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漢成說，“嫁給我。”

    周景瑜剛想要說話，她的電話響。

    一看是朱煙，周景瑜不能不接。

    電話接聽，周景瑜神情為難下來。

    莫漢成看出她要離開，心情沉了沉。

    周景瑜抱了抱莫漢成，對他柔聲說，“朱煙和葉洋海分了，我擔心她有事情。”她得去看他。

    莫漢成瞥她一眼。

    周景瑜勾著他的脖子，吻匆匆放在莫漢成唇上，對他笑。“快想想我們去哪裏結婚，等我回來你要告訴我。”

    看出他心情黯淡，周景瑜變法子這樣哄著他。

    莫漢成再不放她走，就顯得他小氣了。

    莫漢成說，“這麽晚，我送你。”他拿過外套。

    周景瑜又是笑著吻了吻他。她說，“沒事，我自己開車。”不知他剛才去見了哪個客戶，他看起來心情沉重，神情疲憊，周景瑜希望他留在公寓休息。

    莫漢成不再堅持，周景瑜關門離開。

    他站在陽台，周景瑜走出小區大廳，往樓上看。

    默契般，兩人都看到對方。

    周景瑜在樓下朝莫漢成揮手，莫漢成抽著煙，眯了眯眼晴。

    因為很晚，說話大聲很會吵別人，於是，周景瑜把手放在唇邊，用唇形說了一句話。

    莫漢成看著周景瑜緩緩張著唇，緩緩一張一合的，熱氣在他胸口跌蕩。

    他緊盯著她的唇，那句唇形是，我要嫁給你。

    莫漢成直勾勾望著周景瑜，直到她開車走遠，直到她消失在街道，莫漢成像是沒有發覺，煙燙到她的手，視線還是朝著周景瑜離開那個方向，定定望著那個街道，一盞盞街燈在紛紛揚揚的雪裏，那點燈光看起來暖和又像帶著冷意。

    周景瑜到了朱煙家裏，找不到朱煙。

    給她電話，朱煙在門外小巷石階上，從便利店買了一袋啤酒，坐在台階喝酒。

    周景瑜走過去，從地麵往下而上看著台階上的朱煙，覺得朱煙非常小，身影小小的，蜷著身子在喝著酒。

    真心愛一個人，姿態絕不會瀟灑。

    周景瑜有點鼻酸，一步步朝朱煙走去。

    她坐在朱煙身邊，看了看朱煙，拿過她袋子裏一瓶啤酒打開，這麽冷的天，吹著風喝著冰凍的啤酒，一口酒灌進周景瑜嘴裏，她打個哆嗦。

    她問朱煙，“你冷嗎？”

    朱煙不答話。

    這時周景瑜才發現朱煙哭了。

    她臉上都是淚痕，卷發貼著臉頰，臉色蒼白狼狽。

    周景瑜拿下她的圍巾套在朱煙脖子上，也拿下她的手套給朱煙套上。

    朱煙把手伸回來，周景瑜抓著她的手，愣是讓她戴上她的皮手套。

    朱煙吸著鼻子，想要說話，剛出口，就哽咽。

    然後，腦袋伏在膝蓋，肩膀抖著哭出聲。

    周景瑜默默坐著，默默喝酒。

    她望著遠處，黑暗天空裏，因著街燈有一點亮，白色的雪一球球砸下。

    周景瑜冷，手放在唇邊呼著熱氣。

    周景瑜沒叫朱煙不要哭，朱煙想忍著哭意，但沒忍住，變得哭聲斷斷續續，像有人拉扯著一顆心，斷斷續續的痛意刺過來。

    對朱煙來說，她的感情有兩個難題。

    一，葉洋海聽從家裏人安排，去跟別的女人約會。

    二，即使朱煙去追回葉洋海，那麽，朱煙到底是結婚，還是繼續做不婚族呢？她想要自由，渴望自由，而結婚就勢必為了另一半為了這個家族付出，就要犧牲一部分自由，甚至自由都沒有了。

