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瑜目送莫漢成把車開走。

    這時，她的手機響起鈴音。

    是有簡訊進來。

    周景瑜皺了皺眉，查閱。

    她盯著簡訊短短幾個字，昨晚的痛楚由模糊而清晰。

    馮素荷說，“隻要女人契而不舍追一個男人，總有天會把他拿下，請看住他！”

    馮素荷器張勢在必得的話語，周景瑜捧著頭，想了想，給莫漢成電話。

    不一會，電話傳來莫漢成聲音。

    他未到公司，還在路上，心情不好。

    馮素荷兩次的話讓周景瑜橫下心，跟莫漢成商量，“能不能從今天起，把酒戒了？”

    莫漢成第一反應，不滿問周景瑜，“在你心裏，我是個酒鬼？”

    “不。”他喝酒也有分寸，認識他那麽久，酩酊大醉的次數也數得來。

    莫漢成開車，心裏煩躁，仍耐心說，“適當喝點酒，可以緩解精神。”

    周景瑜可以理解，都市人生活壓力大，各種形形色色壓力，是需要喝點酒，正如她也抽煙。可是——

    周景瑜被莫漢成這樣解釋，反而不能再強求他。

    見她沉默，莫漢成說，“我答應你，我會少喝。”

    他已經退讓一步，周景瑜隻好說，“如果你想喝醉，叫上我陪你。”

    聽出她是在擔心他，莫漢成語氣放柔。“我會。”話裏帶著笑意。

    然而他不明白，她是不想讓馮素荷有機可乘。

    得到莫漢成的允諾，周景瑜鬆了口氣。

    她回到寓所，收拾房間，洗衣服。

    莫漢成衣領沾著的口紅吻痕沒有消去，她也並沒有忘記這件事。

    冬裝衣服就要上市和兩位母親對莫漢成的態度，已經影響莫漢成心情，周景瑜不想再告訴莫漢成昨晚的事情，讓他更有壓力。

    周景瑜對昨晚莫漢成和馮素荷喝醉親吻這件事的處理方法，她看了看這件衣衫，把它丟到垃圾筒，扔了。

    周景瑜忐忑過了幾天，莫漢成早上上班，她替他打領帶時候，莫漢成親她臉頰。

    他的心情不錯。“今天是新的一天。”他說，並囑她中午要看麥子論壇直播頻道。

    麥子是著名網絡社交平台，活躍的人群多是年輕人。

    周景瑜問，“這麽開心，是服裝上市準備已經做妥？”

    莫漢成又在她臉頰親了一口，含笑目光在她臉上流轉。“這是秘密。”他答，再次讓她中午一定要收看。

    中午朱煙約她，周景瑜推掉，蜷在沙發盯著電腦屏幕。

    直播還有半個小時開始，麥子平台已經事先放出一點消息，這是一場另類的服裝秀。

    周景瑜頓時恍然大悟，莫漢成沒有舉辦秀，而是走網絡直播。

    為什麽沒有舉辦秀，一是時間太趕，二，莫漢成公司資金緊張。

    周景瑜不是不難過，連辦一場有都沒有資金，要是這次冬裝上市失敗，am公司就可以關門了。

    她抓過電話，想跟莫漢成說兩句。

    然而，說什麽呢？

    今天早上，他內心一定也很緊張這場網絡直播有沒有打出口碑，但在她麵前故作歡快。

    麥子社交平台活躍幾億用戶，要是成功，可以帶hz品牌走出水深火熱。

    周景瑜如此期望，屏息等著直播開始。

    主持人一出場，周景瑜不免捏把汗。

    莫漢成沒有找當紅網絡主播，而是一個曾在電視台主持界紅透半邊天，又因醜聞事業跌進低穀轉占網絡平台做直播主持人，勉強有一點收入的男主持人唐遠青。

    視屏直播有個好處，就是觀眾可以隨時寫出評論或看法，彈幕直接出現在視線畫麵，以至讓所有收看觀眾都能同時看到。

    而讓彈幕同時出現在視屏，也有一個很不好的地方，要是秀太糟糕，會被觀眾喝倒彩，要是有幾個不好的評論出現在視屏畫麵，會更引起其它觀眾對這場秀反感，人的情緒是很容易影響另一個人。

