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砰然心動愛的火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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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漢成這話太粗鄙,太尖刻,周景瑜渾身發抖。
天啊!
她十年前的一場婚姻,怎麽是這麽滑稽可悲,甚而是可笑!
真相怎麽能這麽殘酷,要把她打進地獄。
周景瑜是真的以為,莫漢成是在清醒,是在一個擁有成年人理智的情況下,願意跟她結婚!願意跟她走進民政局,願意兩個人成為夫妻!
而事實的真相是,他以為他昨晚對她施暴玷汙了她,才勉強要對她負責任,要娶她。也就是,他是被迫娶她,而不是自願,不是主動。
也難怪莫漢成這麽恨她了!
不僅是離婚後,她對他瘋狂的圍殺,結婚的真相,也讓他惱恨不已。
四周沒有聲音,很久,莫漢成出聲,周景瑜艱難擺了擺手,示意莫漢成不要說話。
她需要時間消解十年前這件事情,緩和心跳。
莫漢成不語,靜靜望著她,眼晴掠過陰冷光芒。
半響,他說,“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這,會跟你大哥見麵?”
他為什麽不閉嘴!
他為什麽要跟大哥見麵,在這一瞬刹,周景瑜真的不想知道,也無力去知道。她被過去的記憶,騙了整整十年!他以為她娶她,是完全自願,是他願意!
不管當時他愛不愛她,但是,是他願意娶她!
然而,那隻是她自以為是的想法。
也許會有人說,既然他都不愛你,不要理會他以什麽原因跟你結婚。
可是,周景瑜不行,她對感情太較真,如果莫漢成真的是自願跟她結婚,那是她這一場愛情裏唯一留下的一點溫情,是這場感情裏唯一的一點溫暖。
現在,這點溫暖也被莫漢成說出的真相抹去。
等身子不瑟瑟顫抖了,周景瑜起身離開。
她沒有回辦公室,直接到停車場取車,一路往前開,也沒有什麽目的地,電話響了又響,聲音進不到她耳朵。
也不知開了多久,天空暗下,街道兩邊亮著霓虹光彩。
她把車往路邊靠停,推開酒吧的門。
公寓太靜,隻得她一個人,她需要熱鬧的人群,喧囂的音樂充斥她,讓這些注滿她的心,不至於一顆心空空蕩蕩。
她坐在吧台,要了酒,看著舞台熱情跳舞的男男女女。
他們大聲笑,身姿歡快。
他們臉上充滿一團高興,周景瑜現在也需要這種高興。是的,人人這麽高興,她看起來也被這些氣氛感染,沾上高興,對著舞台人群,嘴角似在笑。
電話響。
周景瑜把手機攤在吧台桌麵,看了一會,想著要不要接,電話又響,還是梁承躍。
一路上,他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
周景瑜啜口酒,按下接聽鍵。
“在哪?電話不接,拔你的公司電話,助理說你下午就出去了。”梁承躍聲音傳來,焦急中帶著親切,溫和的聲音緩緩注入周景瑜心肺。
周景瑜盯著酒吧舞台,對梁承躍說,“我在外麵。”
“在見客戶?”梁承躍問。
周景瑜一怔,隨即笑,“是。”她是工作狂,很少一個人在酒吧,當然在梁承躍眼裏,她在外麵,大多是因為工作關係。
也不必跟梁承躍解釋,他待他太好,一說她一個人在酒吧,梁承躍又會關心問她。
此刻,她隻想一個人與酒吧熱情的陌生人作伴。
為什麽不?
陌生人並不見得比熟人還差勁,她愛了十多年的莫漢成,有比這些陌生人給過她更多熱情與笑容嗎?
一個女人轉過臉來,見周景瑜看著他們,她在舞台對周景瑜招招手。
周景瑜也揮揮手,她身旁的朋友,也對她笑,周景瑜也跟著笑。
梁承躍見周景瑜沒有出聲,電話隱約傳來喧鬧聲音。他皺眉,“應酬地方在酒吧?”
“是。”周景瑜答。
梁承躍的聲音停了停,猶豫,周景瑜擰眉,“有話要跟我說?”
梁承躍不想讓周景瑜分心,他說,“你回來再說。”
“什麽事?”梁承躍欲言又止,讓周景瑜追著問。
“莫漢成的律師過來跟我交涉,如果你認罪,他們可以立刻結束官司,對周氏集團的負麵影響減到最小,如果不,他們有能力讓這場官司一直打下去,對你和周氏集團沒有一點好處——”
聽到這,周景瑜氣得跳起,大罵,“你讓他的律師告訴莫漢成,他做夢!”摔下電話。
一顆心憤怒地撲撲跳,周景瑜大聲叫調酒師。“威士忌!”
