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莫漢成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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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很小,對周景瑜來說,卻是從天而降,帶她脫離困境。

    當記者從莫漢成帶給他們莫名的駭然之後,轉過頭,周景瑜不見了。

    隻是在短短刹那間,她怎麽可能消失?

    連周景瑜身邊的公關部工作人員和保鏢也跟著著急,公關部經理第一時間給周景瑜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沒有接通。

    而此時,周景瑜隨著陌生男人已經通過會員專用電梯,到達酒店頂樓套房。

    她並不知道,她走到電梯路上,及搭電梯到頂樓,都已經被人封了這條路線,沒有酒店別的工作人員看到她,也封鎖她在頂樓套房的消息,以至於,酒店一樓找不到周景瑜,公關部經理衝到大廳總台,尋問櫃台及服務員有沒有看到周景瑜,全都搖頭。

    甚至,請求看保安部攝像視屏,視屏沒有損壞,或者不清晰,可以看到來來往往走動的人,就是沒有周景瑜。

    這下,周氏公關部經理更加恐慌。

    周景瑜既沒有走出酒店,攝像視屏又沒有顯示她入住酒店房間,她怎麽向周氏跟董事長路慧珍交待。

    陌生男人打開套房,請周景瑜進來。

    周景瑜一直低著頭,匆匆趕路,隻想逃離大廳,根本沒有留心她到了哪裏。

    男人遞給她一杯水,周景瑜抬起頭,四周沒有記者,攝像機,混亂人群,她周身凍結的血液,緩緩開始流動。

    她說不出話,用行動代表話語,深深對男人鞠躬。

    很久,她都彎著腰,沒有站起來。

    男人笑了,好聽的,玩世不恭的笑聲。

    “小姐,你行這樣的大禮,要我怎麽還禮?”又笑,“是想讓我對你以身相許,把我一生托付給你,兩人成親嗎?”

    周景瑜腦海一時短路,不名所以,站起腰呆呆望著麵前男人。

    “您好,我是蔣空繞。”見她呆怔,他好笑地繼續開起玩笑,“空繞,就是什麽都是一場空的意思。”

    周景瑜經過剛才樓下大廳一幕,思維跟不上節拍,聽了這話,又是一呆,神情木然。

    不過,思維再怎麽短路,有句話周景瑜是不可能忘記。

    她在蔣空繞連續兩個玩笑,讓她能緩解精神之餘,喘過氣來,她十分感激地說,“謝謝你。”用手指了指她身上他給她披上的西裝外套,“還有這些。”

    男版西裝外套,帽子,墨鏡,口罩。

    這些,全部要感激蔣空繞,是它們讓她沒有被人從保安部攝像視屏中認出來。

    蔣空繞呶呶嘴,拿過周景瑜手上的帽子跟墨鏡。“這兩樣倒是我的,你說謝謝沒錯。”還是笑,咧著嘴,“外套跟口罩,是另一人,你再物歸原主。”不等周景瑜反應過來,蔣空繞彎下腰,湊近周景瑜身前笑得狡黠,“這口罩有細菌,你不如扔了,因為,那人感冒戴著的。”

    周景瑜聽得莫名所以,蔣空繞說完,對周景瑜痞氣地歪歪頭,拿走他的棒球帽跟墨鏡,開門走了。

    周景瑜呆怔看著門輕輕關上,房間隻有她一人,好半響,她才想起剛才樓下一幕,神情從木然轉為頭疼。

    開記者會有混亂,周景瑜事先有過這個考慮,也做了心理準備,可卻沒有想到,並隻是記者會混亂,記者推擠想采訪她,而是場麵為紅色油漆潑在她身上,變成失控。

    衣服髒了可以洗,頭發髒了可以洗掉,可是,下周化妝品上市怎麽辦?