    不是說人雲亦雲，而是人們很容易被別人左右看法。

    周景瑜緊盯著視屏彈幕，每一個評論都不放過。

    她的心砰砰跳，手心出汗。

    自己主持的項目都未曾這樣緊張。

    主持人出場，就被觀眾喊話，讓他滾。越來越多人讓他滾，周景瑜擔心選擇這樣一位主持人，注定秀開始就是失敗，然而，人們也有逆反心理，越是有人讓唐遠青滾，就有另一幫人站出來，指責另一方抓著別人曾有過的缺點不放。

    且不說主持人，就是模特身上衣服，周景瑜之前看過冬裝設計，也做了改動，而這改動，把整個服裝風格都顛覆了！

    完好偏瘦相當紳士的衣衫，褲子，大衣，全都用剪刀剪了。

    每件衣服都剪幾個口子，莫漢成對張誼菲表達他的想法，張誼菲把衣服剪了，也不是剪意亂剪，有的是左右兩邊衣領不對襯，襯擺不對襯，有的是胸口剪開，一隻褲剪短過另一隻，要麽是在褲子上剪幾刀，用其它跟褲子大不相同的布料跟顏色縫補這個缺口。

    周景瑜不知莫漢成是什麽想法，有的服裝更大膽，褲子直接拿剪刀從褲腳往上剪，大有要把一切都毀了陣勢，剪到大腿處，而另一邊褲腳完好，襯得模特的腿更加修長筆直。

    服裝秀各種各樣，這種大膽風格周景瑜曾看過，但絕不是主打男人健康瘦身的hz男裝。

    莫漢成是劍走偏峰，還是另辟新路？

    不得而知。

    但與夏裝秋裝風格截然不同被顛覆的hz男裝，讓曾是hz男裝的一批忠實粉絲大感痛心，傷心，失望，繼而憤怒，很快，彈幕被他們憤忿評論淹沒，但這種不羈痞氣但又恰到好處保留一些紳士風格卻俘獲一批新粉絲，兩方各種激烈口水戰。

    周景瑜頭疼，眼看服裝秀變成口水戰。

    這個網絡平台活躍的線上用戶，紛紛加進來觀戰，參與，連女生也開始加入，她們更偏向喜愛後一種風格，希望自己男友紳士，偶也有點壞壞，痞氣。

    不羈與紳士兩種風格混合集中在自己男友身上，讓她們心動，十分迷人。

    周景瑜太陽穴跳動，看不下別人爭論了，以為這場秀已經失敗，直接給李羅新電話。“李老板，現在線上訂貨怎麽樣？”

    李羅新給周景瑜說出一個可觀數字，訥悶說，“下單是女生居多。”

    周景瑜呆了呆。

    然後，她聽得李羅新說，“周小姐，我先忙了。”

    “好。”周景瑜收線。

    她四肢百骸舒服倒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嘴角揚著笑。

    莫漢成竟然出乎她的意外，這次hz男裝他不打男人主意，而是女生群體。他抓住當下女生都大多獨立，都有工作，她們想改造自己男友，也樂於改造自己男友，想在這場感情中占主導地位，而不是被男人牽著鼻子走。於是，他冒了個險，把冬裝改動，抓準女生心中一個夢想，希望自己的男友有出息，紳士，當私下兩個人在一起時候，他不要太正經，太呆木，而有一點不羈，一點痞氣。而且，他特地用了這樣一位主持人，走了一招險棋，有爭論才能吸引別人目光看過來。

