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請給吻起碼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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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口貼為什麽會在這裏?
周景瑜黯然。
她的生活與工作已經夠水深火熱,當然不想這些似是而非的痕跡讓同事對她八卦。
見她沉默,莫漢成以為她是對昨晚親嘴留下的吻痕裝模作樣遮住,強迫自己一口怒氣壓下,把目光轉到窗外不再看她。可是,還是無法忍下,他彈起來,隔著辦公桌,視線直直瞪著周景瑜,“我說女人,過了十年,你的變化怎麽就這麽惡心呢?十年前你還敢厚臉皮承認跟我睡了,現在,你倒變成矜持的良家婦女,用膠布把這些痕跡可笑地封住!”大手撐著辦公桌,傾過身咬出輕蔑,“十年前你做的事情不是很開放嗎?”
關於昨晚事件這個話題讓周景瑜精神緊張,她不能再讓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於是,她的臉上是堅毅,語氣正經公事化,聽不出一點別的感情。她說,“現在是上班時間。”
這風輕雲淡的話裏帶有的威力讓莫漢成一雙手握成拳,慢慢從桌上收回,整個人坐好,示意周景瑜對剛才項目內容繼續談下去。
不然呢?
周景瑜的話裏很明白告訴莫漢成,現在是上班時間,上班時間當然是談公事。
莫漢成再次見識周景瑜處事不變的冷硬心腸。
他的話就這樣被周景瑜淡漠截斷,話跌進胸腔夾著怒意翻湧,無法吐出,臉色黯得難看,不過周景瑜總算鬆了口氣,隻要不再談昨晚事情,她的精神就不會繃得不能再待下去,要速速離開這裏,影響此刻的正常會議。
周景瑜感覺莫漢成在噴著怒火偷看她,可是當她抬起頭,莫漢成跟她一樣,一副在工作跟她進行名峰項目交談的正正經經模樣,還能就著項目問題提問她。
名峰項目有許多前期工作要做,比如要選廠址,建廠,項目才能投產運轉。
周景瑜說了她幾個意向建廠廠址,見莫漢成沒有回應,她再次問,“對於廠址,你有別的看法嗎?”如果沒有,她就可以就這幾個廠址召開高層會議,跟大家溝通,然後開始建廠。
莫漢成對周景瑜脖頸上貼著膠布封住吻痕無法釋懷,他冷冷說,“廠址不能大意,找個時間我們要先去實地考察。”
說完,丟下周景瑜,走到露天走廊透氣。
周景瑜以為莫漢成去洗手間,辦公室隻有她一個人,高度緊繃的神經鬆馳下來,想想莫漢成剛才一直在偷看她,盯著她脖子的創口貼忽明忽暗的狠厲眼神更讓她心慌,她給朱煙拔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周景瑜小聲問,“朱煙,要怎麽看身上的痕跡是不是被吻過?”
別看朱煙是不婚主義,其實交往過好幾任男友,也混在電視圈,對於男女事情,如果蔣空繞是個人精,朱煙也是個人精。
朱煙雖然回到電視台,但情緒還憤忿,一團火,她厲聲咆吼,“周景瑜,你這話是讓我去檢驗我身上有沒有昨晚被男人親過嗎!”啪,摔上電話。
朱煙誤會了。
周景瑜心折神傷,她自己也被昨晚事情弄得疲累不堪,也想對朱煙回吼。
越發想念梁承躍,如果他在,就算沒有臉跟他傾訴昨晚丟臉之事,可是跟梁承躍相處,他的親切和溫和讓人如沐春風。
朱煙的咆吼太大聲,連回來已站在門口的莫漢成都聽得到。
周景瑜瞪著手機,特別想給梁承躍電話。
她盯著手機數字鍵,一直看著,然後,小心翼翼一個個按數字鍵,每按下一個數字都特別忐忑,下手一次比一次慢,格外猶豫。
停在門口的莫漢成,看見周景瑜按數字鍵的順序,是梁承躍的電話號碼。
別問他為什麽這麽清楚!
