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景瑜照顧莫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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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慧珍推門出去。

    周景瑜攤坐在沙發,臉埋進手掌。

    然而,化妝品就要上市,怎麽能消極?

    她打起精神,想道歉並說服經銷商明天過來一起找辦法,經銷商一聽到是周景瑜,不給她道歉機會,立刻掐斷電話。

    身為一個集團的副總經理,處理事情讓感性占上風,少了理智衝動地在這個時候開記者會,這對一幫為集團辛勤效勞的職員和經銷商來說,是汙辱。

    這就好比,一幫手下在外麵風吹雨打為集團打拚江山,而領導卻無視他們的努力跟成果,隨意賤踏。

    衝動開記者會陷進醜聞,這不是賤踏他們是什麽?

    一個不尊重員工汗水的上司,也不會得到員工跟合作夥伴經銷商的尊重。

    周景瑜電話打了一次,又打第二次,第三次,一次次拔電話,一幫經銷商全都掐斷。

    周景瑜難過之極,這難過,是為她工作十年來,第一次處理事情讓感性占勝理智,執意為還梁承躍清白,召開記者會。

    後悔開記者會嗎?

    沒有,隻是沒有想到在記者會會被人潑油漆,讓一場記者會變成轟動的醜聞。

    女人在十幾二十歲,會把愛情看得很重要,愛情是自己的全部世界,但隨著閱曆和年紀,生活並不隻是隻有愛情,工作與友情也同等重要。

    周景瑜疲乏不堪,她回到自己辦公室,幾乎是在辦公室呆坐一夜,第二天在那裏等著經銷商到來,但是,一個人影也無。

    她等到天黑,天邊彩霞被黑夜吞盡,周景瑜抹了抹臉,從辦公室後麵椅子站起來,太疲乏,雙手撐著桌子,以至讓頭不那麽暈眩,她才拖著疲憊身子離開公司。

    她開記者會這個決定,是太輕率,把梁承躍排在工作之前,如果考慮下周化妝品上市,她完全可以把記者會延到後麵再開。

    可是周景瑜不。

    那刹,她隻有一個念頭,希望好友幸福,能不被她的緋聞影響,能正常交女友,正常戀愛,她要立刻還給他清白。

    她的手機壞了,打不通,車子剛開出停車場往大路開去,莫漢成的車就截住她。

    在周景瑜昨天從酒店回到集團,莫漢成也沒有閑著,立刻讓手下去查是誰潑油漆。

    他的性格跟周景瑜有點相似,是他做的事情他會承認,不喜歡被人誤解。

    他要把周景瑜拖下車,要帶她去見那人,證明事情不是他做的。

    這種強硬的呼喝命令舉動,讓周景瑜不快。

    她沒心情應付他,跟他說一句話都是多餘。

    感情與工作讓周景瑜備受壓力,喘不過氣,她冷冷對莫漢成說,“讓開,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她會不會朝擋著她的莫漢成撞過去?

    腦袋的弦繃得緊,他再刺激她,周景瑜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出更冒失的舉動,撞向他的車。

    她的神情穩重平靜,帶著不管不顧,眼晴濺著光,這種嚴峻神情讓莫漢成心裏咯噔,有點吃驚與嚇到。

    她的狠決,莫漢成十年前見識過。

    此刻,莫漢成不會懷疑他再冒犯她,她真會撞過來。

    他不悅,放開她的手,一放開她,周景瑜立刻踩油門,飆車離開。

    周景瑜沒有回公寓,她直接開車到郊外森林的馬場。

    她跟莫漢成離婚後,喜歡上賽馬,喜歡那種馳騁的感覺,隻需要認準目標往前衝,什麽也不要管,不需要理智,也不需要感情,不需要在理智與感情之間找到一個平衡點,隻需要迎著風,像雷電般往前衝。

    有些客人喜歡晚上賽馬,偌大馬場,亮著燈。

    周景瑜跳下車,立刻到馬圈尋著她的馬。

    她跟梁承躍都在這裏養有一匹馬,以前空閑時候,或者有壓力,就會跟他過來騎馬,現在,工作太忙,雜事纏身繁瑣,反而把馬冷落了。

    周景瑜輕輕拍馬的腦袋,一隻手拿著韁繩,臉貼在馬身上,跟它親昵。

    花花柔順地用臉頰摩挲周景瑜,熱度緩緩透過臉頰流到周景瑜身上,周景瑜眼晴溫熱。她換上簡單的騎馬裝,腳放進長靴子,再把褲子塞進去,用手放在嘴裏,對花花吹一聲口哨,就坐上馬鞍,把馬騎出去。