    一個產品上市，不管好與不好，首先要激起水花，讓人們注意。

    完美紳士風格的hz推出冬裝，讓人們跌破眼鏡，傳媒更是大肆報道。

    周景瑜去接莫漢成下班。

    市場部訂單電話響個不停，公司網站訂貨版麵也不停刷新，周景瑜對馮素荷那個吻的不快記憶一掃而去。她望著三頭六臂處理事務的莫漢成，偶爾停下來望她一眼，嘴角眉眼都露著笑，周景瑜感到欣慰。

    忙碌到晚上十一點，莫漢成不顯疲憊，精神奕奕。

    不可否認，生活上，讓男人渾身散發光彩不是隻有愛情，也要有事業。

    十二點，大家收工。

    周景瑜笑說，“我請客！”

    眾人歡呼，張誼菲極其開心，以為莫漢成強行讓她改動設計，是破罐子破摔，想不到讓她的設計更更上一層樓。

    席間，張誼菲有幾分酒意，臉頰泛著紅暈。

    她說，“景瑜，你要不是老板女友，我真想追他。”

    周景瑜一怔，一旁李羅新急忙插話，對張誼菲說，“你喝醉了。”

    “我沒醉，”張誼菲笑嘻嘻，望著對麵被同事敬酒的莫漢成，轉頭對周景瑜說，“各花入各眼，我喜歡的人不是老板。”

    同事好奇，“是誰？”

    周景瑜見蔣空繞出現在門口，她起來招手叫他。“這裏。”

    張誼菲微仰起頭，撇到蔣空繞，打了個酒嗝，忽然沉默。

    剛才來酒店路上，蔣空繞看了服裝直播情況，給莫漢成電話，祝賀他，莫漢成叫上蔣空繞。

    蔣空繞掃周景瑜一眼，坐在她旁邊。酒未喝，就打趣她，“你看你，被愛滋潤，滿麵紅光。”

    周景瑜隻是喝了點酒，才有些臉紅。

    但是，難得今天大家開心，周景瑜並沒有辯解，她低聲對蔣空繞說，“大哥，今天不要再針對張誼菲。”

    想不到蔣空繞見到張誼菲總是取笑她是糜鹿動物，這麽久了，周景瑜還記得。

    蔣空繞看了看張誼菲，對周景瑜聳聳肩。“這種事你都放在心上，我能不答應嗎？”

    周景瑜瞅瞅他，微笑。

    蔣空繞把張誼菲上下打量，兩杯酒下去，把對周景瑜的允諾忘了。他伸著手指，戳著張誼菲圍巾，“這是什麽，糜鹿尾巴？”

    張誼菲設計給自己的圍巾，用皮革材料。

    周景瑜用腳在桌下想踩蔣空繞，讓他住嘴，卻讓莫漢成痛得皺眉。

    他從一幫同事中，抬起眉掃向三人，然後，目光停在周景瑜臉上。

    周景瑜和他視線對接，有感應般，立刻低頭往桌下看，噗，她的酒噴出。

    怎麽是踩到莫漢成！

    蔣空張被酒濺到，對周景瑜不滿。“景瑜妹子，喝酒淑女點可以嗎？”

    話剛停，莫漢成拿起花生，要擲向蔣空繞。

    但是，剛拿起，有同事看過來，在這裏，他是個老板！於是，莫漢成不動聲色在桌下拿皮鞋狠踩蔣空繞。

    蔣空繞跳起，嗷嗷叫。

    周景瑜莫名，急忙扶著蔣空繞。

    莫漢成一邊接受同事斟酒，一邊眼神遞給蔣空繞，冷冷眸光讓她放開蔣空繞。

    周景瑜猶豫間，蔣空繞發現兩人目光不對勁，終於明白怎麽回事，大嚷，“喂喂喂，大庭廣眾之下，莫漢成你竟跟景瑜聯手，你還能表示更小氣些嗎！”