梁承躍是周景瑜的辯護律師,也跟她走得這麽近,他沒有刻意去記住梁承躍號碼,這個號碼卻是過目不忘。
按到第十一個數字,最後一個,周景瑜下不了手,怔怔看著手機。
莫漢成從沒有見過周景瑜在他麵前出現這種模樣,落寞,空寂,忐忐忑忑,做事猶豫不決。
她呆望著手機好一會,臉上忽然掃去猶豫,現出堅決,立刻拔另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了,是醫院電話,她在預約時間,想今天去做檢查。
她看了看手表,已經快要到五點,會議最多還有半個小時就結束,所以約醫師在五點半見麵。
靠在門口的莫漢成,嘴角深了深,彎起一個弧度,似笑非笑,眼晴閃的暗光無法捕捉。
蔣空繞的餿主意,這個女人竟然還記住了,並且想去實行!
莫漢成無法再讓會議進行下去,他清咳了聲,周景瑜回頭,見是他,臉上立刻回到平板,慌忙回到工作狀態。
工作期間,是不能開小差的。
她在心裏想著,下次絕對不要以這種態度對待工作。
莫漢成鄙夷掃了掃端正坐好回歸工作狀態的周景瑜,沒有溫度哼一聲,“會議結束了,還不走嗎?”
周景瑜恍惚,結束了嗎?
她沒有心思去回想會議是不是早就結束了,她約了醫師,還有事情去辦。
她收拾項目資料,跟莫漢成欠了欠身,就匆匆走了。
鑽進車廂,就要離開,莫漢成的助手迎麵把莫漢成的車開過來,莫漢成跟著出現在公司門口,助手告訴他,車行剛把他的車送回來。
周景瑜的心抖了抖,蔣空繞說車震。
莫漢成這輛車,周景瑜仿佛看到昨晚車震證據一樣,受到刺激,立刻開車離開,看也不敢看莫漢成。
她一路開車到醫院。
要下車的時候,周景瑜在車上坐了好一會,覺得荒唐可笑又可悲,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麽。
就算沒有勇氣問莫漢成,但不能瀟灑地把昨晚忘記讓它成為過去嗎?為什麽還過來醫院做檢查?
莫漢成也跟過來,車停在遠處,連他也不能明白周景瑜此刻這個舉動的心境。
周景瑜介意的,不是昨晚他們有沒有發生關係,介意的是,又是她主動,強行睡了莫漢成。
十年前,這樣的事情她做過一次就足夠了。
一生一次,就足夠。
十年後,不想對十年前的事情重蹈複轍。
一個女人,還有比這更狼狽的嗎?強行睡了一次不愛她的男人,這樣的事情不應該再發生第二次,又再次主動強行睡了不愛她的人,而且這個男人是同一個。
為了給自己一個交待,為了解開自己心結,查清真相,不再心神不寧,周景瑜下車,一步步走進醫院,臉色灰白,身子止不住微微顫抖。
莫漢成把車開過來,停在周景瑜汽車旁邊,下車,瞪著醫院門口,等了一會,周景瑜還沒有出來,他煩躁,臉色陰晴不定。
與其說是煩躁,不如說他覺得被周景瑜的行為深深羞辱了。
她不止拿創口貼貼住脖子吻痕,還到醫院檢查兩人昨晚有沒有睡過覺。
此生,如果十年前周景瑜剿殺莫漢成,關掉他的事務所,讓他在國內無法待下去,踩碎他的尊嚴,此刻,她的這番舉動,殺傷力同十年前一樣,讓莫漢成自尊像被人狠狠踩踏,自尊深刻被踩激起對周景瑜的惱羞成怒,恨意重新熱烈燃起,滾燙湧進腦海以及全身。
此時此刻,在醫院門口的莫漢成,無法再用言語形容他對周景瑜這個女人深刻的厭憎。
就算對周景瑜的厭憎充滿全身,讓他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停留,想立刻滾開這裏,可是,莫漢成不走,他要等這個女人出來,他有話要跟這個女人說,而且,要說清楚,要讓她清清楚楚明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緩慢,像在莫漢成皮膚上爬行,割過,他冷毅坐回車上,拿出煙,點燃。
不知抽了多少根煙,周景瑜出現在門口,出現在他的車子後視鏡。
莫漢成狠狠瞪著後視鏡,看著這個女人一步步走下門口樓梯,一步步走過來。
然後,他啪地摔開車門,站在周景瑜麵前。
就這麽猝不及防見到莫漢成,周景瑜倒抽口氣。
莫漢成不給周景瑜說話機會,直接問,“檢查完了嗎?檢查結果呢?醫師怎麽說?”