    以前,深夜周景瑜會隻在馬場兜圈,現在,供應商集體罷工的壓力壓著周景瑜,她需要把馬騎出去,騎向森林。

    工作人員認出周景瑜,急忙叫她,“小姐,現在太晚了,明天再去森林吧。”

    “沒關係,”周景瑜說,“我認得去森林的路。”

    “要是太晚,你迷路會回不來。”

    周景瑜看一眼手表,給工作人員交待。“這樣吧,現在是夏天,十點前也不算太晚,如果晚上十點還不見我下山,那我就是住在山上了。”

    山裏有間小屋,是馬場建在那裏,供客人騎馬經過休息。

    周景瑜跟莫漢成的性格都帶著強硬,想要做的事情就要去做,工作人員勸服不了她,隻能叮囑周景瑜小心。

    月亮在前方帶路,樹葉碎碎作響。

    這麽美,湖邊倒影著月光,洗去心裏疲憊。

    周景瑜沿著湖邊,走向森林。

    一切這麽寧靜,這麽靜謐,如果人生,也能如這般寧靜,是多麽奢侈的幸福。

    這種寧靜的幸福她得不到,可是有另一種幸福,周景瑜真切感受到。

    走到一半山路,越往森林深處霧越多,漸漸下起小雨,周景瑜沒有披雨衣,置身在夜空森林的小雨裏,無比愜意。

    都市浮躁繁忙的生活,就是有大自然的靜謐,包容疲累的人們,才顯得自然對人類那麽重要。

    月亮漸漸淡了,周景瑜打開手電筒,借著光,露珠停在葉子裏,清朗透亮。

    她的心態從十年前莫漢成跟她離婚那刻,變得微妙,她不隻喜歡上騎馬,而且還學會射擊。

    不是把莫漢成當成目標,射向他。

    而是,射擊培養一個人的專注力與高度集中精神,這有助於讓她轉移視線,不會每時每刻都痛苦想起莫漢成。

    這些訓練磨練她的意誌,以至莫漢成離婚離開她,沒有從此消極,而是能過上正常生活。

    隻要表麵過上正常生活,誰會管你內心是不是已經千瘡百孔,都市人有多少個人有顆完整的心,哪個沒有受過傷流過淚?

    周景瑜到山裏小屋,沒有電,用木柴點著火,她坐在火邊,烤衣服。

    雨在窗外拍打樹葉,滴滴嗒嗒。

    真像世外世界,周景瑜伸個腰,被雨水衝刷,雖然有點冷,可是,精神比剛才好。

    失眠,躺在床上頭腦無比清醒,工作之事壓過來,找不到一點思緒。

    外麵響起急促敲門聲,起先,周景瑜以為是山中刮起風,吹著樹枝嘩啦響,再聽,木門像被人用腳踢,想砸開。

    周景瑜聽清是砸門聲,臉一下子慘白,驚魂甫定。

    第一個反應,她從背包找了找,找出一把小刀。

    然後,目光緊緊盯著那扇門,隨時作著準備,要是對方敢闖進來,她不會束手就擒。

    到底是有人經過小屋投宿,還是山裏有賊?

    害怕是害怕,可窗外下著雨,如果是有人投宿,怎麽能讓別人淋一晚的雨?

    周景瑜握著刀,壯了壯膽,朝門外喊,“是誰?”

    外麵沒有說話,仍然砰砰砸著門。

    周景瑜又大喊,“是哪位?”

    好一會,外麵砸門聲才停下,伴著一道啞澀聲嗓,“是我。”

    周景瑜沒有聽清,又高喊,“是誰?”

    這回,啞澀聲嗓提高,悶重而暴躁。“莫漢成!”

    是他?!

    周景瑜整個人駭然呆住,思維與話語隨著這個名字凝住。

    憑他對她做的種種事情,她完全可以不開門,可是,莫漢成像知道她在想什麽,他在門外說,“再用兩分鍾,我就能把門砸開。”

    是的,一扇木門哪能經得起摔砸。

    周景瑜試著緩和跳起的激動胸口,走到門邊,小心把門打開。

    門一打開,莫漢成就重重摔下來,這讓周景瑜始料不及,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周景瑜拍拍莫漢成,手一觸到他額頭,好燙。

    她倒抽口氣,又把手伸過去放到他的額頭,燙得嚇人。

    夜晚的雨比剛才大,他比她淋得濕透,而且,他本身就感冒,現在,吹著森林夜風,又淋雨,發燒。

    周景瑜瞪著莫漢成,想扶起他,奈何身子太沉,她問,“還能站起來嗎?”