    還好酒吧喧嘩，大夥猜拳喝酒，沒有人留意蔣空繞的話，倒是張誼菲聽見了，她嗆蔣空繞，“是誰更小氣？整天拿女生開玩笑，這種男人有什麽風度？”

    她隻是喜歡皮草，經常穿著的衣服都是皮草類，就被蔣空繞見一次取笑一次。

    蔣空繞戲謔道，還擊她，“這次冬裝款式，你可別再像以前一樣，每個季度衣服上市，就拿到酒店等我，”明知道她拿來給他，是想打擊他，他的身材穿不下這款瘦身衣服，可蔣空繞不想失麵子，開她玩笑，“每次都拿來酒店癡等，你是不是暗戀我？”

    張誼菲睜大眼晴瞪著蔣空繞，嘴唇動了動。

    蔣空張揚眉，痞裏痞氣說，“你可別喜歡我，迷人女人那麽多，我不會愛上一個糜鹿動物，每天看著你穿皮草，都想叫你回森林生活。”

    蔣空繞一向不正不經，隻是開個玩笑，張誼菲卻哭了。

    她撫著臉飛跑開。

    蔣空繞收回目光望向周景瑜，兩人麵麵相覷。他不解問，“她怎麽了？”

    周景瑜搖頭，“你怎麽能這樣開女人玩笑？”

    蔣空繞撇撇唇，“景瑜妹子，她的心胸真是比不上你。”他說，“隻是開個玩笑，用得著哭嗎？”

    周景瑜也困惑。

    忽而，蔣空繞驚叫，“她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不等周景瑜說話，蔣空繞吹著他額前頭發，自戀道，“被我迷倒的女人真多。”

    周景瑜白他一眼，“誼菲大概在庭院後麵，你去安慰她一下。”

    “不去，要是安慰幾句，被她纏上我怎麽辦？”蔣空繞裝作一副苦惱。

    周景瑜氣結。

    “要不你去，趁莫漢成高興，我陪他多喝幾杯。”這麽熱鬧氣氛，他幹嘛要閃人去陪張誼菲。

    他湊近周景瑜耳邊，對她賊賊說，“你去吧，我幫你看著莫漢成，任何女人不得近前。”

    說到這個份上，周景瑜要是不去哄張誼菲，仿佛真是不放心莫漢成似的。蔣空繞又說，“我看莫漢成今天心情不錯，難得開心，你也不要掃興太早勸他回去，來，我們大家一起不醉不休！”

    蔣空繞說完，拿起一瓶酒朝莫漢成走去。

    蔣空繞就職這間羅馬酒店，擅長讓氣氛變得熱絡，他輪翻給每一位倒酒，跟別人談笑風聲，場麵更加熱哄哄。

    他跟莫漢成碰杯，對莫漢成耳語。“景瑜妹子在看著你，擔心你喝醉被別的女人窺視。”

    莫漢成視線一轉，望向周景瑜。

    周景瑜正看著他。

    兩人四目相對，莫漢成沒有說話，對她揚了揚酒杯。

    下一秒，她收到簡訊。

    是莫漢成。

    “為了你，我不會喝醉。”不會喝醉，讓她擔心！

    周景瑜臉頰火辣。

    蔣空繞腦袋湊過去，拿眼瞥莫漢成發的簡訊，一疊聲嚷起來，“喲喲喲，各位，莫老板想上台獻唱一首我愛你愛愛愛愛不完。”

    李羅新不識趣問，“有這首歌嗎？”

    蔣空繞笑不可支，視線在莫漢成和周景瑜兩位臉上遊走，打趣道，“當然有，這是老板自創，”他站起來，拍著手，“各位，讓我們歡迎莫總莫老板！”