    周景瑜四周看了看，起身到附近便利店買了紙巾。

    她回來，給朱煙擦臉。

    朱煙哽著聲，周景瑜輕聲問，“找過葉洋海嗎？”

    朱煙點著煙，沒有出聲。

    周景瑜一看，就知道朱煙從跟葉洋海分開，就再沒去找過他。

    每個女人在感情裏都有著驕傲，隻不過表示驕傲的方式不一樣。

    周景瑜隻問朱煙一句，“要是找回葉洋海，你跟他有什麽打算？”計劃和葉洋海結婚嗎？如果結婚，成立一個家族，周景瑜想去跟葉洋海談談。

    但如果朱煙堅持做不婚族，即使現在葉洋海回來跟她合好了，以後也還是要分手。那麽，為什麽還要去拆開葉洋海現在去跟別人約會呢？

    很久，朱煙說，“我很矛盾，也很難過。”

    做人就是如此，生活在這個世界，想得到一些就必需要失去一些。想要得到全部自由，就不可能走進婚姻。

    朱煙愛自由，同樣也喜歡葉洋海。

    怎麽選擇？

    要愛情還是要自由？

    朱煙說，“放棄自由，我會痛苦，”又說，“放下葉洋海，我也一樣心如刀割。”

    周景瑜安慰她，“你總得要做出一個選擇。”生活沒有太完美，愛的男人也恰好是不婚族，總得要舍棄一些東西，不然，就得不到另一些。

    朱煙抽著煙，視線撇到周景瑜的手。

    朱煙愣愣看著她，嘴角扭了扭，笑了。

    她拿起周景瑜的手，放在麵前仔細端詳，五根手指，一枚枚戒指。朱煙犀利問，“你剛才跟誰在一起？”

    周景瑜笑笑。

    朱煙說，“跟莫漢成？”她狠狠抽口煙，“我是不是打擾你你們約會？”莫漢成剛才在送給周景瑜戒指吧？

    周景瑜看著朱煙，“你和葉洋海，打算怎麽辦？”

    朱煙被周景瑜這些戒指吸引，一枚枚看過去，忽然聲音提高，“這枚是不是求婚鑽戒？”

    她怎麽認出來的？

    周景瑜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朱煙跟葉洋海現在在鬧別扭。

    她點點頭，朱煙又笑。“你們怎麽搞的，這些戒指戴在你手上，都顯得大。”

    朱煙這麽一說，周景瑜才感覺到。

    剛才被莫漢成求婚，她太過震驚，隻認出這些戒指是以前莫漢成跟她求婚的戒指，一時沒有想到當時求婚他把女方戒指都給她了，現在這些是男方戒指，現在，他也給她了。

    可見，求婚莫漢成是很忽然，沒有想到要在今晚跟她求婚。

    一定是有什麽觸動他，讓莫漢成今天晚向她求婚。

    朱煙問，“莫漢成剛才真的跟你求婚？”

    周景瑜微紅著臉點頭。

    朱煙羨慕。“以前覺得你傻，那麽多年隻對莫漢成上心，現在，是苦盡甘來。”又問，“你們這下是真的會結婚吧？”

    不怪朱煙會有這樣的疑問，身為好友，朱煙知道周景瑜和莫漢成雙方家人都不滿對方。

    周景瑜答得堅定，“我們會結婚的。”

    朱煙笑了，但眼淚汪汪。她環過周景瑜，抱著周景瑜，“梁承躍結婚了，現在你結婚了，挺好。”

    這話聽到苦澀，周景瑜柔聲問，“你呢？”

    朱煙放開她，喝著酒苦笑。“還能怎麽樣，失業比失戀嚴重，我得盡快找到工作。”

    周景瑜驚問，“你一直都在找工作？”

    朱煙又是苦笑。“是，離開電視台，一直麵試，”她抽口煙，停了停，“奇怪的是，竟然過了這麽段時間，都還沒有公司錄取。”

    周景瑜失聲，“不可能。”

    以朱煙的能力，這麽一段時間，麵試這麽多家公司，不可能沒有別家公司對她青眯。

    周景瑜問，“是不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她問得婉轉，是不是朱煙感情失意，麵試時候沒有表現好。