    化妝品上市會有發布會,到時記者全都問周景瑜今天被潑油膝之事,一場產品發布會傳媒沒有把關注點放在化妝品上,而是變成提問周景瑜私人是非問題,一場發布會變成對周景瑜的獨家專訪,這是新產品上市的災難。

    產品發布會主持人可以介紹完化妝品,就結束,可是,如果沒有讓傳媒提問,對產品問答這一環節,會讓傳媒覺得這款產品沒有誠意。

    沒有哪一個行業能單獨生存在世界,脫離人際關係圈子,我行我可以我有能力可以不用看任何人眼色,這不可能也不現實,事實生活上,很多時候每個行業都是在分工合作,產品麵市,肯定要跟傳媒合作,線上線下互聯網都要一起互動。

    這樣把利害關係一想,周景瑜非但沒有剛才進到酒店套房那樣輕鬆籲口氣,反而更是沉重,額頭兩邊隱隱作痛。

    她走進洗浴間,水從頭頂澆下來,她的腳下,匯集成一道紅色小河流般,地上全是血紅色。

    紅豔顏色刺激周景瑜,她坐倒在地上,任水從頭頂灑下。

    不是為剛才那一幕,讓她現在想起來傷心,脆弱,剛才在一樓大廳,她確實有過脆弱,但那隻是很短暫的事情,她已經成為工作機器人,現在已經能夠恢複理智與清醒,想的當然是工作之事。

    下周化妝品發布會,怎麽辦!

    不說周氏這些年傳統百貨業受到電商衝擊,業績下降,急需要新產品獲得好口碑,獲得消費者青眯,而研發一款新產品,研發工作人員以及技術團隊,用了多少心力與腦力,還有周氏集團多少員工為這款產品做著努力?

    現在,她匆匆召開記者會這樣一個衝動,魯莽,冒失的決定,一下子就讓化妝品麵市之路有了陰影。

    已經是夏天,周景瑜卻覺得冷,不由蜷縮著,雙手抱著膝蓋。

    她低著頭,想找一個辦法解決化妝品問題,想得出神,不曉得時間已經過去半個鍾。有人敲門,可是,水聲讓周景瑜聽不見,她根本也沒有心情留意外麵動靜,一心想找辦法解決化妝品事情,門被推開,水被關停。

    周景瑜猛地從化妝品事情中醒轉,感覺到她四周氣氛不同,想要抬起頭,就在那刹,一件幹浴袍被人披在周景瑜身上。

    短短一個下午,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周景瑜麻木,所以,當她看到站在她麵前的來人是莫漢成的高大身影,周景瑜沒有激動吼著,讓他滾出去。

    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她走光,是莫漢成丟給她幹浴袍披到她身上。

    周景瑜見到莫漢成的第一個反應是,她想要站起來,不要蜷縮在牆角,這個樣子出現在莫漢成麵前,會讓她顯得更加狼狽,不堪,這比剛才在樓下大廳被人潑紅色油膝更加不能接受。

    這是周景瑜的悲哀,也是愛情的悲哀。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絕不能這樣一副沒出息狼狽的樣子出現在莫漢成麵前!

    理由無它,隻有一個,隻為,她還愛著他!

    她絕不允許莫漢成看到她蜷縮在牆角發抖這一幕。

    周景瑜表麵對莫漢成無動於衷,看起來瀟灑,可內心並不是這麽回事,還是很介意這種出糗樣子被莫漢成看見,因而,她第一個反應就是,站起來,咬緊牙關不要瑟瑟發抖。

    蜷縮在地上太久,而且,大半個鍾一直被水淋著,此刻,想站起來不是易事。

    腳麻了,一站起身子就搖晃,幾乎就要摔倒,這時,一雙大手粗暴將她拎起。

    莫漢成沒有放開她,強悍冷毅身影立在周景瑜麵前,將她拎在他的眼皮底下。

    兩個人近在咫尺,不到一手掌距離。

    可是,各有各的狼狽。

    莫漢成的短發如墨,眼潭如墨,神情也如墨如黑夜,一身冷酷陰鬱。

    臉上幾道血痕,是玻璃碎片割到臉頰皮膚。

    有一道,在眼角之上,濃眉角之下,斜斜的,冷厲刺目。

    隻差一點,他的眼晴就報廢。

    不過麵前女人,冷血到讓他心寒,問的不是關切話語,不是他破相,他的傷痕,而是,不帶感情輕聲說,“這裏是浴室。”

    也就是,這樣的地方,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請他出去!

    莫漢成手指關節嘎嘎響,就像拳擊場上,選手要上場,會先做預身,手指關節帶著凶與狠的嘎吱響,帶著要一拳擊倒對手的強大殺傷力。

    怒火在莫漢成胸口翻湧,臉色不好看,周景瑜有些害怕,也氣惱。

    他憑什麽不經別人同意,就闖進浴室!