    莫漢成橫蔣空繞，蔣空繞替莫漢成開心，所以，今天就鬥膽無視莫漢成銳利眼神，把他哄到台上。

    很難有這種機會捉弄莫漢成和周景瑜，而不會被莫漢成真的生氣！

    蔣空繞當然不會放過他們。

    莫漢成好心情，唱了一首，蔣空繞故作不滿意，借用周景瑜名聲，他在台下嚷嚷著，“景瑜妹子說再來一首，”興奮替莫漢成作主點歌，“張學友那首我愛你。”

    周景瑜在台下默默聽著，看蔣空繞手舞足蹈，莫漢成有蔣空繞這樣一位朋友也並沒有什麽不好，莫漢成心思太深，身邊有蔣空繞這樣多話，嘰嘰喳喳，可以調解莫漢成。

    因而，周景瑜並不打斷蔣空繞揶揄莫漢成，蔣空繞跑到台上替莫漢成領唱張學友這首歌，讓樂隊準備，拿著麥克風，對莫漢成深情款款，“請姑娘你聽一聽，其實我這一句隻有一句詞兒，隻是三個，一二三哦，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你你你你我愛你你你你你，我們來我們來我們來叫一聲——”

    蔣空繞故意唱得走調，台下大夥哄然大笑。

    台上燈光眩爛，照著莫漢成，他渾身寂冷，卻像一顆星星。在蔣空繞走調哼唱下，他望著周景瑜的目光很深，周景瑜移不開目光，漸漸與他目光融在一起。

    這時，蔣空繞把麥克風放到莫漢成麵前，“來，我們一起唱，景瑜妹子你聽一聽，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你你你，我愛你我是我是我是的確的確的確最愛你最愛你——”

    大夥再次笑倒，紛紛把目光轉向周景瑜，蔣空繞讓氣氛走向更熱烈，打著節奏讓眾人對莫漢成齊聲，“老板，來，我們一起唱，景瑜妹子你聽一聽——”

    公司同事近來為了設計醜聞，都頗有壓力，以為就要失業，想不到今天服裝直播秀會這麽成功，都太高興，而且都喝了酒，又有蔣空繞在旁邊鼓舞，他們更放了膽，沒有太記得莫漢成是老板不能打趣他這個身份，都加進蔣空繞行列，一起拍手對莫漢成唱道，“來，老板一起唱，景瑜妹子你聽一聽——”

    蔣空繞和同事是善意，但周景瑜臉頰熱燙，莫漢成被同事轟唱下，神情有些不自然。麵對他的一幫下屬，這叫他怎麽唱啊！

    周景瑜不想讓莫漢成更加不好意思，她走開，去找張誼菲。

    沒有周景瑜在場，蔣空繞也不能再更進一步打趣莫漢成，逼著他非唱這首歌不可，感受到莫漢成不動聲色遞來的幽冷目光，讓他收拾這個場麵。蔣空繞隻好清咳了聲，示意大家不要再哄唱這首歌，對大家說，“唱了這麽一會，大家一定口渴了，來，我們一醉方休！”

    莫漢成丟給蔣空繞一個冷眼。

    真是能胡說，才唱這麽一會，怎麽就口渴了？

    不過，能說亂道是蔣空繞本色，不然，怎麽混跡在女人叢中，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

    蔣空繞為了讓莫漢成不對他秋後算賬，對剛才捉弄他算賬，隻好不停給莫漢成倒酒，要把他灌醉。

    隻要他醉了，景瑜妹子陪他回去，兩人睡了一覺醒來，莫漢成就不會對他追究。

    周景瑜找到張誼菲，她一直呆坐在庭院亭子。

    周景瑜走過去，把手放在張誼菲肩膀。“張空繞他的個性就是這樣，對人沒有壞意。”

    張誼菲低頭，不語。

    燈光從樹梢灑下，影影綽綽。

    周景瑜輕聲說，“大家都在等你。”

    半響，張誼菲說，“我不回去，太丟臉了。”

    周景瑜一時沒領會這句話，她答，“沒事，不會有人記住剛才之事。”