一字一句陰冷的話語從齒縫間迸出,看她的眼神充滿深切的痛恨,周景瑜黯然,也不作回避。既然莫漢成這樣問,她學不會扭捏不奉告,坦誠告訴他。吸了口氣,她艱難說著,“沒有睡覺,隻是親過。”
莫漢成心髒一緊,媽的,這個女人還真的,真的是去為昨晚事情做了檢查!她連對他說句謊話都不可以嗎,都不屑嗎,為什麽不可以說謊這樣告訴他,她的身上有淤痕,她是來檢查傷口。
被羞辱與憤恨燒著的莫漢成,殘酷視線上上下下剜過周景瑜,再問她,“所以呢,你來做這個檢查有什麽意思?如果醫師告訴你,我們昨晚不隻親過,還睡了呢?”
周景瑜苦笑。“如果真是那樣,我就確定,一定是我主動強行睡了你。”
還用說嗎?
他不愛她,如果發生關係,當然絕對肯定一定是她主動,是她強行把他辦了。
這個答案出乎莫漢成意料,也讓他震驚不已。
周景瑜下一句,再次刺激莫漢成。她蒼白著臉說,“就算昨晚隻是親過,也一定是我主動親你。”十年前她睡他,是因為愛他,但現在,周景瑜已經把對莫漢成的喜歡放在心底,為了不讓莫漢成起疑,她為昨晚她的舉動加了一個理由,她說,“我昨晚親你,是因為我喝醉了。”是的,喝醉,亂親別人,跟愛無關。真是一個好理由!
她的這些話,以及黯然神情,這說明什麽?
莫漢成有刹那暈眩,這說明,她不再是十年前那個主動向他示好,很開心很主動想跟他睡覺的女人!而是,十年後的她,十分不願意再跟他有牽連,有接觸,就為了查清昨晚她有沒有跟他發生關係,她竟然過來醫院做檢查。
她解決昨晚這件事情的狠決手段,居然過來醫院檢查,讓莫漢成大開眼界,深深震憾。
他冷厲的臉上牽起嘲弄,是嘲諷周景瑜?還是嘲笑自己?笑自己居然為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有過刹那動搖與意亂情迷,對她短暫動過心!他真想抽昨晚的自己!
莫漢成連多看周景瑜一眼,眼睛都要瞎了,他把等她出來要說的一番話冷酷告訴她。他沒有轉彎,沒有把話修飾說得婉轉一點,直接對周景瑜說,“我沒有告訴過你嗎?就算你在我麵前拔光,我也不會掃你一眼,你憑什麽對我這麽沒有自信,以為我會親你睡你,還可笑地跑過來檢查!”再補一箭,“哦對了,昨晚是你朝我撲過來,你喝酒像個爛泥,雙手抓著我,費了一番力氣,我才將你推開。”
嫌不夠打擊周景瑜,再說,“你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是因為我推開你,你撞到車窗。”
如刀刃的刻薄嘲諷讓周景瑜聽不下去,不過,她還是竭力站著。
莫漢成回到車上,剛打開車門,但氣不過,轉頭對周景瑜咬牙切齒。“做為一個女人,你生活了三十年,都不懂得尊重一個吻,給吻一點最起碼的尊嚴嗎?”
這話太深奧,周景瑜還沒有明白過來,莫漢成火冒三丈邁開大步走向她,大力扯下她脖子的創口貼,丟在地上一腳踩上去,頭也不回飛車走了。
創口貼被撕下那刹,疼得周景瑜嘶氣。
她回到車上,沉默抽了一支煙,才開車離開。
吻有尊嚴嗎?