    莫漢成沒有應,臉頰通紅,被燒得得像冒著熱氣,熱氣讓周景瑜有些不忍心。

    周景瑜咬牙,總不能讓他睡在地上,地板涼。

    她把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簡直是拚盡全力半拽半拖把他帶到床上。

    周景瑜急忙從他身上找出手機,給馬場拔電話,叫個醫生過來。

    孫子!

    森林沒信號!

    周景瑜又把莫漢成全身翻了個遍,沒有找到他有帶什麽藥物。

    周景瑜竭力讓自己鎮定,叉著腰,瞪視莫漢成,又氣又惱怒,他發什麽瘋,半夜幹嘛不在公寓好好休息,冒雨跑到森林來?

    沒有藥,也找不到醫生,莫漢成被燒得陷進昏迷,周景瑜豁出去,決定隻能自己動手。

    她果斷利索拔下莫漢成衣服,襯衫,褲子,t恤,一件一件。

    很快,把莫漢成濕衣服全部拔光。

    她跟莫漢成結婚,隻看過莫漢成全身一次,隻睡過一次覺,現在,周景瑜倒不覺得羞澀,高燒不是感冒,當然是先救人。

    給莫漢成拔衣服都扭扭捏捏,隻是浪費時間。燒蒙了不能退燒,非同小可。

    她也沒有閑心跟心情去欣賞莫漢成身體,她從小屋找來一個臉盆,放在木柴之上燒水,把自己襯衫解下來當毛巾,隻穿著小背心。

    等水燒熱,再從她的背包裏拿出她本來想防蚊子叮咬而準備的酒精,把酒精倒進溫水裏,把襯衫沾著水,擰幹,一遍遍給莫漢成擦拭身子,試圖讓酒精揮發給莫漢成降下溫度。

    所有動作一氣嗬成,沒有半點猶豫。

    周景瑜苦笑,她內心還是很在乎他,隻是,他們不可能再在一起。

    他燒得昏迷也好,至少,不會察覺到她此刻對他的感情全部釋放,幫他擦拭的動作專注充滿擔心和柔情。

    每過半個鍾,她用手放到他的額頭探溫度,溫度還是沒有一點降下來,周景瑜開始著急。

    她望向窗外,風夾著雨,雨點越來越大,莫漢成的馬在外麵叫,周景瑜這時才想起,還沒有把這匹馬牽進小屋旁邊的草房。

    她跑出去,冒著雨把馬帶進草房,再跑回來,把莫漢成衣服放在火邊晾,又怕他著涼,從她的背包找出外套給他遮蓋。

    汗在周景瑜額頭沁出,她用手臂擦著汗,忙了幾個小時,不停給莫漢成擦拭,水冷了又加溫水,臉龐因為忙了一晚而泛紅。

    周景瑜肩膀酸痛,手臂酸痛,睡意襲來,一邊打起精神,一邊擔心莫漢成。

    天蒙蒙亮,周景瑜趴在床邊打瞌睡,手機械般拿著沾著酒精溫水的襯衫擦拭莫漢成。

    昨晚為化妝品跟供應商鬧心事情,一晚都沒有睡,現在,她的頭一倒在床鋪,睡著了。

    莫漢成醒來,腦袋沒有那麽昏沉,精神比較清爽。

    看來,他退燒了。

    莫漢成聞到房子充斥一股酒精味,不由皺眉。轉頭,目光忽地觸到床邊一顆亂蓬蓬腦袋,昨晚記憶瞬間跳進腦海,嘩地想起,他昨晚冒雨進森林,發燒。

    莫漢成用手指戳戳周景瑜那顆腦袋,她沒有動。

    莫漢成不悅,想叫醒她,可是,視線一轉,瞥到她手上緊緊握著一團布,酒精味道就是從那裏散發出來,他想到了什麽,再聞聞自己手臂,自己也是帶著酒精味道。

    他很快就明白,他發燒昏迷,是周景瑜用酒精給他降溫。

    那一刹,莫漢成一向堅毅臉龐的表情很古怪,心情也很古怪。

    莫漢成也說不清這種心情。

    他當然還恨她當年對他的狠決,恨太強大,不可能她照顧他一晚,就抵消她對他做過那些瘋狂剿殺他的事情。

    可是,在這恨裏,裂開一條縫隙,他沒有鄙夷地一把將周景瑜亂蓬蓬的腦袋從床鋪推開,讓她摔到地上,而是起身,把周景瑜扶到床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