    張誼菲嘩地轉頭看周景瑜，難過問，“我喜歡他，有這麽明顯嗎？”

    “誰？”

    “蔣空繞。”

    周景瑜心口一震，許久才曉得回，“你喜歡這位仁兄？”

    連周景瑜都覺得自己這句話說完，話裏帶著對蔣空繞不認可，稍稍吃驚之餘，她解釋說，“你了解蔣空繞嗎？”

    張誼菲別轉臉，看向酒吧方向，笑意朦朧。“你是說他是個花花公子？”

    張誼菲說得這麽直接，周景瑜也答得坦率。“蔣空繞會是一位不錯的朋友，但是，做為男友——”

    張誼菲回過頭，望著周景瑜，目光閃爍著火苗。“我不能改變他嗎？”她問。

    不等周景瑜接話，她苦笑。“你會不會笑話我，不自量力？”

    “不會。”周景瑜認真答。

    為什麽要取笑別人？

    每個人對感情都有自己看法與做法。

    “我想回去了。”張誼菲站起來，又猶豫，她的手袋放在裏麵。

    周景瑜會意，過去替她拿手袋。然後問張誼菲，“要不要我送你？”

    張誼菲搖了搖頭。

    周景瑜陪她站在酒店門口等計程車，月光清冷嵌在天空，秋風卷著樹葉，張誼菲看著街道好一會，幽幽說，“每次設計出新款，我想拿來奚落他，嘲笑他沒有好身材穿不下，可蔣空繞連看都不看，擺出一副不欣賞，我就不服氣。”吸了口氣，她繼續說，“他越是對我的設計冷淡，我越是要做出好產品，”回過頭看了看周景瑜，“其實，我想設計的時候，會想到他，我就是想做出更好的產品，讓他對我設計的服裝愛不釋手。”然後，就這樣喜歡上他了吧。

    她說，“我們走一走好嗎？”

    周景瑜點頭。

    張誼菲踢著路上石子，周景瑜雙手放進大衣，呼著熱氣。

    很晚了，街道偶爾有一兩輛車子飛嘯而過。

    張誼菲羨慕周景瑜。“都說找男人要找支潛力股，現在他不發達，不代表他以後沒本事。”她說，“老板就是潛力股吧，以後他的事業一定會做得很大，女人找這樣的男人，才算是有眼光，對不對？”

    她停下腳步，回頭望周景瑜一眼。

    她在尋求周景瑜答案，讓周景瑜支持她這觀點，周景瑜不想讓她太傷心，對她微微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但這個回應，在張誼菲眼裏，周景瑜是默認。

    其實，周景瑜跟莫漢成走在一起，並不是這個原因。

    張誼菲繼續往前走，語氣苦澀。“蔣空繞不同老板，他不是潛力股，他可能一直都是一名職員，或會升職，但年薪不會到幾百萬，也買不起房子。”

    周景瑜靜聽著，不發表意見。

    張誼菲被周景瑜撞破她喜歡蔣空繞，需要發泄傾訴，周景瑜願意做這位傾聽者。

    有空的計程車駛過，張誼菲急忙揮手。

    她轉頭對周景瑜說，“你陪我，而不是他。”

    蔣空繞沒有陪他，是對她表明態度，他連哄她的時間也不願意給，可見，他對她不上心。

    周景瑜不知如何安慰張誼菲，反倒是張誼菲笑笑說，“謝謝。”她上車，讓司機開車。

    周景瑜一陣惘然。

    要找蔣空繞談談嗎？

    她並沒有這個資格。

    張誼菲也看得清，蔣空繞個性，可做朋友，卻不是最好男友。

    一邊想著，走回酒吧。

    淩晨兩點，大家已散場，酒瓶東倒西歪，服務員正在收拾。

    蔣空繞是這裏客戶經理，服務員對他熟識，叫不醒喝醉睡著的蔣空繞，他們兩人要把他帶回經理值班辦公室。

    那裏有沙發，可供值夜班休息。

    周景瑜不見莫漢成，電話不接，看了看蔣空繞，隻得詢問服務員。服務員搖頭，問了幾位，有個說，“他到前台開了一間房間。”