周景瑜沒有聽說過。
而且,她這個愛情白癡,就算昨晚是她主動親莫漢成,但男人要是對你沒有感覺,不會熱烈回應,還留下好幾個吻痕,嘴角也破了。
她想不到這麽深遠,隻是覺得難受,想回公寓休息,可是,成立新營銷團隊,她要抓緊時間跟團隊成員碰麵,商討化妝品問題。
回集團路上,周景瑜到便利店買創口貼,重新把脖子吻痕貼住不讓同事看到,但同事全都走光,走廊空蕩蕩回響她高跟鞋空洞的聲音,她才醒過來,看了看手表,已經是晚上九點,大家都下班了。
她木然推開辦公室的門,加班到午夜。
途中,她再抽一支煙,繼續工作。
煙是朋友,永遠不會離棄,永遠陪伴。
曾經,大學青春年華,她不喝酒不抽煙,一直功課優秀,也沒有男女關係混亂這種問題,是老師心目中的好學生。
現在?
她苦笑。
如果沒有跟梁承躍分開,她現在可以到律事事務所,跟梁承躍吃宵夜,一條一條馬路走下去,還可以說說話。
朋友是這樣子的,並不是要對方幫忙解決問題,並不是一定要傾訴苦惱心情,並不一定是要對方分擔自己心事,就是這樣逛馬路,一起看著街道兩邊的行人與路燈,或者,兩人就做在路邊椅子,什麽也不做,也不說話,兩人手上捧著一大杯可樂,咬著吸管喝可樂,也會讓悵惘心情趨向於寧靜,讓人從疲累生活中感覺到溫馨。
所以,做人一定要有朋友。
而愛情,講究太多因素,很多人生活一輩子,也並沒有遇到愛情,隻是找個人將就著一起,結婚,愛情太奢侈,可遇不可求。
再貴的包包與珠寶,也有一個價。
而愛情,無法給出一個價格,無法明確標價,歡迎大家出售,歡迎各位客戶男人女人前來購買。
法國著名作家杜拉斯說,“愛情是疲累生活中的偉大夢想。”
正因為有愛情,才能融解生活裏的疲累。
而周景瑜對愛情的感受不一樣,她的生活是有了愛情,才更加動蕩與疲憊,並不是因為有了愛情,她的生活才沒有那麽困苦。
但杜拉斯另一個對愛情的觀點,讓周景瑜很認同。杜拉斯認為,“愛情不會主動送到門口,不會主動走到自己身邊,而是必須靠自己去找尋,而且,人的一生,有時候,愛情隻有一次,絕對的,唯一的,除了那個人,別人不能替代,也無法替代。”
雖然找來新的營銷團隊,但周景瑜沒有絕對把握,團隊就能挽回化妝品在市場上的銷售成績。
壓力特別大。
一旦新團隊不能挽回化妝品,不止她的團隊被集團嘲笑,她更是被質疑能力不夠水準,而且還會被高層聯合批鬥,指責她從外麵找回新的營銷團隊回來是胡來,還更不用說被她屏棄的原來集團團隊成員,他們都在等著看她的敗績與笑話。
昨晚留下的印跡還在,全身酸痛,周景瑜一邊揉著額角,一邊準備明天跟新團隊開會的資料,這時,電話尖銳響起。
周景瑜一看是朱煙,不敢怠慢,立刻接通電話。
朱煙的吼聲傳來。“快點過來,我在那個混蛋的樓下。”報上地址,怒氣衝衝掛上電話。
從頭到尾,都不給周景瑜說一句話,周景瑜怔怔盯著手機,過了幾秒,她才意識到朱煙話裏的混蛋是誰。
蔣空繞!
周景瑜心裏哀吼,朱煙這個時候跑去找蔣空繞做什麽,要跟他火拚嗎?
全身都要散架,她還要火速趕去。
到了蔣空繞小區門口,她立刻刹停車,車開得太快,刹車時候車輪摩擦路麵,響起的刺耳聲音劃破午夜天空。
她才下車,另一道尖銳刹車聲在她耳邊響起,一輛車幾乎是與她並排停下。
對方也刹車,火速跳下車,下了車,周景瑜看了看他,兩人目光僵硬對視一會,莫漢成率先移開視線,轉進小區大廳。
真是冤家!