“讓律師告訴我什麽?”冷諷的聲音擦過周景瑜耳邊。
周景瑜轉回頭,見到莫漢成,忽地索然無味,她大口灌下威士忌,砰地把酒杯擱到桌上,讓調酒師再來一杯酒。
莫漢成的漆黑眸子靜靜露著對周景瑜的輕蔑。
周景瑜把他對她的厭惡目光悉數收盡眼簾,沒有出聲。莫漢成回國,他們還是第一次在這種熱鬧活色生香的場合碰麵,酒吧四周都充滿著熱情的人們,他們跳舞,親吻,嘻哈大笑。
女郎趨向前。“嘿。”她跟莫漢成打招呼。
莫漢成對女人是另一副麵容,嘴角露出迷人的弧度,回應女人。“您好。”接過她遞來的白蘭地。
他十分給女人麵子,跟她碰杯,看在周景瑜眼裏,像在熱辣辣打她的耳光。
周景瑜轉到戶外走廊的位置,午夜的風拂來,胸腔沒有那麽悶熱。
十年裏,她成了一個笑話,一個玩笑,愛裏僅存的一點溫暖回憶,以為是莫漢成主動願意跟她結婚,現在,這點慰藉她溫暖的回憶也沒有了。
酒味跟歡聲笑語不斷落入周景瑜耳內,周景瑜呆呆望著酒吧大廳的莫漢成跟女人。
他待別人得體有禮,除了她。
收回視線,周景瑜準備想走。
莫漢成存心要奚落她般,在她的背後出現。
他冷冷問她,“聽說你已經說服於建秀,拿到名峰合約?”
“是的。”周景瑜冷漠答。
莫漢成低低笑了笑,深寒的笑聲讓人皺眉。
她抬頭看他,莫漢成也在靜靜打量她,沒有放過她臉上一點的表情變化,可是,她跟他一樣,臉上沒有表情。
莫漢成調轉視線,視線停在對麵的酒吧大廳。半響,他說,“想不到你跟達森集團執行總裁有點交情。”透過這位執行總裁,促成於建秀跟達森的歐美服裝項目。
周景瑜不動聲色回擊。“是你太高估你自己的能力。”
明知這是諷刺他的話,莫漢成厚著臉把反這話當成是讚美,他轉眸凝著她,“我確實是有點能力,不然,你怎麽成了全國皆知的凶犯嫌疑人?”
一箭擊中周景瑜軟肋,周景瑜麵色白了白。
莫漢成偏著頭凝望她,眼晴深邃,掠過冷光。“女人,你以為你拿到名峰合約,我會氣得跳腳?”盯著她,讓周景瑜無法別轉臉。
周景瑜笑了笑,鎮定地,“我沒有這樣想過。”但最低限度,他會失望,不能從中繼續阻攔周氏集團跟名峰合作。
莫漢成嘲弄地扯著嘴角。“是你太高估自己,還是低估我的能力?”他淡淡譏諷,冰冷寒光靜靜在他的眼潭裏流動,“你拿走名峰合約,在我的意料之內。”
周景瑜驚訝,抬起頭跟莫漢成直視。
他麵無表情,目光與她接觸到,露出深深的嘲諷。
周景瑜駭然,莫漢成不是在開玩笑。
也就是,她走的每一步,都在莫漢成的掌控之內,猶如在法庭上,他的那幫律師掌控整個庭審一樣。
頓時,周景瑜呼吸艱難,第一次覺得自己太渺小,她的任何事情和手段都被莫漢成洞悉。
莫漢成察覺到她那刹的吃驚,掃她一眼。“跟你交手,我怎麽可能會以為你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手無寸鐵之力。”他的一口白牙,在夜裏閃著光,“你沒有點狠勁,當年怎麽會對一個跟你結過婚的男人那樣使用瘋狂手段對付他?”
換句話,周景瑜在他眼裏,不是柔弱隻會流淚讓男人憐惘的女人。
“這點,馮素荷就比你可愛。”莫漢成視線一轉,淩銳眸子停在她的臉上。
周景瑜忍不住大笑。
隔了十年,這個男人還要拿她同馮素荷比較,還要讓馮素荷壓倒她,占上風。
頓時一點味道也無,她轉身走了。
酒吧仍然喧嘩,熱鬧,周景瑜穿過人群,推門走出酒吧。
夜風吹來,一頭短發被風吹起,頓時帶來清爽,脖子一陣涼意。
電話響,是梁承躍。
他問,“要不要我去接你?”