    周景瑜到前台問清楚，沒有以莫漢成身份登記入住的客人，馮素荷站在樓上看著周景瑜，給她電話。

    電話接通，她說，“他在502號房間。”

    周景瑜問，“你是？”

    “認不出我的聲音嗎？不如你過來看看我是誰。”

    對方說完，掛了電話。

    是馮素荷嗎？

    不是吧！

    周景瑜心裏七上八下，覺得不可能是馮素荷！

    也許潛意識裏已經認出馮素荷聲音，隻是不想承認，帶著一絲希望，硬著頭皮走進電梯。

    沿著走廊看房間門號，每看一個門號，周景瑜眼晴都刺痛，抬不起眼晴。

    每經過一個房間，力氣就從身上跑走。

    終於，看到502這個這個房間號碼，周景瑜站不穩，手撐著牆壁讓自己不要倒下去。

    門輕輕打開，馮素荷穿著浴袍站在周景瑜麵前。

    她隻說，“你來了。”

    周景瑜看了一眼床上，被單淩亂，莫漢成熟睡，地上狼藉，像剛經過一場戰鬥，女人蕾絲胸衣掛在椅子邊沿，男人內衣丟在沙發，地上一隻火紅高跟鞋，歪倒著，莫漢成外套被女人黑色長絲襪卷住，半懸在沙發一角，極其暖味。

    血液登時從周景瑜身上抽離，她的嘴唇蒼白，來不及做出何種姿態應付這個場麵，馮素荷的話進到她耳內。“明白了嗎，隻要我想得到的男人，不會得不到，你愛他？但我花的心思不少於你，別人不知道莫漢成如何影響我，但我必須讓你知道，有多少次我想衝到你麵前撕打，想對你找上門漫罵，可是，這不是我大小姐作風，這是一個潑婦！我要讓你知道，在我狂熱想讓莫漢成回來的時候，想對你撕打時候，我都會跟蹤他！”她哈哈大笑，笑聲淒厲，淒厲中帶著勝利，十分刺耳，“我從來都計仇，不要以為莫漢成以前對我羞辱做過的一切，我已經忘記！下了班，睡不著的時候，我就會跟蹤他，設計醜聞他經常加班，我在想，我如此愛一個男人，經常跟蹤他，我一定會找到機會，讓他回到我身邊！”

    停了停，她繼續說，“他的冬裝服務秀成功，你為他慶祝，你愛他，我也不比你少，為什麽你可以出現在他麵前，出現在他同事視野，而我隻能在酒吧角落看著你們歡笑，聽他給你唱情歌！”

    周景瑜駭然。

    馮素荷剛才也在酒吧？

    高傲的馮素荷，可不想跟莫漢成這樣偷偷摸摸，她要跟他光明正大站在周景瑜麵前！於是，把這話說完，她走回床邊，拿冷毛巾放到莫漢成臉上，把他叫醒！

    她要讓莫漢成以這個姿態麵對周景瑜。

    周景瑜渾身顫抖，等明白馮素荷用意，她想離開，然而身子無力，頭暈眩，抬不起腳步，這時莫漢成被馮素荷叫醒了。

    馮素荷坐在床畔，纖手動了動她的浴袍，嬌媚對莫漢成說，“剛才，你表現的很棒，”眼角撇向周景瑜，話是對周景瑜，“我很快樂。”

    這話像冷水兜頭潑來，莫漢成濃濃睡意頓時被拍散，都是成年人，不用兩秒，望見門前要倒下的周景瑜，立刻明白馮素荷這話是什麽意思。（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