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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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靜安上一世就不是很喜歡老太太,覺得她精明得跟個老鬼似的,說到底如果不是她當初折騰著抱養了袁兆,又非要給袁兆娶了關氏,這家還未必會是這個樣子。

    崔嬤嬤心裏也覺得玉太妃老了之後,實在是有些精力不濟,當初要是打聽清楚了袁家麵上風光,內裏這麽多麻煩的話,就不應該將張靜安許配過來。可仔細又想想,跟玉太妃關係夠鐵的人家裏頭,別人還不如袁家呢。至少出了事,袁老太爺能不顧顏麵,不顧反對,堅定地娶了張靜安進門,給她一份庇護。

    不過張靜安覺得討好老太太,其實並不需要那麽直白,她可以走一條並不為難自己的路。

    張靜安病好了之後,在老太太和太太跟前繼續裝傻,終於有一天在老太太跟前遇上了袁梅。

    說起來袁家慘的時候還真是慘,最慘的就是袁梅了。

    袁梅是關老太太長女的女兒,關老太太帶著袁家的老祖宗和一大家子人逃難。老祖宗半途上沒了,關老太太身上沒錢,又怕對不起老祖宗和袁才,咬了咬牙,將十二歲的女兒賣了給路上一戶人家當童養媳,這才換了幾個錢,找了處廟宇私下安葬了老祖宗。那戶人家在戰亂中也失去了音訊,時隔十幾年找到了的時候,關老太太的女兒早病死了,生下的唯一的孩子梅花還被他爹為了十兩銀子賣給了一個變態的娶了十幾個小妾的老地主當通房。

    袁家將梅花給買了回來,一直養在家裏,讓她姓袁,改名袁梅,可她畢竟給人當過通房,她自己也不願意再嫁人了,於是乎就這麽一直在家養著。每日裏吃齋念佛,論年紀比袁恭大了不過兩歲,今年才二十二,但是形容枯槁,跟個中年婦人也差不多了。

    張靜安上一世臨死之前的狀態其實跟袁梅也差不多,所以想起袁梅就不免同病相憐。

    她病了吳氏還不放過她,她沉迷於神佛,總該讓吳氏退而卻步了吧?

    前世的時候,張靜安就很虔誠了。

    所以這一世重活,她也是個很虔誠的修士,自然跟袁梅兩個人也同樣有話可說,或者是說。兩人不說話也沒關係,一起念念經修修禪,打發沒有希望的生命,也是一種寄托。

    這回輪到老太爺真的驚駭了。

    他想到過張靜安刁蠻,想到過張靜安不賢惠,但是怎麽也沒想到過張靜安在玉太妃那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跟前長大,居然會養成這麽個神神叨叨的性子。

    自己的外孫女梅花是因為身遭劫難,萬念俱灰走不出來才這樣,張靜安一個蜜罐子裏長大的小姑娘怎麽也能一樣將自己給關在佛堂裏呢?

    這要怎麽過日子?

    這回他真的有點怕了。

    他督促老太太讓家裏的嬸嬸姐妹們都去多找張靜安說說話,聊聊天,怎麽也不能讓張靜安就這麽下去。老太太卻覺得難,吳氏那邊,她自然是不希望張靜安被吳氏扯過去,吳氏的閨女袁舒才九歲,跟張靜安是一樣的病秧子。三媳婦王氏老實是老實,可到了京城就挺不起來了,養出的閨女跟她一樣,八杆子打不出來個屁。四媳婦柳氏倒是精明,她養得閨女袁佳也是家裏最活潑聰慧的,可明顯柳氏和袁佳都不喜歡張靜安。至於四媳婦蔣氏,那是太過精明的一個人了,精明過了就是蠢,老太太自己都不愛跟她來往。

    弄了半天,似乎也沒誰能跟張靜安說得上話了。不過她倒是覺得外孫女跟張靜安處了之後反倒是精神好了很多。張靜安還抄了佛經讓她照著繡,有的時候還兩個人一起讓下人買條魚什麽的放在屋裏的小湖裏。她倒是希望外孫女能漸漸變得正常一些,將來再找個心疼媳婦的人家嫁出去。