    剛才,樓下大廳太混亂,而且記者擋住她視線,她處在無措之中,而且陷進十年前離婚那晚的回憶,更讓她無助,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玻璃牆被人擊碎,更加也沒有看到莫漢成,她隻曉得,在她就要倒下之際,有一個充滿光芒的聲音跟她說話,然後將她帶走。

    莫漢成黯著臉。

    周景瑜再次說,“放開我。”她說,“你把我弄疼了。”

    莫漢成這才發現,不知不覺,手指隔著浴袍,掐進周景瑜肩膀。

    莫漢成放開她,周景瑜沒有再說什麽,從他身邊走過來到客廳,沙發放著一套整齊幹爽的女式衣服,周景瑜心想,蔣空繞真是好意,知道她的衣服弄髒,過後又給她一套衣服。

    周景瑜回房間換好衣服,用毛巾匆匆擦拭頭發。

    星級酒店的高級套房,貼心放著各種給客人的小禮物,化妝台上有著一係列化妝用品。比如口紅,來自知名品牌。

    周景瑜盯著鏡子裏蒼白的臉,沒有血色的嘴唇,她拿起唇膏,對著鏡子狠狠抹著口紅。

    特地選了深紅色,顏色鮮豔飽滿,讓她顯得有精神。

    然後,描眉,撲胭指。

    認真而用力化著妝。

    眉筆的每一筆都顯得用心,細致,不一會,周景瑜臉上沒有人能看出,她剛才有過的無措,脆弱。

    站到人前,她仍然精神奕奕。

    莫漢成雙手環在胸前,斜靠在化妝間門口,冷眼凝住周景瑜。

    他敢肯定,那晚他的分公司開張,她來赴約,絕沒有這樣認真用心打扮過!

    周景瑜忙碌著,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莫漢成一眼,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此刻,周氏集團內部一定亂紛紛,尤其是公關部!

    周景瑜收拾整齊,走之前看一眼放在旁邊的男版西裝外套,以及口罩,她不會忘記,也不會不帶走,但現在她得立刻回集團,想等會再過來拿走她的髒衣服,以及,幫過她的人的衣物。

    她要找到蔣空繞,問清楚是誰,然後歸還給那個人。

    她直直從莫漢成身邊經過,眉也不抬。

    打開客廳大門那刹,忽然一隻手不問情由蠻橫地從後麵伸過來,一把將周景瑜扯過去,狠狠將她扔到床上。

    周景瑜的頭撞到堅硬床角,痛得她全身血液驟凝。她來不及呼出聲,莫漢成高大身影欺上來,壓住她,一個字一個字鐵釘般問她,“是我高估你的智商?”居高臨下般,眼晴沉著黯影盯住她,“現在酒店四周都是傳媒守住。”

    他在為她著想?

    真是荒謬!

    周景瑜聲音平板,“我要回集團。”

    這樣讓人浮想聯翩的姿勢,麵前這個女人居然神情淡然,連心跳也沒有多跳半拍!

    沒有臉紅,沒有急促心跳,沒有難堪,仿佛,他就是透明,他在她眼裏,不存在般!

    別問莫漢成怎麽知道這些!

    他離她這麽近!

    他的手橫過她的脖子,撐在床邊,幾乎就是壓在她的身上,隻是手撐他起來,所以,他是在周景瑜上方,從遠處角度,不明真相的人,會覺得這個姿勢親昵,以為男人壓在女人身上。

    莫漢成深沉盯著她,眼晴亮著一小撮亮光,可不是他全身有了熱情,想撲倒周景瑜。亮光裏燃著的是對她極度不滿以及尖銳恨意,沉冷地,“我讓空繞帶你出來,你連做人最基本禮貌都不會?”

    他不是想讓周景瑜感謝他,但是,最起碼,周景瑜不應該拿這副冷臉這種冷漠姿態麵對他!

    周景瑜一聽這話,先是吃驚,蔣空繞說幫她的另一人,竟然是莫漢成!

    然後,下一秒,是撲天蓋地的憤怒,周景瑜全身血液都熱起來。

    就算幫她的人是他,那又如何?

    她還要對她言謝,對他表示熱情?

    不必,也不可能!

    她為什麽會被人在記者會搞亂,潑油膝,難道不是他又慫恿沈雲輝妻子,過來報複她?

