個他當成朋友知己的男人,害得自己妹妹如此悲慘。
可他內心也知道,這件事從根本上來說隻怪漫漫自己對紀寒時執念太深。
其實這5年裏,男人從未對她表白過,看她的眼神更沒有男人對女人的那種癡戀,他對她更像是哥哥對妹妹,受恩者對施恩者。
他的承諾隻是對她多年為他付出的一份回饋,一種感激的方式。
但這畢竟不是愛!
若漫漫能早一點發現,早一點抽身,也許今天她就不會這麽絕望。
陸謙豪走後,簡蘇把臉別向窗外,對紀寒時冷冷道:“你也走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