    所以老太太對張靜安一天到晚跟袁梅混在一起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甚至於因此,還覺得慶幸,對張靜安的態度也親近了許多。

    張靜安暗中竊喜,因此變得更加“虔誠”,連給吳氏晨昏定省也開始懈怠了起來。

    原本袁家的規矩就不是很嚴格的。

    吳氏這個人所謂講究規矩,在後來兒子被抱走了之後,就徹底不守了。她跟老太太基本剩下的,就是麵子情,平日裏都拿自己身體不好。還要管理內宅來搪塞給老太太請安,一般沒有大事,根本不會碰頭。

    有吳氏自己的幌子掛在那裏,張靜安的不守規矩,也就不顯得那麽突兀了。

    張靜安身體不好,三天兩頭的“生病”,不生病的時候,就求神拜佛,就算是去給吳氏請安,也一副神遊太虛的樣子。

    家裏的人都說二奶奶神叨叨的,不過張靜安不那麽在乎,神叨叨不能成為袁家休她的理由。袁家的人對她敬而遠之,她還求之不得呢。

    至於袁恭每天早出晚歸,根本不著家,新婚過了一個月,幾乎都搬到了書房裏去住,她就當做不知道,表現出壓根不在乎的態度來。

    袁家人看她就覺得愈發奇怪了。

    就算因為方瑾的事情,張靜安這個驕橫的郡主一進門就跟國公夫妻兩個鬥上了,可是再如何,張靜安也是個新嫁娘啊,一個新媳婦就算是心裏有恨,難道還能連日子也不過了?

    和丈夫圓房都沒圓,而且就打算這麽過下去了,這未來要怎麽過?

    他們覺得張靜安是個瘋子,連帶著,覺得袁恭也不大正常了。

    袁恭自然是個正常的男人,他隻是要被張靜安認親那天的表現氣死了,他不搭理張靜安其實就是想晾著她,讓她要麽自己服軟,要麽她總要做點什麽,那麽他就掌握了主動了。可沒想到,張靜安根本不理睬他,而且什麽都不做,就在屋裏養豬似的養著,有這樣做媳婦的嗎?這到底是結親,還是故意要跟他結仇呢?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就有些拉不下麵子去張靜安跟前晃悠了。人家將他的東西都給從新房搬了出來,扔到書房去了。他回家還去她屋裏,豈不是就等於跟她示弱了嗎?

    可是就這麽耗著,他自己的麵子還是不好看。別人還是覺得他自己屋裏的事情都管不好,他看到別人的臉色心裏就發毛,著實讓人受不了。

    他旁觀他娘跟張靜安鬥法,越看越覺得心裏煩。本來他生母吳氏擺弄內宅是毫不費力的,尤其是收拾他大嫂小關氏,那是收拾得妥妥的。小關氏雖然是老太太的侄孫女,但是在吳氏跟前,比個婆子還要恭順。一則。關氏要求一個長媳的體麵;二則,關氏跟大哥的情分很好,為了大哥,她也得對吳氏恭順孝敬。

    反過來說,張靜安壓根不把吳氏放在眼裏,一則她仗著自己是郡主張狂,壓根不在乎什麽“體麵”;二則,她壓根不把袁恭放在心上,所以不給吳氏麵子,就更不會給袁恭麵子了。

    想明白這個道理,他覺得自己心都涼了,涼了就不免有點硬。不免產生了一些怨氣。

    他尚且這樣。他娘吳氏更是如此。

    張靜安瘋瘋癲癲的油鹽不進,自己和娘家侄女的怨也隻能暫時吞下去。想想就這麽了事了,真是不過癮。她一連選了三四個品性顏色都上佳的丫頭給放到袁恭的書房裏。她隱隱覺得,張靜安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麽缺心眼,她還就不信了,有那個女人看見丈夫納美,還能無動於衷的。她的兒子她知道,看著高高大大剛剛強強的,其實是個軟心腸,弄個柔情似水的,他立馬就化了,就跟方瑾一樣,到現在,他不是還念念不忘嗎?