    她一生也不可能忘記,上次在法院,沈雲輝妻子抓著她頭發撕打,他站在遠遠路邊,冷冷注視她那種眼神。

    現在記者會被人搗亂,除了莫漢成,還能有誰!

    不止莫漢成眼裏帶著恨意光芒,連周景瑜淡漠無波眼晴,也點起銳光,憤怒讓她的臉頰燒得通紅。

    她咬牙,“這次你回去,是不是要獎賞沈雲輝妻子,她又幫了你一個大忙。”冷寒地,“為什麽用紅色油漆,是想讓外界誤以為,是我殺了沈雲輝,讓我血債血還?”

    這番話莫名其妙,可是,莫漢成聽清了。

    媽的!

    她是在說今天記者會搗亂失控一幕,是他指使!

    這女人十年前對他夠狠,工作有幾分能力,現在竟然還有一樣本事,鑿鑿般指定他就是主謀!

    汙蔑別人的能力她竟然也會!

    莫漢氣憤不已,空氣嗤嗤作響,周景瑜現在卻反而覺得不怕,她的容忍度也有限,十年前她才二十歲,對待感情處理感情也許在旁人看來,是不妥,而且太狠決太瘋狂,現在,莫漢成在官司以及工作上跟她正麵交鋒,她沒有拿莫漢成如何,沒有去傷害莫漢成生意,或者對他的公司有圖謀,毀他公司的名義。

    也許,在潛意識裏,周景瑜不想跟莫漢誠有太多枝節相纏,不想跟他交鋒以免經常見到他,讓自己神傷。

    畢竟,她愛他,希望能減少跟他見麵次數。

    為了不讓自己有心痛機會,她連減少見莫漢成,少跟他接觸的自由跟資格都沒有嗎?

    真讓她乏力,也更加生氣。

    她真是高估莫漢成對付她的手段與智商,潑油膝這種下三濫招術,他也用。周景瑜頓時怒不可竭,一把揮開莫漢成,在從他的高大身影,離開這個房間。

    她一推他,莫漢成同樣在冒火,怒火燒著他的臉與理智,他嚴厲抿著唇,緊緊盯著周景瑜,要看透周景瑜的思想。是否,他的出手相幫,她那麽厭惡,就如同她厭惡他這個人一樣。

    很快,莫漢成在周景瑜眼晴裏得到答案。

    她的眼晴從來沒有這麽明亮,堅定,因為帶著對他用這種潑油膝手段對付她的鄙夷,輕蔑!

    莫漢成的胸口在著火,一片火海裏,胸腔被周景瑜鄙視的眼神撞擊,一下一下,帶著微痛。

    這種感覺,讓他不適應,也越發惱怒。

    他不懂,也沒有去細想這種感覺,隻覺得不能再讓這個女人看不起他,鄙視他,猶如十年前,她輕而易舉就對他全麵剿殺。腦海隻有這個念頭,被這個念頭燒熱的莫漢成,瞪著周景瑜微微譏笑他的鮮紅嘴唇,什麽也不想,也想不清楚,淩厲視線狠狠攫住周景瑜唇角,電光火石間,吻下去!

    在商場多年,讓周景瑜此刻全身也繃緊,每一根思維像一條細絲,拉得緊繃,一有不對,立刻就做出反應。

    當莫漢成的吻猝不及防覆過來,周景瑜迅速敏捷把頭向左邊一偏。

    沒有人願意承接的吻,像吻尋不到主人,流離失所,無處可歸,被人無情狠心丟掉。

    周景瑜的反應太快,她的頭一偏,莫漢成吻到的隻是床單,以及,拂在他鼻尖她的短發。

    莫漢成吻向床單,兩個人的姿勢由於重力不知不覺變成,他壓住她,他的臉緊靠著她的後腦勺,臉埋進床單。

    空氣被冰封住,不會走動了。

    四周沒有一點聲音,兩個人都沒有動,仿佛兩個空殼,隻是房間其中的擺設物件。

    臉埋進床單的莫漢成,手冒著青筋但極力忍耐的他,為了不發怒無聲無息緊緊攥著床單,把床單揉成皺皺的一團。

    很久很久,莫漢成啞聲問周景瑜這麽一句話。“你愛梁承躍,是不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