周景瑜不會讓自己流露出軟弱,她說,“不用,我還在見客人。”
掛上電話,耳邊傳來讓人討厭的聲音。“想不到過了十年,你還學會對別人睜眼說謊話,對方是梁承躍?他知道嗎?”
周景瑜沒有看他,打開車門。
坐進車裏,聽得莫漢成閑閑地問,“不想知道我今天為什麽跟你大哥見麵?”雙手搭在他的車框,斜睨她。
不是這麽風輕雲淡的事情,他卻要讓這麽淡閑的語氣說出來,讓人聽了更加有著壓力感。
周景瑜握著方向盤的手動了動,如果她開口問了,隻會讓莫漢成繼續嘲諷笑話她。
如果不問,她心裏確實好奇,而且好奇中帶著心寒,大哥怎麽能跟莫漢成聯係。他分明知道莫漢成是誰,她的前夫,也是專門回國對付她的人。
莫漢成的濃眉一斂,湊近前低聲,“女人,這場遊戲才剛開始,把持住你的心,可千萬別再像當年那樣愛我,我可不要你的愛,對我來說是恥辱。”
周景瑜深深震驚,驀地抬起臉頰,火辣辣的挖苦讓周景瑜的臉頰發燙。
一個大男人,竟然在午夜,跟她坦誠,她十年前對他的愛,是恥辱。
他居然對她這麽坦誠,承認了!
本想尖刻回他一句,話語在周景瑜嘴裏艱難跋涉,吐不出口。
他低沉的嗓音繼續鑽進周景瑜耳畔。“就連梁承躍,也不知道你是趁我喝醉,用了手段跟我結婚的吧?”喑啞的聲音,擒著恨意。
周景瑜側過頭,定定看莫漢成。
“知道馮素荷比你可愛在哪裏嗎?”平板的聲音無情拍打周景瑜臉頰。
周景瑜冷笑,“我不想知道,”她說,“我從不因為別的女人,而看低自己。”
聽了,莫漢成哈哈大笑。
他尖銳回她,“你這麽驕傲,十年前還不是跪倒在我腳下。”
話語逼人,刺心,周景瑜也不甘示弱哈哈大笑。“你也說是十年前,既然是過去,那已經成了過眼雲煙!”一腳踩油門,汽車飛馳而去。
車子鑽入茫茫街道,街道兩邊的燈光,永遠都不夠亮,昏黃黯淡。
開到半路,周景瑜打轉方向盤,開向另一條路。
把車停在大院門口,傭人立刻前來開門。
“太太,小姐回來了。”
路慧珍有點吃驚,周景瑜從小比較獨立,大學時候就自己住在外麵公寓,很少這麽晚來找她。
她沒有睡覺,在看報紙,見到周景瑜,把報紙放下,讓傭人給周景瑜端茶。
周景瑜對傭人擺擺手,“給我準備晚飯。”
“還沒吃飯?”路慧珍問。
“是的,”不想讓母親擔心,周景瑜說,“今天下午有點忙。”
“助理說,你今天下午不在公司。”路慧珍深意看了看周景瑜,想從周景瑜臉上看出端倪。
周景瑜臉色平靜,對母親笑了笑。“我出去見客人。”
梁承躍相信周景瑜的話,可路慧珍是周景瑜的母親,是她從小帶大周景瑜。周景瑜從來每次外出辦事,都會先交待助理,而且助理手上也有她當天的行程。
路慧珍說,“女兒,不想跟我說實話嗎?”