    吳氏挑的丫頭自然水準很高,可是張靜安有了上一世的經曆,壓根不會將這群丫頭放在眼裏。她收留龐媽媽就是為了這一天,她打發了龐媽媽專門負責袁恭的起居,順便就將書房裏新來的幾個丫頭都交給龐媽媽去管著。然後就甩手不管了。

    龐媽媽隻能叫苦不迭,那幾個丫頭來之前,都是有頭有臉的,也都是有目標有理想的,更加不會將龐媽媽這個無權無勢無根無源的媽媽放在眼裏。而龐媽媽也不知道張靜安是個什麽打算,所以管起來,就不免束手束腳。崔嬤嬤看在眼裏,也是覺得心裏著急。

    她在宮裏的時候,不過是個管廚房的,可是宮裏頭那些陰私也看得不少。說起來那幾個丫頭不過是都想上了二爺的床,給少奶奶填了堵而已。而且仗著二爺如今跟郡主不和,蹬鼻子上臉地完全不把正房放在眼裏這也不是個事兒啊。

    她給張靜安透了幾個口風,偏偏張靜安完全不放在心上。

    她就不免有些著急,私下裏跟翡翠瑪瑙和水晶都說了說,不過翡翠是個謹慎的,瑪瑙不置可否,隻有水晶覺得,必須要收拾那幾個賤丫頭。

    兩個人一商量,就在這一天做了件事情出來。

    張靜安的陪嫁齊整,所以當初袁家基本上隻出了個前後二進的院子,院子裏的家私一多半都是張靜安陪嫁裏頭的東西。正是因為這樣,鬧了起來之後,張靜安能把自己屋裏的袁恭的東西給扔出去了。袁恭卻不能將自己屋裏張靜安的東西都給清理出去。

    這一天,水晶就帶了個小丫頭進了袁恭的書房,要找張靜安陪嫁裏的一個鎏金獸頭壓帳如意。

    這就跟書房裏的大丫頭寶珍給對上了。

    水晶是看這個寶珍不順眼很久了。

    就憑寶珍這個名字,就有夠水晶生氣了。一個做丫頭的,起這麽個名字,真是不知死活。更不用說,張靜安屋裏幾個大丫頭分別叫水晶,瑪瑙,翡翠。這個丫頭偏偏要叫什麽寶珍,這是要將她們都管起來的意思?

    啊呸,好歹她們幾個都是宮裏出來的,怎麽不比這賤丫頭高貴?

    她來找郡主的陪嫁,這賤丫頭居然還敢攔著?

    說什麽二爺吩咐的,沒他的吩咐,不許旁人進他的屋裏,更不要說翻找東西了。少奶奶少了什麽東西,就跟她說一聲,她進去找就是了。

    水晶冷笑,“真是可笑,我是奉了二奶奶之命來的,你是什麽排位上的東西,敢攔著我?”

    說著推開了寶珍,自己進屋娶了那個如意出來,臨出來,突然拽住了寶珍的袖子,“這料子不錯,誰賞的?你一個二等的小丫頭哪裏來的這個體麵?”

    寶珍氣恨不過,憤憤道,“當然是主子賞的!”吳氏打發她們來袁恭房裏之前各自賞了她們幾匹好料子做衣服。為的就是給張靜安添堵。

    水晶哪裏是不明白這個緣故的,她隻是故意裝糊塗,冷笑道,“你糊弄誰呢?賞一個打掃屋子的二等丫頭繚綾?”瞬間翻了臉叫人。“來人,給我將這丫頭的東西都抄出來。”

    寶珍大怒,“你想幹什麽?”

    水晶皮笑肉不笑,“幹什麽?我不信你說的話,懷疑你偷藏了主子的東西!”

    寶珍怒斥,“你血口噴人。”

    水晶冷哼,指示帶過來的兩個婆子,“看著幹嘛?拘住她,讓龐媽媽帶人去抄她東西。”

    這幾個婆子是張靜安在易縣的時候買的,雖然都粗笨,但是好在老實忠誠不說,都是有把子力氣的。一下子就抓住了寶珍,拖著就往後頭下人們住的後罩房裏去了。

    寶珍是個二等的丫頭,四個人住一個房間,房間裏布置得潔淨素雅,可被幾個婆子進來就掀翻了箱籠,一個丫頭能有多少東西,一翻就給都翻出來了,果不其然,幾匹好料子就這麽從箱子裏滾了出來。

    水晶看在眼裏,就冷笑,“這些料子都是主子給的?”