他怎麽會在這。
周景瑜一見到莫漢成就頭疼,想打道回府,又狠不下心對朱煙不管,現在莫漢成也過來,明顯是站在蔣空繞這一邊,怎麽能任由兩個男人欺負朱煙。
周景瑜硬著頭皮走進去,朱煙站在大廳,朱煙才看見周景瑜,沒來得及說話,一個人影從小區樹叢後麵鑽出來,周景瑜急忙後退兩步。
孫子!居然是蔣空繞。
蔣空繞見莫漢成過來了,勇氣也壯了,站到莫漢成旁邊拍拍他的肩膀。“想不到你真會過來救場,真夠哥們!”
莫漢成不想見到周景瑜,一見到她也頭大,想不到她會在這裏。所以對蔣空繞沒有好語氣,冷著臉,“說吧,不要廢話,什麽事!”
蔣空繞哀怨,指著朱煙,“剛才在電話裏不是告訴你嗎,我下班回來,就看到這個女人堵在我門口。”
莫漢成反應比周景瑜快,他斥聲,“所以,為了一個女人,你連家都不敢回了?”半夜電話迅速召他過來,還在電話裏揚言,他要是不立刻馬上放下手上一切加大車速碼力出現在他家,明天莫漢成就要給他收屍了。
為了一個女人,連家門都不敢進,真沒出息!
莫漢成沒好氣,轉過身要走,蔣空繞急忙拉住他,哀淒淒,“別啊,剩下我怎麽鬥得過兩個女人?”
這話,讓莫漢成斜眼冷冷掃了掃周景瑜。
目光冷厲,讓人不寒而栗,周景瑜強裝鎮定,想結束鬧劇。她跟朱煙說,“走,我們回去。”
她的話讓朱煙怒火中燒,跳起來,“景瑜,你什麽意思?”她叫周景瑜過來,不是讓周景瑜站在蔣空繞那邊!
蔣空繞想不到周景瑜站在他這邊,得意,手大咧咧搭著周景瑜肩膀,“景瑜妹子,你真義氣,說,隻要你以後讓我幫忙的地方絕不會虧待你,莫漢成要是敢劈腿讓你傷心,支會我一聲,我替你收拾他——”
這話現在這種場合真是不合時宜,蔣空繞簡直就是口無遮攔。
不等莫漢成出麵教訓他,朱煙的尖叫炸開,一把將周景瑜扯過去,厲聲責問,“你認識蔣空繞?你怎麽認識這個混蛋!”周景瑜一萬個後悔來趟這個渾水,朱煙瞪著周景瑜,尖聲,“難道,昨晚是你故意讓這個混蛋送我回去,送我到他床上被他睡了嗎?”
睡這個字刺得周景瑜胸口發疼,今天早上聽到現在。
她也沒有好心情,直接跟朱煙說,“你走不走?”她說,“我要回去了。”
朱煙抓著周景瑜,紅豔十根手指指著蔣空繞,質問周景瑜,“你還沒有回答我,昨晚你真的是讓我被這個混蛋睡了嗎?”
一口一個混蛋,蔣空繞不滿意,正想回嗆朱煙,周景瑜惱怒,打斷蔣空繞,大罵,“你閉嘴!今天早上叫你跟朱煙解釋,你沒有,現在,還讓她跑到這裏堵你!”也不管莫漢成現在是不是板著臉,在看她笑話,周景瑜轉回頭,對朱煙說,“你不走,就自己回去!”
朱煙跟蔣空繞默默對換一下眼神,短暫那刹,他們兩人都不敢出聲。
現在是什麽情況?