隻淡淡充滿溫情的一句,就幾乎要讓周景瑜臉上帶著笑容的麵具垮下來。
她打起精神,對母親微微撒嬌。“要說什麽?”她攤攤手,呶嘴,“我並沒有什麽特別要說,都是見客工作上的事情。”
路慧珍沉默,打開茶蓋,緩緩用茶蓋拂著茶麵的茶葉。
周景瑜覺得自己就像是茶麵的茶葉,在母親的不動聲色之下,一顆心動蕩。
傭人端來茶飯,周景瑜腹中空空,晚上隻喝酒填饑,抓起一碗湯倒進飯裏,低頭狼吞虎咽。
路慧珍看了,皺眉。“男人看見你這個模樣,會被嚇到。”從小教周景瑜要有教養,周景瑜卻認為,太有教養,做人沒有味道。
比如,一個有教養的女人,是不可能在男人跟她離婚之後,她動用勢力瘋狂毀滅莫漢成。
這不是一個有教養的淑女所為。
吃完飯,周景瑜又讓傭人拿來甜點。
路慧珍越是皺眉。“景瑜,你今天是不是碰到什麽事?”看著女兒。
“沒有。”周景瑜抬起頭,對母親微微笑。
“以前梁承躍說,你有心事就會喊肚餓,吃。”路慧珍像在想什麽,看著周景瑜那張消瘦的臉,她說,“看來,阿梁也挺了解你。”
“老媽——”周景瑜知道母親要說什麽,放下碗筷,笑著打斷。
路慧珍臉色鄭重。“你也不小了,梁承躍這孩子,我們看著他長大,為人有禮,個性溫和,你跟他,他不會讓你委屈難過。”
路慧珍不是第一次提起梁承躍,每次都被周景瑜嘻哈笑蒙過去。
不否認,梁承躍是個不錯的男人,可愛情呢?砰然心動愛的火花呢?
路慧珍感慨。“你還想要愛情?”盯著周景瑜。
周景瑜疲憊。她不是來這裏跟母親探討愛情,而是來這裏收拾整理今天一顆破碎的心。
她說,“老媽,我跟梁承躍不可能。”
“為什麽?”路慧珍堅持,放下茶杯,“我看梁承躍就不錯,他的父母也很喜歡你。”
“叔叔阿姨當然是好人,可是——”周景瑜低下頭,麵前芳香的果點頓時無味,她說,“梁承躍值得更好的女人。”
話說到這,不言而喻了吧!
梁承躍是個君子,而且家世清白,怎麽能娶這樣一個有凶犯嫌疑汙點的女人?
路慧珍深深歎氣。
很久,她說,“你在為梁承躍著想。”
周景瑜想也不想地,“他是我朋友。”苦笑。
路慧珍不再說什麽,覺得周景瑜不跟梁承躍,是遺憾。而且,周景瑜說得也沒錯,現在讓她跟梁承躍一起,是有些讓梁家為難。周景瑜現在還是凶犯嫌疑人。
周景瑜去洗臉出來,母親還沒有回房睡覺。
她問周景瑜,“莫漢成今天來過公司,你知道嗎?”
周景瑜怔住。半響,她說,“在大哥辦公室,我有見到他。”
“他跟你大哥談什麽?”路慧珍問。
周景瑜愕然抬頭,跟母親對視。
母親眼裏看不出內容,不知她對這件事情有何看法,於是,周景瑜坦承,“我並不清楚。”她說,“要是想知道,不如問大哥。”
路慧珍沉吟一會,不解,“你說奇不奇怪,我問過你大哥的秘書,是莫漢成主動約你大哥見麵,而且,他們見麵也沒有談什麽實質內容。莫漢成出現公司的理由僅是,上門拜訪你大哥。”
周景瑜感覺母親話裏的複雜。
她跟著沉默。
好一會,周景瑜問,“他為什麽要特地過來認識大哥,而且這麽高調,不怕被公司所有人知道?”
“正是這點奇怪。”路慧珍也訥悶。
周景瑜不想母親憂心,她強裝歡笑,走過去擁著母親。“不早了,去休息,”她說,“明天再問大哥。”
路慧珍聽了,反倒是臉色沉下來,好久都沒有說話。
周景瑜覺得古怪,隻得賠笑問,“如果你不想過問大哥,我來問。”
路慧珍威嚴目光漸漸成了無奈。她歎氣說,“如今你有心事也不跟我說,你大哥更是,生意上的事情,也大多自己作主,不過問我的意見。”
此刻,周景瑜的官司跟集團生意下跌,讓她備有壓力跟憂心,現在連兩個子女都責怪上了。
周景瑜訕笑,揀母親近旁沙發坐下。“不如叫二哥回來,”她說,“他在海外這麽多年,也可以回來幫幫你。”
“我還能指望一個放蕩不羈的兒子?”路慧珍說完,丟下周景瑜回到臥室。
周景瑜呆怔許久。
母親這話分明是在責備她,一口怒氣衝著二哥,也朝著她。
周景瑜臉上訕訕,站在母親臥室門前,想跟母親道歉,傭人過來叫她,“小姐,太太要休息了。”
這是在婉轉提醒周景瑜,路慧珍現在不想見她。
周景瑜心裏不是滋味,呆呆在沙發坐了一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