    寶珍氣得已經發暈了,就沒仔細看,當下就說。“都是主子賞的。”

    水晶啐她一臉,“我不信!”給婆子們打了手勢,這就將水晶給拖到了院子裏,讓她頭頂著一碗水跪在那裏,還讓個婆子在邊上拿個拴著銀三件的汗巾子看著,她略歪一點,就抽上去抽得她哭泣不已。來來回回的人都看在了眼裏。有人好奇過來問,婆子就說,這丫頭手腳不幹淨,偷了東西。

    這寶珍不僅是吳氏選的,她自己的老子娘也是府裏頭當差的,知道了哪裏有不著急的。這就托了人求到了吳氏院子裏,吳氏正吃著藥,這就冷笑了起來。

    她就知道張靜安不是個真缺心眼的,可是這麽折騰丫頭有什麽意思?不過是顯得她刻薄罷了。

    她沒出麵,隻是說,“二奶奶的性子你們都知道,我畢竟是隔了房的伯母,不好管她房裏的事情,孩子要是冤枉的,我也不能看著她就這麽吃了委屈,你們也是府裏的老人了,這就將孩子接回家去,好生安排個人家出嫁就好了。到時候我讓許嬤嬤幫著想看。再給她添些陪嫁。斷不會讓孩子委屈了。”

    於是乎,還沒過半天,府裏頭就都傳遍了,二奶奶容不了二爺房裏的丫頭,在那裏折騰呢。

    張靜安本來壓根不知道這回事,一早就去了找袁梅念經,回到自己院子裏,才看見寶珍死白著個臉在院子裏跪著。

    她沒立時就過問,回到屋裏,水晶就興衝衝地過來表功了。

    張靜安不以為意,丫頭偷東西,吳氏是派丫頭的沒臉。可丫頭是在她屋裏出的事情,她臉上也沒那麽好看。

    崔嬤嬤就說,“也就是那些丫頭才來,別人隻會說她們沒規矩,怪不到郡主的頭上。”

    張靜安隻皺了皺眉,沒說什麽。

    可這邊吳氏不管,隻許了寶珍前程,寶珍的爹娘縱然是心疼閨女,也不敢求什麽,偏那寶珍是個硬頸的,死不肯認罪。從她到了二爺的屋裏開始,她就想著有這麽一天,她來了都這麽些日子了,二爺看都沒多看她一眼,她巴結不上二爺,這也沒法子和太太交代啊。而且,二奶奶那個院子,她連門都沒進過,這愣是栽贓她,她怎麽可能認?

    崔嬤嬤就是要這個效果,這寶珍囂張,就是衝著做通房丫頭來的,平素打扮就不免有些僭越,不說繚綾。就是妝花的料子也有幾匹,這都不是丫頭該穿戴的。她越是一口咬定是夫人賞的,就越發熱鬧了起來,妝花這種東西是丫頭可穿的?要是哪個主家賞丫頭穿妝花,那肯定是有個什麽說頭,動靜越鬧越大,風聲就開始變了,全袁家的人都知道,寶珍說那些繚綾妝花都是太太賞的。

    動靜傳到吳氏那裏,吳氏就摔了藥碗。

    她竟然是小看了張靜安,居然給她玩這一手,現如今可好。她不過是個嚴苛,到是顯得她這個婆婆不慈了。

    不過她也有後招,你們不是說寶珍偷了東西嗎?明擺著這就是個局。她囑咐寶珍的父母,讓寶珍咬死了不要認,還要不停申辯才是。張靜安敢再硬潑汙水,她就敢將這事做實了,將寶珍許給袁恭做屋裏人。

    這寶珍也是個氣性強的,得了父母的消息,跪了一日總歸是喊冤,而且飯食不進,滴水不沾,哭得不能自已。

    袁恭從外頭回來。就看見一個丫頭趴跪在院子裏,旁邊一隻碎碗,潑了一身的水,披頭散發地不成個人樣。

    他從來對下頭人都比較寬容,寶珍這個事,他一聽就覺得不對。寶珍雖然喜歡打扮了一些,但是偷東西這樣的事情,明擺著就是嫁禍,張靜安守她那個小院子,鐵桶似的,說寶珍偷了衣料這樣的東西,簡直就是胡扯。