他們兩個當事人都還沒有發火,周景瑜倒吃了火藥,怒氣騰騰。
周景瑜摔車門走了,她不想再管他們兩位怎麽結束今天這個局麵,就算打起來,她也有心而無力。
她的頭嘶嘶作痛,得回去倒在沙發。
就算這麽疲累,周景瑜還是失眠。
淩晨三點,她從床上起來,吞了一顆安眠藥。
三點半,還是沒有睡意。
再吞一顆安眠藥。
三點四十分,睡意終於襲卷而來。
睡得太沉,第二天醒來,幾乎要遲到,她抓過外套跟手袋奔出去。
早餐都沒有吃,跟新營銷團隊開會。
連續幾天休息不好,又宿醉,讓周景瑜臉色蒼白,額頭細細密密的冷汗。
幾個同事看了看對方,一個站出來對周景瑜說,她要是不舒服,會議下午再進行。
周景瑜擺擺手。
見同事看她眼神古怪,周景瑜雖然拿著創口貼貼著脖子吻痕,還是心虛,她尷尬解釋,“沒事,我昨天摔了一跤。”
幾個同事哦了一聲,繼續陳述報告。
周景瑜對新團隊說了她的看法,化妝品上市失敗,市場上產品同質化,包裝不顯眼。
這隻是她的看法,團隊為了謹慎起見,還得重新對化妝品在市場上的表現做過評估,才能確定周景瑜意見是否準確,然後才重新設計化妝品新造型,新包裝。
如果周景瑜采用新營銷團隊意見,重新設計,需要許多人力與資源參與,還會挑釁到原來集團設計部門對這款化妝品的設計與包裝。
好不容易開完會,周景瑜回到辦公室,雖然昨晚她怒不可竭丟下朱煙走了,但朋友沒有隔夜仇,周景瑜還是得找個時間去安慰朱煙,而且,也得讓蔣空繞息怒。他是一番好意,才收留朱煙一晚,讓朱煙住在他的公寓。
她叫進助理,尋問中午有沒有約客戶,助理說沒有,周景瑜就告訴助理,要是集團有事情,直接打她電話,交待完,她離開公司,一邊到停車場拿車,一邊給朱煙電話。
說了一番好話,才讓朱煙肯出來吃飯。
又打給蔣空繞,想讓他也出來,當然對這兩人都不敢說對方會在,怕他們一聽到對方名字,就立刻怒火冒起,氣衝衝拒絕。
蔣空繞說,“我正在路上,準備到午後餐廳吃飯,”聽了她的約見,蔣空繞想了想說,“不然你過來吧。”
午後餐廳,離周氏集團有很遠一段路,等會吃完飯回來,路上塞車就會遲到。不過,周景瑜見蔣空繞肯放低姿態,她不能再得寸進尺。
她到電視台接朱煙,繞到午後餐廳。
朱煙一路埋怨。“那是家什麽破餐廳,非得繞這麽遠路過去?”
周景瑜顧左右而言它,“那裏換過新廚房,手藝很棒,”對朱煙笑,“反正你也沒有去過,你們不是有美食節目嗎?去到那裏說不定那間餐廳可以給你感覺,做一期采訪。”
朱煙這才滿意,不情不願跟著周景瑜過去。
兩人出現在餐廳,餐廳不隻有蔣空繞,還有莫漢成跟馮素荷,這場麵,不隻嚇到朱煙,也讓周景瑜怔住。
周景瑜低聲問蔣空繞,“不是隻有你一人嗎?”
朱煙也顧不得跟蔣空繞算帳,這陣勢,先得跟周景瑜站隊,指責蔣空繞,“你瘋了嗎?周景瑜跟馮素荷是情敵,你怎麽也叫上馮素荷?”
蔣空繞訥悶,“情敵?”
朱煙一看蔣空繞這副表情,就知道他沒有知道這三人恩怨情仇,立刻咬牙小聲告訴蔣空繞,“馮素荷跟莫漢成拍過施,兩人分手,周景瑜跟莫漢成結婚。”不等蔣空繞從驚訝中回過神,朱煙繼續說,“結婚一個月,他們就離婚。”
“離婚?”蔣空繞被驚到,聲音提高。
馮素荷一直在跟莫漢成談話,都沒有見到餐廳多了兩人。馮素荷見到周景瑜,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站起,大方跟周景瑜伸出手。“景瑜,近來怎麽樣,還好嗎?”