    問完，覺得這句話是對朱煙能力的不尊重。朱煙和她一樣，不管私人生活怎麽樣，但麵對工作，她們都會全力以赴，不可能灰頭灰麵坐在麵試官麵前。

    朱煙不想再談，周景瑜陪她回去。

    看著朱煙休息，周景瑜才關燈關門離開。

    第二天，周景瑜想來想去，還是敲莫漢成辦公室的門。

    她直接問莫漢成，他能不能通過商業派對，跟別的老板見麵時，讓他們透露一點口風，朱煙為什麽落選。

    莫漢成答應的很快。

    周景瑜笑，“謝謝。”

    莫漢成隔著辦公桌，深沉看看她。

    周景瑜把臉轉向窗戶，在窗戶裏看著自己的臉，一邊問莫漢成，“我的臉有什麽東西嗎？”

    “沒有。”莫漢成收回熱辣目光，掩住心事，這時電話響，他接聽，然後對周景瑜歪著頭說，“昨晚我們對蔣空繞放鴿子，他說我們再不過去，他現在就要到這裏，一定要我們請客。”

    周景瑜看手表，又笑。“快要到中午了，我們現在過去。”

    蔣空繞一見兩位，先是對莫漢成不滿，說他重色輕友，然後對周景瑜抱怨，也和莫漢成一樣，重色輕友。

    他瞅著兩位，挑眉瞪眼，問道，“你們太不夠意思了，該不會是兩人躲起來生娃？”

    莫漢成拿紙巾飛過去。

    蔣空繞卻不閉嘴，繼續叨著，“趕緊把婚結了，”轉頭對莫漢成說，“我聽小道消息說，秦青亞要追景瑜妹子？”

    周景瑜一口咖啡噴出來，急忙對蔣空繞擺手。“不要開這種玩笑。”

    莫漢成卻是神情冷凝，淡淡問蔣空繞，“你從哪裏聽到這消息？”

    蔣空繞聽不出莫漢成話裏深意，對莫漢成擠眉弄眼。“酒店來來往往那麽多客人，有幾個記者過來這裏，嘀嘀咕咕，說有人拍到景瑜妹子和秦青亞在英國海邊散步，但是不知怎麽回事，這些照片和新聞都沒有刊登出來，而這個消息也像在傳媒圈內封鎖，他們也不敢爆出來，隻是私下跟同行聊一下。”

    莫漢成平板目光轉向周景瑜，然後低頭拿起酒杯。

    周景瑜頭皮發麻。

    秦青亞和周景瑜兩人交往，兩人都低調，除了身邊幾個朋友，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交往過，連傳媒也沒有收到風聲。

    莫漢成握著酒杯的手帶著點力度，四周一下子冷凝下來。

    蔣空繞感覺氣氛不對，急忙打圓場，“說下笑而已，你們要不要都繃著臉？”

    周景瑜看看莫漢成，不知如何解釋。

    莫漢成忽地站起來，冷冷一句，“你們繼續吃，我先走了。”

    蔣空繞也跟著站起來，但拉不住莫漢成，焦急對周景瑜說，“妹子，我隻是想提醒莫漢成好好對你，不要再對你放手了，”所以他才說了秦青亞，有秦青亞這樣一個情敵，莫漢成才會緊張周景瑜，然而，蔣空繞想不到莫漢成心眼這麽小，他撓著頭，對周景瑜歉意說，“快去追莫漢成，他這人太沒風度了，說下別的男人而已，再說你和秦青亞那段已成過去了，他還吃什麽醋？”

    一道聲音從蔣空繞頭頂冷冰冰插進來。“要是我沒風度，你就是個懦夫。”

    周景瑜和蔣空繞齊齊往後看過去，莫漢成走出去，又繃著臉走了回來。

    蔣空繞被莫漢成諷刺，不由嬉笑道，“回來就對了，誰他媽沒有點過去。”

    周景瑜還是愣著。

    她想不到莫漢成會回來，要是以往，以他的性格，他走出餐廳，就會對她冷戰。

    莫漢成坐回她的身邊，周景瑜小聲問他，“蔣空繞怎麽成了個懦夫？”她說，“他挺不錯的。”