    他雖然不愛搭理張靜安。可這事是他院子裏的事,寶珍是他書房裏的人。他袁二爺好歹還是這裏的主子吧。這事他就不能不管。

    他這一管可就糟糕了。

    張靜安是個極護短的性子,更何況她對袁恭兩世的怨氣,豈是念念佛,抄抄經就能壓製下去的?

    她聽袁恭口口聲聲說她不顧體麵苛待嚇人就心裏有氣,“二爺這是要給一個丫頭撐腰了?”

    袁恭覺得她不可理喻,“你這是要屈打成招!”

    張靜安怒,“這叫什麽屈打成招?”想了想,當初衛太妃宮裏有一個宮女和太監成了菜戶,兩人合夥偷衛太妃的東西抓到是了是怎麽審的?想起來了就哼道,“來人,好像衛太妃那樣,給我燒一盆辣椒水來,讓那丫頭把手泡水裏,我就不信她不招。不然她不肯招,我到是白白擔了個名聲。”

    袁恭一陣的惡心,咬牙道,“這事究竟是怎麽回事,你自己心裏清楚。”

    張靜安冷笑,“怎麽的?二爺倒是信得及這丫頭,倒是疑起我冤枉了她。好啊,這事看來是不搞清楚不行了,一個剛入值的二等丫頭,怎麽就穿上妝花繚綾了,我還就是要查清楚了。我這就進宮,求皇上讓徐公公派錦衣衛來查,不查個一清二楚不算完。”

    袁恭氣了個倒仰,他覺得他是搞不掂張靜安了,這丫頭既蠻橫又不要臉,真要被她鬧起來,他的臉還要不要了,他家的臉還要不要了?

    但是他也不能就這麽被這個丫頭就這麽給壓製了,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張靜安,出門就叫了兩個小廝,將寶珍扶起來給送出去了。這算是無聲地打了張靜安的臉,張靜安其實是個外強中幹的,動武她是幹不過袁恭的,袁恭可不是個真善性的人,上一世的時候,袁恭沒揍她,但是曾經暴怒之下,差點拆了她的屋子,還一腳將瑪瑙給從屋裏踹到了院子裏,差點要了瑪瑙的命。

    兩個人正僵持著,偏這個時候小關氏來了。

    小關氏是吳氏派來的,張靜安這麽鬧,吳氏其實已經氣死了,但是她要保持自己的尊榮,又要撇清自己的幹係,所以就叫了大兒媳婦過來背鍋。小關氏自認親那天心裏憋著的那口氣就一直沒順過,雖然知道這是個鍋,可還是忍不住心裏的衝動就過來了。

    張靜安怎麽會給小關氏的麵子?她還記恨著小關氏在她被休了之後還對她下毒手,這一世沒什麽交集矛盾也就算了,小關氏上趕著看她熱鬧,她能讓她得意了?

    她正和袁恭僵持著呢,看小關氏假惺惺地過來勸說,讓她不要與丫頭計較,她就順勢摔包袱,“大嫂說得是,這麽不講究的丫頭本來就該交給大嫂處理,既然大嫂來了,就交給大嫂帶回去吧。”

    小關氏就“……”

    她是勸張靜安放過寶珍,可沒想背寶珍這個鍋,寶珍這個可是雙刃劍,張靜安固然悍妒,可不安分的丫頭同樣讓人不待見。不過既然是來背鍋的,那麽這口鍋再燙手也得接,隻是她沒想到張靜安一點不與她客氣,還沒說兩句話就甩鍋了,連笑話都不讓她多看兩眼。

    到是袁恭這個小叔子很不好意思,連連與她道歉。

    小關氏就帶了寶珍回去,寶珍這個時候也確實無力抵抗,因為都跪了三個時辰了,膝蓋都沒有了知覺,水米未進也餓得沒有了意識,這就被拖了出去才算了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