周景瑜勉強打完招呼,借口要上洗手間,用眼神橫著蔣空繞,示意他也跟著過來。
一到餐廳僻靜院子,周景瑜問,“怎麽回事?”她沒有叫莫漢成,更不會叫上馮素荷。
蔣空繞盯著周景瑜,盯得她心慌。他問,“你跟莫漢成昨天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最近馮素荷想約莫漢成,莫漢成都拒絕,今天我們想過來吃飯,路上接到馮素荷電話,莫漢成想也不想,就叫馮素荷過來了。”
周景瑜頭暈,“那你應該告訴我!”如果蔣空繞說了,她會另找一個時間約朱煙跟他出來,讓他們休戰,握手成為朋友。
蔣空繞嘿嘿一笑。“我原本以為人多吃飯熱鬧。”又問,“你跟莫漢成昨天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事情?”
周景瑜認真想了一想昨天莫漢成有哪裏古怪,她忽然想到莫漢成說的一句話她不能理解,於是問蔣空繞,“吻有尊嚴嗎?什麽叫做要尊重一個吻,要給吻最起碼的尊嚴?”
蔣空繞吊兒郎當靠著柱子,沉思好一會,正沒有頭緒,撇見周景瑜脖頸貼著創口貼,昨晚太晚,而且隻顧著解決朱煙,沒有注意周景瑜的脖子。
他嘻笑,“你的脖子在幹嘛?”
不等周景瑜說話,他笑得痞氣,“怪不得莫漢成這兩天板著臉,你把創口貼貼住吻痕,對男人打擊太大了。”停了停,他拍著自己腦袋,盯著周景瑜問,“你該不會,不會——”
他的語氣嚇到周景瑜,她的心跳漏停一拍,膽顫問,“不會什麽?”
“你是不是聽了我的話,跑去醫院做檢查有沒有被親過,以及跟莫漢成睡覺?”
周景瑜點頭。不是他說的嗎,醫院可以檢查出這些。
蔣空繞快要被周景瑜這個白癡氣暈。想笑,又不敢笑,語氣凝重,“這種餿主意,你聽聽就算了,不要去做。”
周景瑜聽得莫名其妙。
蔣空繞罵她。“知不知道對男人來說,最重要的兩件事情是什麽?”
“事業,還有——”蔣空繞這麽正經,周景瑜也不敢開玩笑,神情跟著嚴肅,認認真真回答蔣空繞。
“還有什麽?”蔣空繞追問。
周景瑜想了想,“女人?愛情?”
“那是狗屁!”她真是笨得可以,“是女人認為男人沒有吻技,滾床單技術太差,男人跟女人不同,女人滾床單隻為了愛情,男人滾床單先把愛情放一邊,首先想的是,他的親吻跟滾床單水平,有沒有讓女人快樂,有沒有讓她佩服。”
周景瑜聽得似懂非懂。
蔣空繞氣結,隻能把話說得更直接,“你跑去醫院做檢查,這是在說明,莫漢成吻技跟滾床單水平都不能讓你滿意。如果你快樂了,滿意了,怎麽還會跑去醫院做檢查你們有沒有睡過。你這樣做是在羞辱他。”
周景瑜苦澀解釋。“我去醫院,不是這個意思。”
蔣空繞打斷她,“不管你是什麽意思,對男人來說,這種事情,就隻有這個意思!那就是他的吻技跟滾床單水平太差!你見過女人為這種事跑去醫院檢查嗎,女人去醫院,都是為有沒有懷孕,是不是懷上了!”
周景瑜有口難辯,蔣空繞盯著她脖子的創口貼看了看,罵她,“怪不得莫漢成說要給吻尊嚴,你把創口貼對準貼住了,不止對吻痕是毀屍滅跡,還跑去醫院做檢查,簡直是讓屍體無存。”
周景瑜頭疼,越聽越糊塗。她問,“能把話說得更明白嗎?”
怎麽會有這麽笨的愛情白癡。蔣空繞快要服了她,罵道,“莫漢成那句話的意思就是,吻痕,沒有什麽值得丟臉,沒有什麽不值得露在太陽底下,出現在別人目光中,不要躲躲藏藏,吻也有它的尊嚴,請你尊重它,不要用創口貼把它貼住!這些吻痕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難道莫漢成的吻技就這麽差,這些吻就這麽讓你丟人,不能讓它見人嗎?”
周景瑜口幹舌燥,她真的不是這個意思。
男人和女人看問題的角度跟邏輯,區別怎麽就這麽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