    除了在男女感情他是個花花公子，其實為人待朋友很熱情。

    莫漢成掃她一眼。許久，他沉著臉問，“想聽？”

    周景瑜好奇，她點頭。

    他禮貌詢問莫漢成和周景瑜兩位，他能不能給他們約會拍個照。

    他嚷，酸意說，“我也想結婚。”

    蔣空繞張口正要繼續捉弄周景瑜，一個記者模樣的人走過來，對眾位一臉笑容。

    隔天，新聞出來，記者那支筆，把莫漢成和周景瑜寫得如何如何恩愛在餐廳甜蜜約會，周景瑜手上戴著莫漢成的求婚戒指，他們就要舉行婚禮結婚。

    除了莫漢成，其它三人都想不到莫漢成會有這個柔情動作，記者出於職業本能，立刻抓拍這一幕。

    莫漢成低頭溫柔親吻周景瑜手上戒指那張圖片，更是火遍網絡。

    莫漢成被蔣空繞說到心事，悶悶喝酒。

    秦青亞看到這個新聞，心情複雜。

    周景瑜愣愣，莫漢成大手拍向蔣空繞腦袋。“不要在我女人麵前灌輸這種不結婚好處歪理。”

    蔣空繞在旁邊看戲，對周景瑜拍著手，催她。“妹子，別害羞啊，在床上你也大膽點。”

    記者很懂得察言觀色，她笑，說了好些祝福兩位的話，然後識趣離開。

    其實，這種采訪簡單，隻是拍個照，並不對他們訪問，記者會根據照片自己寫內容。

    莫漢成的眼神沉了沉，不由把周景瑜的手拿過來，低頭親吻她那枚鑽戒。

    她見戒指是戴在左手中指，按照習慣，男方求婚成功之後，女生會把戒指戴在左手中指這個位置。

    莫漢成一記冷眼橫向蔣空繞。

    隻這樣，對記者來說已經是一個轟炸性新聞，莫漢成和周景瑜都沒有額外對記者說話，讓他不要說他們訂婚了，這意味著，這個消息記者可以說出去。

    莫漢成視線停在周景瑜左手中指，她現在戴了另一枚戒指，不是昨天他求婚那一枚戒指，昨天他的那些戒指都是男方他自己的，顯得大，她戴回兩年前他跟她求婚那枚鑽戒。

    蔣空繞慢半拍，這才回過神，周景瑜戴了戒指。

    蔣空繞被打得腦袋痛，撇嘴取笑莫漢成。“誰也拐不走景瑜妹子，她非你不嫁，看你緊張的，我說兩句話她就不想跟你結婚？”

    蔣空繞見莫漢成出了聲，熱情招呼記者快拍照，他自己也做了一個帥氣姿勢，等著跟他們一塊登報。

    周景瑜要結婚？！

    蔣空繞仔細想了想，聳聳肩，一副吊兒郎當。他很痛苦似，皺眉對周景瑜歎氣，“妹子，結婚就隻能睡一個女人，不結婚就能睡很多女人，結婚真不劃算。”

    周景瑜被蔣空繞打趣，臉更加紅。

    在餐廳這種公眾地方，而且蔣空繞還在旁邊擠眉弄眼，周景瑜臉上慢慢浮上熱氣。

    莫漢成指了指他的臉頰，意思很明白，讓周景瑜親一個，他就告訴答案。

    馮素荷是怒不可竭，把這個新聞報紙連同桌上物件全都掃到地上，她狠毒拔了一個電話，交待了幾句，把電話掛上。

    她要讓人把周景瑜綁了，把她強女幹了，看她怎麽結婚，莫漢成還怎麽愛她！

    床上？

    莫漢成向來低調，很少接受傳媒采訪，更不用說跟友人在餐廳，也被記者拍照。他本有些不爽，但是，這次，莫漢成爽快答應記者。

    周景瑜好心情。她對蔣空繞說，“好好交個女友。”（m.101novel.com）